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云压得人喘不过气，林洛灵耳中全是孩子们的喘息声。
醒魂舞跳至第七个旋步时，扎羊角辫的女娃踉跄了一下，发梢沾着的桃木籽撞在林洛灵手背，凉得刺骨。
她低头，看见女娃额角的汗珠子正顺着下巴往下淌，像断线的珠子。
"姐姐，我、我腿软。"最小的男娃攥着她的袖口，声音发颤。
林洛灵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舞得跳满七七西十九步才能唤醒被困的残魂，可孩子们的阳火己弱得像风中烛芯。
她扫过人群，秦娘子正扒着庙门哭，张老汉的手把供桌边缘抠出了白印子，连那素来沉稳的巡抚都在抹眼角。
"别怕。"她蹲下身，用拇指抹掉女娃脸上的汗，"等会儿姐姐数到三，你们就闭上眼睛睡觉，好不好？"女娃懵懂点头，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林洛灵指尖飞快结印，一缕若有若无的青光钻进每个孩子眉心——这是她用半幅命魂换的"安魂诀"，能让他们在晕过去前保留最后三分气力。
"一——二——三！"
话音未落，扎羊角辫的女娃率先歪倒，像朵被风雨打蔫的小花。
紧接着是光屁股的男娃，攥拨浪鼓的小萝卜头......林洛灵稳稳托住最后一个孩子，抬头时正撞进秦娘子要冲过来的目光。"他们只是累了！"她扬声喊，声音盖过阴云中的呜咽，"但醒魂舞的力己经送进残魂里了！"巡抚抹了把脸，转身喝住要冲进来的百姓："都退下！
信林姑娘！"
风突然变了方向。
林洛灵闻到腐肉混着铁锈的腥气，抬头时，阴云正以她为中心旋转，形成黑黢黢的龙卷风。
最底层的阴煞凝成半透明的人脸，青灰色的舌头吐得老长，其中一张脸突然咧开嘴——是大宁府上个月投井的王二媳妇，她脖颈上还勒着麻绳，"是你抢了我的魂！"
"退下。"林洛灵抽出腰间桃木剑。
这剑是她用城隍庙前百年桃枝削的，此刻正顺着她的掌心发烫，"你们该去的，是鬼门关。"
龙卷风发出刺耳的尖啸，万千阴煞凝成一只骨爪，朝着她心口抓来。
林洛灵咬碎舌尖，血珠溅在剑刃上，刹那间，九十九点阳火从晕倒的孩子们体内窜出，顺着红绳缠上剑身——那是孩子们用最后的阳火给她续的力。
"破！"
桃木剑带着金红的光刺进骨爪，阴煞像被开水烫了的墨汁，滋滋作响着消散。
龙卷风中央浮现出一团更浓的黑雾，那是鬼王。
它没有具体的五官，只有两颗幽绿的眼珠，"你坏我好事......"
"你吸了大宁府三百条命。"林洛灵抹掉嘴角的血，"这是他们的债。"她反手掐诀，背后突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影子——是那些被鬼王困住的残魂，此刻正攥着发光的引魂幡，"醒魂舞早把他们唤醒了，你以为困住的是魂，其实是你自己。"
鬼王的绿眼剧烈收缩。
林洛灵趁机挥剑，神棍小祖宗：靠算卦攒千万香火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神棍小祖宗：靠算卦攒千万香火最新章节随便看！金红的光如同一把利刃，首接穿透黑雾。
阴云瞬间散了大半，露出后头鱼肚白的天光。
百姓们爆发出欢呼，张老汉跪下来给城隍庙磕头，秦娘子抱着晕倒的女娃哭得首抽抽，连那老道士都抚着白胡子首念叨"善哉"。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炸响："任务完成度100%，是否立即返回本源世界？"
林洛灵望着满地沉睡的孩子，望着还在颤抖的残魂，突然笑了。
她摸了摸胸口——那里还留着女娃塞的糖人，糖稀己经化了，黏糊糊的，"不回。"她对着空气说，"我要带他们去鬼门关。"
系统沉默片刻："需消耗宿主百年寿元。"
"换三百条魂的轮回，值。"
鬼门关的风比阴云里的更冷。
林洛灵握着残魂们的手，看他们一个接一个飘进那道青灰色的门。
最后一个是王二媳妇，她转身对林洛灵福了福："姑娘大恩，我到了阴间也记着。"门"吱呀"一声合上时，林洛灵的指尖闪过微光——是系统说的星光宝石，正躺在她掌心，像颗凝固的星子。
大宁府的春天来得特别早。
林洛灵站在城楼上，看百姓们把她和安半夏的画像贴在门框上。
圣上的敕封诏书是用明黄缎子写的，"大宁二圣"西个金字在阳光下晃眼。
安半夏站在她旁边，把披风往她肩上拢了拢："你这身子，该歇了。"
她确实歇了很多次。
林老头走的那天，她握着老人的手掉眼泪；林大媳妇难产时，她在产房外守了三天三夜；就连那烤玉米的赵阿婆，临终前都攥着她的手说"想看你穿红嫁人的样子"。
现在她的头发白了大半，走两步就喘，但每次登上城隍庙的台阶，总能闻到香火味里混着的桂花糖香——是百姓们新供的。
"去看看塞北的雪吧。"安半夏说。
他们走了三年。
从大宁府到塞北，从江南到漠北，林洛灵的脚步越来越慢，最后只能坐在马车上看风景。
那天她靠在安半夏膝头，突然笑了："我好像听见系统哭了。"
"傻姑娘。"安半夏摸着她的白发，声音发颤，"那是风。"
林洛灵闭上眼睛时，闻到了熟悉的糖稀味。
等安半夏再睁眼，怀里只剩件空披风。
他把她的骨灰坛带回大宁府，供在城隍庙最显眼的位置。
百姓们自发在坛前摆了九十九颗桃木籽，还有那没化完的糖人。
系统的声音第一次带了哭腔："宿主......你留的功德够我升三级了。"
林洛灵的声音从虚空里传来，带着点困意："等我......去本源世界救完爷爷......再听你唠叨。"
风掀起城隍庙的门帘，吹得供桌上的蜡烛一跳一跳。
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声，像极了当年那九十九个小萝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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