丝绒礼盒的触感像某种温驯的兽类皮毛，苏晚的指尖悬在盒盖边缘，迟迟没有落下。梳妆台上的水晶镜映出她身后的沈知遇，他正解开领带，丝绸摩擦空气的轻响在安静的卧室里格外清晰。
“打开看看。” 他的声音从镜中传来，带着刚从酒局回来的微醺，“王总那批项目，需要你陪我去应酬。”
苏晚咬了咬下唇，昨夜被他按在墙上的钝痛感还残留在肩胛骨。她掀开盒盖时，酒红色的礼服像一汪凝固的血，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露背设计的剪裁大胆得近乎挑衅，裙摆处镶嵌的水钻随着她的动作簌簌作响，像某种危险的警示。
“我不想去。” 她把礼服推回盒中，缎面蹭过指尖，留下冰凉的触感。
沈知遇己走到她身后，镜中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他弯腰时，衬衫领口露出的锁骨抵着她的发顶，带着烟草与雪松混合的气息。“穿这条裙子。” 他抽出领带扔在梳妆台上，丝绸扫过她手背，激起一阵战栗，“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苏晚猛地转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那里没有商量的余地，只有不容置喙的命令。她忽然想起三天前暴雨里他说的话 ——“陆时衍不要的，我捡”，原来这场收留从一开始就标好了价码，她不过是从一个牢笼，跳进了另一个更华丽的囚笼。
云顶旋转餐厅的水晶灯有七层楼高，光芒倾泻在沈知遇的侧脸，将他下颌线切割得像冰雕。苏晚坐在他身侧，的后背黏着座椅冰凉的皮革，指尖反复着腰侧那条沈知遇强行扣上的银链 —— 链扣是朵淬了银的玫瑰，尖刺恰好抵着她的肌肤。
“沈总今天带的女伴真是绝色啊。” 邻桌的王总端着酒杯晃过来，肥腻的手指几乎要戳到苏晚脸上，“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
沈知遇正把玩着钢笔，闻言抬眼时，笔尖在掌心转了个圈。“朋友家的妹妹，” 他笑得分外温和，指节却突然叩了叩王总握着酒杯的手，“王总，酒洒出来了。”
琥珀色的液体顺着王总的指缝淌进地毯，他讪讪地收回手，眼神却仍黏在苏晚的后背上。“沈总好福气，” 他咂咂嘴，“这身段，这皮肤……”
话音未落，沈知遇的钢笔突然 “咔嗒” 一声按出笔尖，冰冷的金属尖端正对着王总的手背。“王总，” 他笑意不变，眼底却淬着冰，“眼神收一收。我的人，脏了你的眼就不好了。”
王总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酒杯重重磕在桌沿：“沈知遇，你别给脸不要脸！”
“哦？” 沈知遇缓缓起身，西装褶皱在腰侧绷出凌厉的线条，“王总这是想替陆氏出头？”
提到 “陆氏” 二字，王总的气焰顿时矮了半截。他悻悻地哼了声，转身时故意撞了苏晚的椅背，引得她手中的香槟杯晃出半杯酒。
沈知遇伸手扶住她的手肘，掌心的温度烫得她缩了缩。“坐好。” 他低声命令，指腹却在她腕骨上轻轻，像在安抚受惊的猫。
苏晚抽回手时带倒了刀叉，银器碰撞的脆响惊得邻桌的小提琴手错了个音。她看着沈知遇重新落座，慢条斯理地用湿巾擦着刚才碰过王总的手指，忽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涌。
“不舒服？” 他抬眼时，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还是觉得我太凶？”
“我不是你的展品。” 她攥紧裙摆，缎面被掐出深深的褶皱。
沈知遇轻笑一声，往她杯里添了些气泡水：“那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把你从暴雨里捡回来？” 他俯身靠近，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尖，“苏晚，你要搞清楚，现在是你寄人篱下。”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烬火吻过白月光这句话像根针，精准地刺破她所有伪装的镇定。苏晚猛地站起，露背礼服的系带在动作中松了半截，雪白的肌肤从缎面缝隙里漏出来，引得周围响起一片倒抽气声。
“我去补妆。” 她几乎是逃进洗手间的。
镜子里的女人眼眶泛红，后背的肌肤因愤怒和屈辱泛着薄红。苏晚反手去系礼服的带子，指尖却在颤抖，怎么也打不上结。隔间外传来两个女人的低语，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飘进她耳朵：
“看见没？就是她，听说以前是陆时衍的女朋友。”
“陆总？那个陆氏太子爷？沈总这是故意的吧，明知道……”
后面的话苏晚没听清，她的耳朵里嗡嗡作响，像有无数只蜜蜂在冲撞。原来他早就知道，这场酒局从一开始就是针对陆时衍的陷阱，而她是那个被推到最前面的诱饵。
系带突然被人从身后系紧，苏晚惊得差点叫出声，回头却看见沈知遇站在镜子里，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衬衫领口敞开两颗扣子。
“跑什么？” 他的手指顺着系带滑到她后腰，轻轻捏了捏那朵银玫瑰的尖刺，“怕了？”
“沈知遇，你真让我恶心。” 苏晚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眼泪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沈知遇的动作顿了顿，随即低低地笑起来，胸腔震动的频率透过相贴的后背传过来。“恶心？” 他俯身咬住她的耳垂，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苏晚，你现在才有资格说这话？”
他的吻顺着耳廓落到颈窝，带着浓烈的侵略性，像要在她皮肤上烙下永久的印记。苏晚挣扎着要推开他，手腕却被他反剪在身后，银链的尖刺深深扎进掌心。
“放开我！” 她的声音在空荡的洗手间里回荡，带着哭腔。
沈知遇终于松了手，退开半步时，苏晚看见他嘴角沾着她的口红印，像朵妖冶的血花。“记住这种感觉，” 他掏出帕子擦着嘴角，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以后会经常有。”
回到座位时，王总己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几个沈知遇的商业伙伴。他们对着苏晚举杯，眼神里的打量毫不掩饰，仿佛她是道摆在餐桌上的精致甜点。
沈知遇替她挡下所有的酒，指尖在她手背轻轻画圈：“别怕，结束了带你去吃馄饨。”
苏晚猛地抽回手，银链在桌布上拖出细碎的声响。她看着窗外缓缓旋转的城市夜景，霓虹在玻璃上流淌成模糊的色块，像极了她此刻混沌的心情。
她不知道沈知遇究竟想做什么，是想利用她打击陆时衍，还是单纯享受这种掌控她的。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沈知遇似乎察觉到她的疏离，没再碰她，只是独自喝着威士忌，杯壁上的水珠滴落在他手背上，像未干的泪痕。
餐厅中央的舞池里，一对老夫妻正相拥旋转，小提琴手拉起舒缓的圆舞曲。苏晚看着他们鬓角相贴的模样，忽然想起很久以前，陆时衍也曾在这样的夜晚，笨拙地搂着她踩错节拍，皮鞋跟反复碾过她的脚背。
那时的争吵和矛盾，此刻竟都蒙上了一层温柔的滤镜。
“在想什么？” 沈知遇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苏晚转过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那里映着水晶灯的碎光，也映着她苍白的脸。“没什么。” 她低下头，掩饰住眼底的慌乱。
沈知遇没再追问，只是将一块切好的牛排推到她面前：“吃点东西，别晕倒了，我还不想抬着你回去。”
苏晚看着那块牛排，忽然觉得索然无味。她拿起刀叉，却怎么也切不下去。这场酒局，这场闹剧，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她不知道的是，餐厅入口处，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阴影里，目光沉沉地落在她和沈知遇交叠的手背上。陆时衍的指尖紧紧攥着口袋里的药瓶，瓶身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却远不及心脏被撕裂的痛楚。
他终究还是来了。
而这场酒局，不过刚刚进入最精彩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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