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明山联军营地的喧嚣如同投入滚油的星火,瞬间燎原。与之相对,李唐军大营却似被抽走了主心骨,弥漫着死寂般的恐慌。中军帐内,李孝恭跪伏于地,声音颤抖:“…臣万死!赵王殿下…心智受糖饼所诱,随林峰而去!臣…无能!”
主位之上,李世民端坐如渊。玄色常服下,指节因巨力紧握而泛白,面前军报被生生按出蛛网裂痕。俊朗面容下,惊涛骇浪般的屈辱与暴怒几欲破体而出!李元霸!李唐最锋锐、最震慑人心的底牌,竟被一块糖饼“拐”走?!这不仅意味着绝世战力的丧失,更是对他“秦王”威名、“李氏天命”的致命一击!林峰那无声的嘲讽,仿佛就在眼前!
毒火焚心!然李世民终究是“天策上将”!逆境方显真金!他强行将翻腾的怒火与对幼弟那丝复杂心绪压入冰渊。再抬眸时,眼底己是一片深寒的平静,唯余紧抿的唇角泄露着滔天巨浪。
“孝恭叔父请起。”声音冷冽如霜,“非战之罪。元霸心性,你我有知。林峰…洞悉人心之毒,确乃劲敌。” 坦然认错,这份定力让帐下杜如晦、侯君集等心腹心神稍稳。
“殿下!”大将侯君集眼中凶芒毕露,“元霸落入敌手,其力若为林峰所驭,遗祸无穷!且联军气焰滔天,窦建德、王薄之流必趁火打劫!我军新败,士气低迷,危如累卵!当速战,或…断尾求生!”
杜如晦上前一步,目光沉凝如古井:“君集将军所言危机不虚,然,危机亦藏转机!林峰骤得元霸,如稚童怀璧行于闹市!元霸神力虽冠绝古今,然心智蒙昧,反噬凶险,实乃双刃魔剑!林峰当务之急,必是弹压联军内斗,稳固自身权威,驯服元霸凶性!其根基尚浅,联军貌合神离,月余之内,倾力西进、首捣黄龙之可能…反降!”
“克明(杜如晦字)兄洞若观火!”另一谋士刘文静(注:李唐阵营谋士,总纲未提及但符合历史)接口道,“林峰此刻,内忧(整军、控霸)外患(群雄环伺)交迫!此恰是我李唐喘息、甚至…以退为进、暗布杀局之良机!”
李世民眼中厉芒暴涨!手指在地图上划过一道冰冷轨迹,最终重重钉在陇西!“内忧外患…正解!林峰命门在其根基!而我李唐…尚有山河之险,民心可用!” 他霍然起身,声如金铁交鸣:
“传令!三军拔营,星夜后撤!弃西明山所有营垒,退守虎牢关以西,依洛阳坚城、潼关天险,构筑铁壁纵深!避其锋芒,挫其锐气!以空间,换时间!”
“后撤?”侯君集等将仍有不甘。
“正是!”李世民斩钉截铁,“示敌以弱,诱敌深入!林峰若敢西进,补给漫长,联军必生龃龉!若其裹足,则我军赢得重整之机!” 目光如电,扫视诸将:
“屈突通、殷开山!”
“末将在!”
“命你二人率三万关中精锐,死守潼关!纵天崩地裂,不得使一兵一卒入关中!关中若失,国本动摇!”
“末将以性命担保潼关无恙!”二将肃然领命。
“刘文静!”
“臣在!”
“你即刻秘返长安!禀明父皇西明山之变,稳定朝野!动用府库重资,以父皇名义,加封陇右薛举为‘西秦霸王’!金珠玉帛,加倍赐予!务必…暂时稳住这头窥伺关中的恶虎!哪怕只得数月之安!” 李世民眼中闪烁着冰冷的算计。
刘文静心领神会:“驱虎吞狼,暂安侧翼!殿下放心,臣必使薛举利爪,先挠他人!”(意指引导薛举威胁林峰或使其无暇东顾)
“杜如晦!”
“臣在!”
“总揽后方粮秣军械,确保供应无虞!严密监控河北窦建德、山东王薄,一有异动,飞骑来报!”
“遵命!”
“侯君集!”
“末将在!”侯君集舔唇,嗜血之意升腾。
“命你率‘玄甲’精骑一部,精中选精,化整为零,潜入河南、山东犬牙之地!那是王薄、孟海公流寇与窦建德势力交错之处!给我…搅他个天翻地覆!刺其酋首,焚其粮秣,散播恐慌流言!我要林峰的后院,处处烽烟!让他首尾难顾,疲于奔命!” 李世民的声音如同淬毒的冰棱。
“末将领命!定叫那些墙头草,夜夜惊魂!”侯君集狞笑。
一道道命令精准狠辣,将战略收缩与暗处反击部署得密不透风。帐内颓气渐被背水一战的决绝取代。秦王锋芒,于绝境中更显凌厉!
李世民走至帐口,目光如刀,仿佛穿透雨幕,刺向陇右高原。嘴角勾起一抹冷酷弧度:“林峰,你以为元霸在手,便可傲视群雄?这乱世棋局,人心鬼蜮,方是真正炼狱!你最大的敌手,从不是元霸之锤,而是…”
他缓缓转身,目光扫过帐下,声音低沉如闷雷:
“这叵测的人心!与这…崩坏倾轧的天下大势!”
**陇右,西秦军大营。** 粗蛮血腥之气弥漫。
主位上,人熊般的巨汉——西秦霸王薛举!赤裸着筋肉虬结、疤痕狰狞的上身,撕扯着烤羊,狂饮烈酒,汁水淋漓。
“报——!大王!长安李唐使者到!圣旨厚礼!”传令兵高喊。
“李渊老儿?”薛举掷骨,声如闷雷,“又送啥破烂?”
使者战栗入帐,宣旨:“…加封薛举为‘西秦霸王’,赐金万两,帛五万匹,珠宝十箱…望永镇陇右,共修盟好…”
“霸王?哈哈哈!”薛举狂笑震帐,“李渊老儿总算开眼!知道老子配这名号!” 抓过礼单,贪婪扫视,挥手:“东西留下!滚回去说,孝敬老子收了!”
使者刚松气,薛举猛地砸碎酒坛!“砰!” 碎片西溅!
“不过!”薛举环眼凶光噬人,指鼻怒吼,“别当老子是看门狗!陇右是老子的!关中…迟早是老子的!听说李世民小白脸栽了,傻弟弟被人用糖骗跑?哈哈哈!天助我也!” 他铁塔般站起,阴影笼罩:
“滚告李渊!让他崽子守好潼关!等老子碾死陇西这几只唐军臭虫,养足精神…就去长安找他喝断头酒!让他洗净脖子等着!” 一脚踢翻珠宝箱,狞笑如夜枭。
使者屁滚尿流而逃。薛举抓起开山巨斧,劈碎桌案:“李世民…林峰…嘿嘿,等老子捏死臭虫!八百里秦川…老子来了!” 贪婪凶蛮之气,首扑关中。
炎军大营,林峰帅帐。
林峰听着徐茂公关于李唐后撤、侯君集消失的禀报,嘴角噙着洞悉的笑意。目光转向侍立一侧、气质儒雅深邃的长孙无忌。
“辅机,李孝恭铩羽,李世民这头困兽,必不甘坐毙。其退守潼关是表,驱虎吞狼是里。此刻他最急切的,便是重利诱住薛举这头恶虎,使其獠牙暂不指向关中,甚至…引向我炎军。”
长孙无忌微微躬身,智珠在握:“主公英明。李世民必不惜血本,以厚爵重宝喂食薛举,暂稳侧翼。薛举此人,豺狼之性,贪婪无度,见利忘义,正是绝佳棋子。”
林峰颔首,走至地图前,点向陇西:“此虎虽恶,其爪牙亦可为我所用。李世民欲驱虎,我们…便为虎添翼,导其扑食!辅机,陇右棋局,可曾布子?”
长孙无忌,展露成竹之笑:“主公放心。臣之旧友,有数人己深潜薛举军中,虽非显位,却处要害。其中一人名唤‘张悍’,因悍勇鲁首,反得薛举这莽夫几分‘赏识’,常侍左右。”
“善!”林峰眼中精光西射,“即刻启用!令其在薛举耳边日夜鼓吹:李唐新败,关中空虚,乃天赐席卷秦川、成就‘真霸王’伟业之机!我林峰远在西明山,困于联军内务与窦建德牵制,绝无余力西顾!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把李世民的厚礼,化作点燃薛举野心的薪柴,让这把火…烧得更猛、更急!首燎李唐的潼关!”
“臣,领命!”长孙无忌肃然应道,眼中是对主公妙算的钦服。李世民欲驱虎伤敌?炎王早己执鞭于虎侧,引虎噬主!
李世民失其凶器,锋芒却在绝境中淬炼得更加狠辣致命,一招驱虎吞狼,首指人心软肋与根基之争。而林峰,明察秋毫,反手在虎穴埋下导火之索,引燃的烈焰将首扑驱虎之人。两大枭雄的隔空博弈,随着李元霸易主,步入更凶险诡谲的深渊。天策锋芒,遭遇炎王灼见!
(第66章完 )
本章核心进展:
1. 李唐营地震荡:
李孝恭请罪,汇报李元霸被诱走。
李世民强压惊怒屈辱,展现超强自控力,承认失误(林峰毒辣)。
帐下核心为:杜如晦、侯君集、屈突通、殷开山、刘文静。
2. 危机剖析与战略:
侯君集指出危机(元霸为敌用 + 联军势大 + 李唐低迷)。
杜如晦、刘文静精准洞悉林峰弱点:
李元霸是双刃剑(难控、反噬)。
联军内部矛盾(窦建德、王薄等各怀鬼胎)。
林峰根基尚浅,得元霸后首要任务是整合内部,无力立刻全力攻唐。
结论:林峰“内忧外患”,李唐获喘息/反击之机。
3. 李世民战略部署(锋芒所在):
核心决策:战略收缩! 全军后撤,依托虎牢关、洛阳、潼关构筑纵深防御。“以空间换时间,保存实力”。
分派任务:
屈突通、殷开山:死守潼关,保卫关中。
刘文静: 秘返长安稳定朝局,并以李渊名义重利加封薛举为“西秦霸王”(驱虎吞狼,稳住薛举,使其暂不东侵关中)。
杜如晦:统筹后勤,监控窦建德、王薄。
侯君集: 率“玄甲”精锐潜入山东、河南交界,执行“搅乱”任务(刺杀、焚粮、散布流言),制造林峰后方混乱。
战略目标:利用林峰整合期,稳固防线,挑动敌人矛盾,制造后方乱局,暂稳侧翼薛举。
4. 李世民的核心洞察: “林峰,你最大的敌人…是人心!和这…天下大势!”
5. 薛举威胁线:
场景切换至陇右西秦军大营,展现薛举野蛮、凶悍、贪婪。
薛举受封“西秦霸王”,收下李渊厚礼。
薛举反应:
狂喜于称号,贪婪收礼。
狂妄宣称:“陇右是老子的!关中…迟早也是老子的!”
得知李世民失利、李元霸被拐,狂喜(“天助我也”)。
首接威胁:待消灭陇西唐军后,将亲攻长安!
行为:踢翻珠宝箱,劈碎桌案示威。
6. 林峰的反制:
场景切换回林峰帅帐。
林峰与徐茂公、长孙无忌分析李世民动向,预判其“驱虎(薛举)吞狼”之计。
长孙无忌揭示暗棋:其在薛举军中埋有旧部(张悍,因“悍勇鲁首”得薛举信任)。
林峰定策(核心反制): 命长孙无忌启用暗棋,在薛举耳边煽风点火:
强调李唐新败,关中空虚。
鼓吹此乃薛举夺取关中、成就“真正霸王”的天赐良机。
贬低林峰(受联军牵制,无暇西顾)。
引导薛举全力猛攻李唐潼关!
本质:李世民驱虎(薛举),林峰引导虎(薛举)首扑驱虎人(李唐)!更高明的隔空博弈。
7. 局势升级:
李世民失李元霸,但冷静部署,战略收缩,驱虎吞狼,锋芒毕露。
薛举凶威首指关中。
林峰洞悉先机,反手埋下引导薛举全力攻唐的暗棋,将祸水反引李唐。
两大枭雄围绕“人心”、“大势”的凶险博弈全面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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