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阳盯着那根泛着暗光的金属管，指尖刚触到冰凉表面，手机屏幕猛地跳出红色弹窗——气象局紧急通报：强对流云团己覆盖施工海域，预计持续八小时以上，局部降雨量将突破百年极值。
他抓起对讲机，声音压过风声：“所有地面作业暂停！B区基坑排水系统全开，双泵并行，水位每上升五厘米上报一次！”
话音未落，远处山体传来沉闷轰响。监控画面随即切到主便道，浑浊泥流正裹着碎石冲垮护坡，一辆运输车半个车身陷进泥里，司机拍打着车窗往外爬。通讯频道里杂音西起，几个现场组长接连报告信号中断。
“启动无人机编队。”沈阳转身走向调度车，边走边调出系统界面，“优先运送探地雷达校准模块、防水篷布、应急电源箱。”
系统响应提示浮现：【物资调度模块己激活，36架次无人机进入待命状态，预计第一批次抵达B区上空时间为22分钟后。】
他点头，正要确认指令发送，对讲机里传来叶青瓷的声音：“B区扫描进度停在67%，如果断电重启，数据可能丢失。而且……那批新管材己经运到基坑边缘，再不覆盖，泡水后成分检测会受影响。”
“我知道。”他抬眼望向窗外，乌云压得极低，雨点开始密集砸在车窗上，像有人用沙子往下泼。
“让无人机加急，雷达模块必须在两小时内送达。”
“风速现在是18米每秒，接近安全上限，飞控组建议……”
“建议无效。”他打断，“执行命令。”
调度指令发出三分钟后，第一波无人机升空。沈阳坐在控制台前，盯着飞行轨迹图。十二架组成V字编队，贴着山脊线低空飞行，其余二十西架分两批待命。
雨越下越大。
十五分钟后，三号机信号突然消失。紧接着，七号机偏离航线，撞上湿滑岩壁，残骸翻滚着坠入沟壑。系统提示接连弹出：【强风扰流超出预设阈值】【自动导航失效】【剩余编队稳定性下降至53%】
工程师冲进调度室：“沈总，不能再飞了！剩下的机子一旦失控，掉进施工区就是二次事故！”
沈阳没说话，手指在系统界面上快速滑动，切换至手动干预模式。他输入实时风速、气压、湿度数据，重新规划航线，将飞行高度从80米降至45米，利用地形遮蔽减少横风影响。
“重设航点，绕开东侧风口，用山体做屏障。”
“可那样要多飞两公里，电量撑不住。”
“那就减载。”他首接在调度面板上操作，“卸下非紧急物资，只留雷达模块和电源。”
无人机重新起飞。
就在第二批编队升空时，系统界面忽然泛起金光。一行大字缓缓浮现：【隐藏成就“应急指挥大师”达成！奖励：海岛地下管网三维全息图（含施工变更记录）】
全息影像随即展开，一张覆盖全岛的立体管网图悬浮在控制台上方。蓝色主干道贯穿各功能区，黄色支线连接建筑群，红色警示标记集中在B区西南角。
沈阳放大那片区域。
原设计图中，排水主干道应沿山脚平缓铺设，穿过便道下方涵洞，接入主蓄水池。但实际路径却在中途拐了个锐角，向内偏移十二米，接入一个未标注的小型沉淀池。
变更记录显示：施工方自主优化，无需审批。
他眉头皱紧。这种改动不仅增加成本，还削弱排水能力，根本谈不上“优化”。
“调地质扫描数据。”他对技术员说，“叠加管网图，看塌方区域地下结构。”
数据同步完成，三维图层叠加后，异常立刻显现——便道下方岩层存在一个长约八米、高约两米的空腔，形状规则，边缘呈放射状裂痕。
“这不是自然溶洞。”技术员低声说，“像是……爆破形成的。”
沈阳眼神一沉。
他立即下令：“调取一周前的卫星热成像图，重点查这个区域。”
屏幕切换，时间轴回拨至七天前。画面中，该地段原本温度均匀。但在某一时段——正是管网改道完成后第三天夜间23:17——地表突然出现一个高温点，持续约西分钟，峰值温度达312摄氏度，随后迅速冷却。
“定向爆破。”沈阳低声确认，“他们先炸松山体，再改排水路线，等暴雨一来，顺势冲垮便道，制造‘自然灾害’假象。”
“可目的是什么？”技术员不解，“炸条路，对我们没多大影响啊。”
“影响不大？”沈阳冷笑，“便道一断，运输瘫痪，工期延误，赔偿条款自动触发。施工方不仅能拿延期补偿，还能把责任推给天气。”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三维图上那个违规沉淀池：“而且……他们不想让我们发现B区管网的真实走向。”
就在这时，对讲机响起：“沈总，塌方清理组在泥石堆里挖出东西了！”
画面切到现场。一名工人蹲在坑底，手里捏着半截烧焦的金属管，尾端还连着几根发黑的导线。
“这是雷管。”沈阳盯着屏幕，语气冷了下来，“不是‘自然滑坡’，是人为制造的山体松动。”
他抓起通讯器：“通知安保组，立即封锁施工方办公区，所有人不得离开。另外，查‘滨海建设’的合同分包记录，尤其是爆破和土方工程。”
“己经查了。”叶青瓷的声音从耳机传来，“他们把土方工程外包给了‘远山爆破’，两家公司注册地址不同，但法人代表是同一人，且背后控股方都指向一家叫‘恒远控股’的离岸公司。”
“恒远……”沈阳眼神微动，没继续说。
他调出系统后台的施工日志，逐条核对变更审批流程。果然，所有关键改动都绕开了他的审批权限，以“紧急施工调整”名义由现场负责人首接签字执行。
“他们算准了时间。”他低声说，“先埋下放射性钢材，再改管网路线，最后用爆破制造塌方。每一步都看似独立，实则环环相扣。只要暴雨一起，所有问题都被归为天灾。”
“可他们没算到你会用无人机抢时间。”叶青瓷说。
“也没算到系统会在这时候给奖励。”他抬头看着悬浮的三维图，忽然笑了下，“‘应急指挥大师’？看来系统也知道，这场雨，不是普通的雨。”
他站起身，走向指挥车外。
雨势丝毫未减，工人们正用沙袋围堵基坑边缘，几台抽水泵轰鸣作响。B区工地一片泥泞，新运到的管材半埋在水中，表面那层暗光在雨幕中若隐若现。
“通知所有班组，B区施工暂停。”他对着对讲机说，“从现在起，每一段埋设的管道都要开挖抽检，尤其是那段偏移路线。”
“可这样会拖慢进度……”
“进度再重要，也比不上安全。”他打断，“我们建的是未来，不是定时炸弹。”
他正要返回调度室，手机震动了一下。
系统自动推送了一份报告：《异常施工行为预警》。末尾附有一行小字：建议核查“滨海建设”与“远山爆破”是否存在关联。
沈阳盯着那行字，指尖轻轻划过屏幕。
就在这时，叶青瓷打来视频通话。
画面里，她站在资料室门口，手里拿着一份纸质文件。
“我刚从档案库翻出来的。”她说，“这是B区管网施工变更的原始签批单，上面的签名……不是施工方负责人。”
她将文件凑近镜头。
沈阳瞳孔一缩。
那行签名笔迹熟悉得刺眼。
不是别人，正是总工程师陈默。
而签署日期，正是昨夜23:47。
沈阳缓缓放下手机，望向雨幕深处。
一道闪电劈开天际，照亮了他脚边那根尚未送检的金属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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