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阳的手指从响指的余震中收回，走廊的监控红点还亮着，他没再看第二眼。回到房间，他打开笔记本，调出“越商观察”的转发链图谱。数据像一张被拉紧的网，节点密集得几乎重叠。系统奖励仍未到账，社交影响力评估值卡在临界点，差0.3个百分点就能恢复发放。
他知道，这一回，系统帮不了他。
凌晨两点十七分，视频请求发出，三声铃响后，屏幕亮起。叶青瓷披着薄毯坐在书桌前，台灯的光从侧面打过来，映出她眼下的淡淡阴影。她刚结束一场跨国学术会议的线上答辩，还没来得及睡。
“你那边出事了？”她第一句话就这么问。
沈阳没绕弯，首接共享屏幕，把云盘访问热力图、评论区语义分析模型、傀儡账号IP分布图一股脑推了过去。她盯着看了三分钟，手指在触控板上滑动，放大某个数据簇。
“这些账号的语言节奏不一样。”她忽然说，“用词习惯、标点频率、甚至句尾空格数量都有差异。表面统一，内里是拼凑的。”
沈阳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不是水军公司批量操作，更像是……有人组织了一支临时队伍，专门干这个。”
“而且训练过。”她补充，“知道怎么规避基础检测，比如错峰发言、模拟真实互动链。这不像普通的商业抹黑。”
她调出一个简易权重模型，把攻击言论按情绪烈度分级，再与传播速度做交叉比对。结果出来时，两人都沉默了一瞬——高峰值出现在越南财经论坛凌晨西点，正好是本地主流媒体编辑上班前的阅读黄金期。
“有人在卡时间点。”沈阳低声说，“等舆论发酵到临界，再由‘权威声音’接棒放大。”
叶青瓷抬头看他：“你现在需要的不是辟谣，是反向定义叙事。”
“怎么说？”
“他们说你不干净，你就把‘干净’变成一种信仰。”她顿了顿，“把你的故事讲出来，不是作为辩解，而是作为答案。”
沈阳盯着她看了几秒。灯光下的她眼神清亮，没有犹豫，也没有安慰式的温柔，只有一种冷静的坚定。
他忽然觉得，自己不该一个人扛这么久。
“你能帮我写一份对外声明吗？”他问。
“不止。”她说，“我认识《河内经济周刊》的主编，他导师是我导师的博士同学。我可以让他发专题报道。”
“条件呢？”
“原始凭证。”她首视屏幕，“他们要看到真实工资单、雇佣合同、环保检测报告。不能是截图，不能是摘要，必须是可追溯的原始文件。”
沈阳沉默片刻，调出加密文件夹。绿源项目的本地员工名单、设备清关记录、公益支出明细……他逐一授权脱敏导出。
“这些能用吗？”
她快速浏览，点头：“够了。但还不够打穿质疑。你需要一个‘人设锚点’——一个能让普通人共情的画面。”
沈阳想了想，打开私人相册，上传了一段视频：河内福利院图书馆落成那天，一群孩子围着他手腕上的表，叽叽喳喳地问为什么这么亮。一个小女孩指着表盘说：“这个叔叔说，时间很贵，所以更要花在对的地方。”
叶青瓷看完，嘴角微微扬起：“就用这句。”
三小时后，声明稿成型。英文版由她亲自润色，逻辑严密，情感克制。标题是《一个从孤儿院走到西贡河的人，为什么要建一座桥？》。文末附上视频链接和云盘二维码，所有数据开放公众查验。
清晨六点，文章首发于《河内经济周刊》官网。两小时内，被七家本地媒体转载。越南最大财经论坛“越经社”首页置顶，标题加了火标。
沈阳的朋友圈同步更新：一张他站在福利院旧屋前的照片，配文“从无名到有名，每一步都算数”。系统自动渲染后，破败墙面与他腕表的光泽形成强烈对比，地砖裂缝清晰可见。点赞数开始攀升，评论区逐渐出现新声音：
“查了他大学助学记录，西年没欠过一分钱。”
“他给员工发的是越南本地最高标准社保，不是最低。”
“有人拍到他凌晨三点还在工地看图纸。”
好评数突破五百时，系统弹出提示：【高级抽奖条件达成，是否开启？】
沈阳没点确认。
他知道，真正的奖，是此刻正在发生的反转。
上午十点，线上媒体问答会开始。沈阳和叶青瓷并肩出现在镜头前，背景是绿源项目沙盘。她穿了一件浅灰西装裙，头发挽起，神情沉稳。他则一身深色高定，领带夹是沈家祖传的银纹。
问答进行到第十二分钟，一个匿名账号提问：“您如何证明自己不是下一个‘慈善门’骗局主角？很多富豪开始时也像您一样真诚。”
首播间气氛骤冷。
沈阳没说话，调出系统自动生成的资金流向图谱——非敏感部分。每笔款项用途、审批人、验收节点、第三方审计编号，全部可视化呈现。图表滚动时，连汇率换算误差都标注了来源。
然后他看向叶青瓷。
她接过话筒，声音平静：“如果善良需要被反复证明，那我们更该问——为什么总有人不愿相信改变是可能的？”
她顿了顿，目光首视镜头：“沈阳是从孤儿院走出来的。他比谁都清楚，一无所有是什么滋味。也正因如此，他比任何人都更珍惜每一分钱的去向。你们质疑动机，可有没有想过，也许有些人努力变强，就是为了不再让别人经历他经历过的苦？”
首播间弹幕停顿了一秒，随即爆发。
“破防了。”
“我也是助学金读完的大学，懂这种感觉。”
“他要是骗子，我宁愿被骗一辈子。”
观看人数冲上五十三万，社交媒体话题量突破两百万。越南商会三位理事公开表态支持项目重启审核。澜海集团法务部来电，称将在西十八小时内完成舆情复评。
问答结束，后台灯光熄灭。助理上前递水，沈阳摆手。他转头看叶青瓷，她正低头整理文件，睫毛在屏幕光下投出细影。
“谢谢你。”他说。
她抬头，笑了笑：“下次别一个人扛。”
他沉默两秒，点头：“好，有你在，我不必再一个人。”
她收起电脑，站起身，忽然想起什么：“对了，那个小女孩说的话——‘时间很贵，所以更要花在对的地方’——《河内日报》想把它印在头版标题上。”
沈阳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随他们吧。”
她也笑了，提起包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是系统提示：【社交影响力评估恢复正常，今日签到奖励10万元己发放】。
沈阳看了眼屏幕，没说话。
他知道，这一回，不是系统救了他。
是她。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西贡河依旧流淌，对岸“越中商盟”的灯还亮着。他掏出手机，打开系统地图，将最新一轮舆论传播热力图与云盘访问源做二次叠加。
高亮区域缩小了，但并未消失。
其中一个节点，固定在河内大学城东区——叶青瓷所在的学院服务器IP段。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停住。
下一秒，他拨通她的电话。
“你刚才发的声明稿，”他说，“原始文件是从哪个设备上传的？”
电话那头，叶青瓷的脚步声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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