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洛灵望着西头骚动的人群，怀里血衣上的血渍还带着余温。
卖糖葫芦的老张撞翻的草把子歪在墙根，红山楂骨碌碌滚进阴沟时溅起的污水，正顺着她的鞋边淌过。
系统的提示音在识海里嗡嗡作响，她攥紧血衣的手指微微发颤——安抚恐慌，这西个字像根细针，扎得她后颈发紧。
"都别怕！"王老板突然扯开嗓子吼了一嗓子。
他本是要去捆白月姥的，此刻却反手把麻绳甩在地上，三步并作两步跳到法台边，腰间的铜钥匙串撞得叮当响，"那是林小先生引出来的阴鬼胎！
白月姥拿娃娃们当血食，林小先生是要送他们去该去的地方！"
人群的骚动顿了顿。
穿蓝布衫的汉子跑得太急，这会儿扶着米铺的柜台首喘气，额头的汗珠子砸在算盘珠子上："可、可刚才那些小影子...都往林小先生这儿飘！"
林洛灵低头看向怀里的血衣。
原本暗红的布料正泛着幽蓝的光，像是被浸在深潭里。
她能感觉到，有细碎的、凉丝丝的触感正从指尖往心口钻——是那些被白月姥困住的婴灵，正顺着血衣的怨气线往她这儿聚拢。
"是来找爹娘的。"她开口时，声音比自己想象中更轻，却像块石头投进了沸锅。
最先动的是个穿青布裙的妇人。
她本挤在人群最外围，这会儿突然踉跄着往前冲，发间的银簪子晃得人眼花："我、我上个月...上个月在白月姥那儿堕了胎。"她的丈夫紧跟着拽住她的胳膊，两人的手都在抖，"林小先生，我们带了娃的胎发，就缝在这帕子里。"他从怀里摸出块靛青帕子，边角磨得发白，展开时飘出几缕极细的、比雪还淡的胎发。
林洛灵接过帕子，胎发缠在指尖的瞬间，血衣上的幽光突然暴涨。
人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半空中浮起个巴掌大的影子，青灰色的，轮廓像团揉皱的纸，可那微微蜷着的小拳头，和妇人帕子上绣的并蒂莲，竟有七分相似。
"阿囡？"妇人突然跪了下去，膝盖砸在青石板上的闷响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
她颤抖着抬手去碰那影子，可手刚伸到半空，青灰影子就猛地缩成个球，发出细弱的、像小猫叫似的呜咽。
"别怕。"林洛灵轻声说。
她捏诀的手在血衣上轻轻一画，原本缭绕的阴气突然凝成道金光。
青灰影子被金光裹住的瞬间，林洛灵听见系统在识海"叮"了一声："检测到阴鬼胎执念值97%，转化容貌条件满足。抱竹笋的熊猫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
影子开始变化。
青灰色褪成粉白，皱巴巴的小脸慢慢舒展开，眼尾的红痣像点了滴朱砂，连小脚趾上的月牙印都清晰可见——分明是个刚满月的女娃，正攥着小拳头，睫毛上还沾着没干的泪。
"囡囡！"妇人终于看清了那张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扑过去想抱孩子，可手刚碰到金光，女娃就"哇"地哭出声，小身子拼命往后缩，透明的泪珠滴在青石板上，"啪嗒"一声就不见了。
"阴阳相隔，碰不得的。"林洛灵蹲下来，和女娃平视。
她能看见女娃身后飘着条极细的黑线，那是和母体相连的怨魂线，"你爹娘找你找得好苦，你不想让他们看看你吗？"
女娃抽抽搭搭地止住哭，小手指绞着自己的小衣裳角。
她抬头看了看妇人，又看了看站在旁边手足无措的男人，突然踮起脚尖，冲两人拜了下去。
第一拜，妇人的帕子"刷"地湿了大半；第二拜，男人猛地转过身去，肩膀抖得像被风吹的芦苇；第三拜，女娃脆生生地开口："不孝儿...见过父母大人。"
集市突然静得能听见风过檐角的铜铃响。
不知谁先抽泣了一声，接着是卖豆腐的婶子，是米铺掌柜的，连刚才还喊着"闹鬼"的蓝布衫汉子，都背过身去抹眼睛。
"明日寅时三刻。"林洛灵站起身，把帕子轻轻还给妇人，"带三盏长明灯，去城郊老槐树底下。
我帮你们...送送她。"
妇人攥着帕子首点头，眼泪顺着下巴砸在帕子上，把胎发都打湿了。
她丈夫突然蹲下来，对着空气比划了个抱孩子的动作："爹...爹给你做了拨浪鼓，等...等你走的时候带着。"
人群渐渐散了。
林洛灵望着姚家夫妇搀扶着离开的背影，忽然注意到角落有个穿灰布衫的妇人，正攥着自己的肚子，脸色白得像张纸。
她的手背上青筋凸起，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却还在对着空气喃喃："阿弟乖，娘不是不要你...娘是真的，真的没法子..."
林洛灵的指尖微微一麻。
系统的提示音又响了："检测到特殊体质：宫寒血瘀，胎元不固。"她望着那妇人摇摇晃晃的背影，突然想起白月姥说过的"堕了这胎能得贵子"——有些因果，才刚露出线头呢。
日头越升越高，把法台的影子缩成了团。
林洛灵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血衣，幽蓝的光不知何时散了，只余下淡淡的、像月光似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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