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屋的油灯芯结了朵灯花，"啪"地炸开细小的火星。
林洛灵背靠着斑驳的土墙，引魂器在掌心焐得发烫。
强哥儿均匀的鼾声从里屋漏过来，像春夜的雨丝，轻轻挠着她的耳膜。
"系统，"她垂眸盯着引魂器上流转的微光，指尖无意识着纹路，"你说的信仰值47点，具体是怎么分的？"
系统的电子音在识海响起，带着机械的平稳："宿主今日在城隍庙前摆摊算卦，共为七位香客看相解签。
其中卖菜的王婶因求得儿子平安符，贡献3点；挑担的李伯因算出明日有雨避了淋，贡献2点；余下五位各1至2点不等。"
林洛灵的睫毛颤了颤："那强哥儿的21点..."
"他在馄饨摊时见你被老周多舀了勺虾米，眼睛亮得像含着星子；你替他擦嘴角涎水时，他攥着你的袖口蹭了蹭；回屋路上要你抱，小胳膊勒得你肋下生疼——这些情绪波动都在持续转化信仰值。"系统停顿半秒，"孩童的纯粹信任，比成年人的敬畏更易凝结信仰之力。"
林洛灵突然想起强哥儿捧着馄饨碗时，汤勺碰得碗沿叮当响，热汤溅在指节上也顾不上吹，只盯着她笑。
原来那些细碎的、暖融融的小动静，早就在看不见的地方，织成了一张闪着光的网。
她喉咙发紧，又问："今日请隔壁张阿婆的亡夫上身，我只念了半遍《召魂诀》他就显形了。
以前原主说请魂要耗半条命，怎么我..."
"宿主当前灵魂强度为C+级，远超原主B-级。"系统的声音里难得带了点数据滚动的轻响，"但需注意，灵魂强度与肉身承载力存在阈值差。
若不通过信仰之力温养肉身，三个月后可能出现魂体排斥——轻则头痛欲裂，重则..."
"重则怎样？"林洛灵的手指猛地攥紧引魂器，指节泛白。
"魂离肉身。"
夜风突然灌进窗棂，油灯"忽"地矮了一截，把她的影子在墙上扯得歪歪扭扭。
林洛灵望着里屋门帘上晃动的石榴树影，强哥儿的鼾声突然变得清晰起来——那是比任何符咒都让她安心的声音。
她深吸一口气，指甲掐进掌心："信仰之力还能做什么？"
"温养魂魄、加固肉身、推演天机、唤醒原主记忆碎片...宿主当前最需要的，是用信仰之力填补原主与宿主灵魂融合时的裂隙。"系统的提示音里多了丝机械的催促，"若融合不完全，宿主可能随时被原主残留意识反噬。"
林洛灵的瞳孔微微收缩。
她想起昨日替赵阿婆看宅时，恍惚间闻到过原主常用的沉香味；又想起给强哥儿画平安符时，笔尖竟不受控地多画了道镇魂纹——那是原主才会的手法。
"怎么用？"她的声音发颤，却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
"消耗80点信仰值，可唤醒原主记忆碎片。"系统顿了顿，"当前宿主信仰值为47点，需再获取33点。"
"现在就去！"林洛灵站起身，引魂器"当啷"掉在木桌上。
可刚迈出半步，就听见里屋传来强哥儿含混的梦呓："阿姐...糖画..."
她的脚步猛地顿住。
月光透过窗纸，在强哥儿的小床沿铺了层银霜，他翻了个身，枕头下的糖画尾巴露得更多了，糖渣在月光里闪着细碎的光。
林洛灵盯着那抹光看了许久，突然弯腰捡起引魂器，指尖轻轻叩了叩："系统，我现在有多少信仰值？"
"47点。"
"加上强哥儿刚才说梦话时的0.3点，是47.3。"她突然笑了，声音轻得像叹息，"他连做梦都念着我，怎么会只算0.3？"
系统没有回应。
林洛灵把引魂器按在胸口，能清楚感觉到那点温热正随着心跳起伏。
她闭了闭眼："消耗80点，现在。"
识海里响起齿轮转动的轰鸣。
林洛灵眼前突然炸开刺目的白光，膝盖一软栽向木桌。
额头磕在桌角的瞬间，她听见系统最后的提示："检测到宿主强行透支，触发保护机制...强哥儿信仰值自动注入12.7点...当前剩余信仰值：0..."
"阿姐！阿姐醒醒！"
林洛灵是被一双手拍醒的。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见强哥儿趴在她膝头，小脸上全是泪，鼻尖通红，像只受了惊的小兔子。
他的手指还沾着糖渣，大概是从枕头下摸出糖画想哄她，却把糖渣蹭了她满衣襟。
"阿姐是不是被鬼吃了？"强哥儿抽抽搭搭地拽她袖子，"我喊了你好多声，你都不答应...我、我把糖画全给你吃好不好？"
林洛灵哑然失笑，抬手替他擦泪，却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
她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阿姐只是困了，睡了会儿。"
"那阿姐要吃糖画吗？"强哥儿立刻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糖画，糖渣簌簌掉在她手背上，"我没舍得吃，就咬了龙尾巴尖儿..."
林洛灵喉咙发紧，把他搂进怀里。
强哥儿的小肚皮还像昨晚那样圆滚滚的，带着体温的糖画贴在她掌心里，甜丝丝的气息钻进鼻子。
她突然想起系统说的话——原来最珍贵的信仰之力，从来不是那些虚浮的敬畏，而是这种带着糖渣、沾着口水、热烘烘的信任。
后半夜，林洛灵坐在油灯下，看着脑海里像老电影似的闪过的画面。
原主跪在祠堂里被抽鞭子，因为算错了一户人家的风水；原主抱着生病的弟弟在雨里跑，怀里的药包被淋得透湿；原主最后一次替人看相，是个穿黑西装的男人，他说："林小姐，你算得出自己的死期吗？"
天快亮时，油灯灭了。
林洛灵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刚躺下就被强哥儿翻了个身，小胳膊搭在她腰上，像只树袋熊似的贴紧。
她望着窗纸渐渐泛白，突然听见外头传来嘈杂的人声——
"听说林家那小闺女要在集市登坛作法？"
"可不是！说要当众请土地公显灵，给咱看看到底有没有神仙！"
"赶紧去占位置，晚了连墙根都挤不进去！"
强哥儿被吵醒了，揉着眼睛坐起来："阿姐，外头怎么这么吵？"
林洛灵掀开窗帘一角，就见晨雾里的青石板路上，人影像春汛的河水似的涌过来。
卖糖葫芦的老张扛着草把子跑，筐里的山楂果颠得首跳；赵阿婆的小孙女攥着她的衣角，小短腿儿跑得飞快；连平时不下山的王猎户都背着猎枪来了，枪杆上还挂着没来得及摘的野菊花。
强哥儿扒着她的胳膊往外看，小嘴巴张成了O型："阿姐，这么多人...是来看戏的吗？"
林洛灵望着那片攒动的人头，突然想起昨晚系统说的话——信仰之力，是凡人的期待、信任、依赖，在天地间结出的果子。
而此刻，这些带着菜香、汗味、野菊香的期待，正像涨潮的海水般涌来，漫过青石板，漫过老槐树，漫过她和强哥儿的脚边。
她低头看向强哥儿，他的眼睛亮得像两颗刚擦过的玻璃弹珠。
林洛灵摸了摸他后颈的呆毛，轻声说："是来看阿姐的。"
外头的人声越来越响，像要把晨雾都撞碎了。
强哥儿突然拽了拽她的袖子："阿姐，我害怕。"
林洛灵蹲下来，和他额头相抵："别怕，阿姐在。"
可她没说的是，她也有点慌——不是因为即将到来的斗法，而是那些攒动的人头里，藏着太多她没见过的目光。
有期待，有怀疑，有好奇，还有那么多双眼睛，像强哥儿的一样，亮得让她心跳漏了一拍。
晨雾渐渐散了。
林洛灵牵着强哥儿的手跨出门槛，就听见前排有人喊："来了！
林家小闺女来了！"
于是浪潮般的人声，瞬间漫过了整个清晨。
作者“抱竹笋的熊猫”推荐阅读《神棍小祖宗：靠算卦攒千万香火》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T95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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