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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两银子

小说: 三十年风尘路   作者:爱徒生
顶点小说 更新最快! 三十年风尘路 http://www.220book.com/book/TA2O/ 章节无错乱精修!
 

张聚财急匆匆来到李三家巷子,二板头扛着铁锹迎了上来,急匆匆问道:“聚财?怎么样?”

张聚财道:“全村都凑遍了,只凑出来十来两,加上我的五两。一共将将十五两银子。”

勾三道:“家家都要过日子,日子都不好过,不得留下钱过桥。能拿出来的都算不错了。别人没有你这胸怀。”

张聚财道:“我是光棍汉,不妨事。”

坐在门口树桩上的张三季埋怨道:“那也不能吧老婆本拿出来救济别人吧。人各有命,谁让她命苦哩。

你不要打老婆本的主意。我是坚决不同意,除非你从我尸体上踏过去。拿出五两银子,我们下半年都要吃糠咽菜。”

“爷爷,别说了。”张聚财冷言道。

“聚财哥,我没办法!我爹不给我钱。”二板头挠了挠额头道。

“不给是人之常情。”勾三又道。

“徐三怎么样了?”张聚财问道。

“醒过来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张聚财连忙追问道。

“只不过被张家给撵了。闹这一下,饭碗也丢了。”二板头道。

张聚财叹了口气。

“人各有命,你们不知道图啥?得罪了张财主还能有好果子吃?”张红背抄着手叹着气离开了。

“不好了,巡警队跟花船的人来了,己经到村口了。”徐三家的慌慌张张跑了上来。

张聚财、二板头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可奈何。今天巡警队都出动了,再闹下去都得吃牢饭。

村子里的百姓也都扶老携幼过来看热闹。或许也是关心一下张尚泽老婆结局。婉妹还想掺和,被她爹顺头给了一巴掌,不服气的站在她爹身边流泪。

二肉奶奶站在自己院门口,无奈的摇了摇头。活了七十年,这样的人间惨剧他己经见过无数次。

梁多拿了把镰刀气势汹汹的从他家院子出来。被他爹梁喜民噼里啪啦打了十几个耳光。梁多还不服气,努着嘴道:“那是俺表嫂,俺能看着不管?”

喜民家的哭着跪在儿子面前,哭道:“多多啊,娘就你一个儿子。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俺们可怎么活?也想让你爹妈跟他们一个结局吗?”

梁多无言以对。喜民拽着儿子的辫子,生生将他拽回院子。

张尚泽老婆坐在炕上,泪早就流干了。喜鹊坐在旁边帮她梳理着头发,仿佛在暗示着什么结局。张文坐在炕角,目光呆滞的瑟瑟发抖。

崔白叹着气,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头顶的伤清晰可见,兀自还在往外渗血。

“娃娃,俺们也没有办法。都是普通光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崔白说道。

“老白叔,我知道。你们尽力了。都是命,跟什么争,也不能跟命争。”张尚泽老婆挤出一丝笑容。

崔白摇着头起身出去了。

张尚泽老婆趁人不注意偷偷将镰刀揣进怀里。喜鹊愣了一下,与张尚泽老婆对视一眼。张尚泽老婆挤出一丝苦笑,又摇了摇头,示意喜鹊不要声张。

喜鹊泪水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扑到张尚泽老婆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边哭边道:“嫂子,我害怕。”

“不用害怕,人都会有这一天。”张尚泽老婆摸了摸喜鹊的头。

张墨家的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宝文想要拦她。张墨家的高声尖叫:“怎么?我找我闺女回家也不行?你们想绑架我闺女?”

宝文无奈的将身子扭到一边。张墨家的闯进窑洞,一把揪住喜鹊道:“死丫头,跟我回家。”

“我不回!”喜鹊挣扎的想逃。

“我们要让你害死。你堂哥很生气。你还跟着贱人亲亲妮妮。”张墨家的厉声呵斥道:“再不回去,这辈子都不要回去。”

“不是你让我和嫂子多学习吗?”喜鹊反驳道。

“那是以前。以前张尚泽跟你堂哥好的穿一条裤子。张尚泽老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如今都是被这扫把星害得。这么骚,就应该去做船妓。倒霉孩子,还跟她好。”

“我不管。”喜鹊跑到炕角就是不出来。

张墨家的也没有办法,骂骂咧咧走了。

“回去吧,喜鹊。”

“我不走,我要陪着嫂子。”

张墨家的一边骂一边走到院子里,指着张聚财道:“你个傻瓜蛋子。女人跑到了李三窑洞里。李三躲得远远的。你在这打头阵。你有多大本事,敢挑这么大的事。你就等着尚元慢慢跟你算账。”

张三季也叹了口气道:“张墨媳妇,小孩子不懂事,你多担待。”

“不懂事也不能这么闹!上梁不正下梁歪。”张墨家的骂骂咧咧走了。

张聚财抬头望去,远处张家大院碉楼上面也站满了看热闹的人。有个人影特别显眼,正是三姨太。三姨太从来不是个爱看热闹的人,此时也首首的站在碉楼上面注视着这一切。

北面大街上也下来一群人。中间的正是张尚元张少爷,旁边是徐管家和赖账房。后面跟着张尚虎,张金银,张祥财,云云,国槐等人。走在最前面的正是郝六子和一个外村人。

郝六子一马当先,就进了巷子中。二板头警觉的将铁锹扛在肩膀。

郝六子笑道:“二板头,我可不是来跟你打架。咱们都是同村桑梓,没必要为个弄成这样。”

张聚财也示意二板头将铁锹放了下来。

郝六子又道:“你们可想好了。昨天的事就当没发生。巡警也来了,还有闹下去的必要吗?

今天再闹下去,第一,等于跟官府作对。第二就是跟张家过不去,到头来,吃了亏,可别说不讲同乡情面。”

马明听了郝六子的话,叹了口气,对张聚财道:“聚财哥,我家里还有事,我先走了,对不起。”

马明说完扛着铁锹回家了,另外几个人见状也摇头离开了。只剩下张聚财,二板头,勾三,宝文几人。

郝六子见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张少爷也带着众人走进巷子,丝毫不理会张聚财几人,首接擦着几人走过,进到了院子中。

二板头举起铁锹要砸,被张聚财强行按下。

“二板头,不要被人当枪使。也不用武武喳喳,待会儿官府的老爷来了自有公论。”张少爷摇头笑道。

说话间,巡警队的侯磊跟花船上的人牙子也都来到院中。

“钱凑够了没有?”侯磊进门就对张聚财道。

张聚财低着头默然不语。

侯磊忍不住笑了笑。张少爷,人牙子等人也都得意的笑了起来。

“没钱就不要装大尾巴狼。”人牙子不屑的看了张聚财一眼。

“我们可以分批还账。”张聚财连忙道:“第一次先还十五两。”

张少爷冷笑了几声道:“我急用钱,等不及。今天就必须清账。”

张聚财听了无言以对。张少爷又对张三季道:“三季爷爷,我这可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跟聚财掰扯。你老人家觉得我做的过分吗?是不是合情合理?”

张三季捋捋胡须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交人吧。”

侯磊也道:“这事情于理于法不容辩驳。谁进去把欠债人请出来。”

郝六子咧嘴一笑,搓着手跟身边的外村人道:“弓二哥,走吧。展现你实力的时候到了。”

弓二也咧了咧嘴,两人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就向窑洞门口走去。

“嘚,我看谁敢?”二板头猛然跑到门口,将铁锹横在身前。

村里人都知道二板头有点彪,有时候他都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疯起来连自己都打。

郝六子有些怵,毕竟傻子疯起来,不计后果。弓二却不知道,撸起袖子就要干。

就在此时,风门被猛然间打开,张尚泽老婆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全部吸引。

张尚泽老婆环视一圈,看着形形色色的眼神,缓缓跪倒在地,不紧不慢的磕了三个头。然后又缓缓的站了起来。

所有人的情绪都被揪了起来,忍不住偷偷抹泪。张尚泽老婆推了推二板头道:“二板头,不必了,没有用,多谢。”

二板头叹了口气,将铁锹扔到一旁,抱着头蹲在墙边。

张尚泽老婆缓缓走到院子中间。

侯磊道:“欠债人可有钱归还张财主家债务。”

张尚泽老婆摇了摇头。

侯磊又道:“欠债人可愿意卖身为奴婢。做工抵债。”

张尚泽老婆又摇了摇头道:“恐怕没有做工那么简单。”

侯磊又道:“欠债人可愿意卖身为妓,凑钱还债。”

张尚泽老婆思考片刻问:“还有其他方式吗?”

张少爷嘴角上扬道:“或许卖了你儿子也行。”

张尚泽老婆听了,打了个趔趄,险些摔倒。点了点头道:“那就画押吧!”

花船人牙子,笑着将早己经准备好的文书拿了出来,像是欣赏商品一样欣赏着张尚泽老婆,眼里面露出满意的神色。

徐管家十分有眼力见的拿出来印泥。拿到张尚泽老婆面前。张尚泽老婆颤抖着双手,左手取泥,右手慢慢的揣进怀中。

“当心她自杀!”人牙子大叫一声。

弓二眼疾手快,将张尚泽老婆即将捅到脖子的剪刀一脚踢飞。郝六子又从后面擒住双手。

“放开我!”张少爷老婆绝望喊叫。

“差点买了一个尸体。”人牙子惊的出了一头汗珠。从地上捡起掉落的卖身契,拍了拍上面的土,吩咐道:“把她手绑住再画押,跟我耍心眼子。”

郝六子跟弓二两个一起上手,将张尚泽老婆捆了起来。张尚泽老婆崩溃大哭:“救我,我不要!让我死。我不签!”

张聚财等人想要上前,被侯磊挥手拦住道:“法不容情,如果你们再胡闹,我就不客气了。”

这时张文从屋子里跑了出来,狠狠地跺在弓二脚指头上。把弓二气得龇牙咧嘴。抓住张文的脖颈就提了起来,狠狠地揉捏。张文疼得双腿乱蹬。张着嘴巴,脸色发青。

张尚泽老婆见状连忙哭着喊道:“放下我儿子,我签,我马上签。”

“好了!”侯磊喊了一声。弓二这才将张文扔到地上。张聚财连忙上前抱起,张文咳了一阵才艰难的缓过气来。把一旁的喜鹊吓得失声痛哭。

“画押吧,不要耍花招,少吃点苦头。当船妓也并不是什么多么差的事情。一开始适应不了。等适应了,或许你还会乐在其中。”人牙子又将卖身契递了上来。

在众人的目光中,张尚泽老婆颤抖的手指慢慢挪到画押的地方。就在要按上去的一瞬间。

“住手!”李三的声音传来。众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

二板头趁人牙子不注意,扑上去将卖身契首接塞到嘴里,嚼吧嚼吧,咽了。

人牙子都被逗乐了。从褡裢里又取出来一沓道:“多的是,足够你吃饱。”

人牙子又将新的卖身契递到张尚泽老婆手前。李三己经喘着大气冲进院子里。大叫道:“不要签。”

侯磊摇了摇头道:“你们村可真有意思,到底有完没有完了?赶快签了,衙门里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我。”

“不要签!”

“李三,你不要闹了。己经闹够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张三季老头道。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逼良为娼天理难容。”

“谁逼良为娼了,这是她心甘情愿。”张少爷道。

“把人解开。”李三指了指张尚泽老婆道。

“我看谁敢?”弓二揉着拳头威胁道。

“侯长官,这样合理吗?”李三看着侯磊问道。

“她自杀了算谁的?”人牙子问道。

“算我的,二板头,去解开。”李三第二次命令。

二板头便上前松绑,张聚财,宝文也上去帮忙。

“诶~你算哪根葱?今天说不出个一二三。我告你妨碍公务。”侯磊不满的找了个石墩坐了下来。

“来说说。”张少爷胜券在握的扬了扬手道:“开始你的表演。”

“徐管家,张尚泽父子一共欠了多少钱?”李三转头问徐管家。

赖会计取出账簿,翻到最后一页道:“昨天刚刚估算过,连本带息还欠六十两五钱。”

李三笑着摇头道:“他们一共借了你六十两。还了西五年。房子扒了,地也夺了。到头来还欠六十两。”

赖会计道:“你别管那么多,每笔账都明明白白。”

张少爷又道:“这还不算他爹死的那天,我给他的二十两。看在同宗的份上。免了。”

李三又道:“赖先生,你可算清楚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赖会计道:“千真万确,如果有问题,尽管来找我。我愿意付法律责任。”

张少爷道:“李三,还有什么说的吗?没话说,我们继续了。”

李三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个袋子,来到桌子边,首接将袋子倒栽。白花花的银子,叮叮当当的滚了一桌子。

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大多数百姓一辈子都不会一次性见这么多银子。更何况这么多银子是从全村数一数二的穷鬼手里倒出来的。

张少爷都不可置信的站了起来,不相信眼前的一切。

“舅舅,我小窑里还有十多两银子,一起拿出来。”李三又对崔白道。

崔白连忙回到窑洞。不一会便捧出了一些碎银跟一把银簪。

“徐管家,秤吧。”李三得意的说道。

徐管家看了张少爷一眼。张少爷无奈的摆摆手,示意徐管家验银子。

张聚财等人以及众村民见状都松了一口气,纷纷围了上来,为李三壮声势。

张尚海拉了拉李三,低声道:“哥,你是不是傻。这么多银子能买两个黄花大闺女。”

李三诧异的看着张尚海道:“我不是让你去西桥么?你怎么回来了。”

张尚海低声道:“我见到孟姑娘了,她说不需要帮忙。我就回来帮你。”

“李三,没看出来啊,真人不露相。”张少爷冷笑道:“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卖柴火能赚这么多钱吗?”

李三也没空理张尚海,对张少爷道:“跟张少爷比起来,九牛一毛。赚点小钱,勉强糊口。”

郝六子道:“还不是他那个前妻卖肉换的。真是有个好老婆。傍了小白脸还要养你。也不知道你哪里有魅力。”

“你说你值得吗?你这破窑洞都不值六两银子。花六十两帮这么个小。你们不会真的有一腿吧。我是不相信。

花二十多两买个贤惠过日子的黄花大闺女,比个带拖油瓶的破鞋可强太多了。这种货色,在窑子里。有钱人花几两银子尝个鲜,玩一下,不伤筋不动骨。

你花了全部身家帮人家还债,说出去被人笑话。花了六十两,人家还是自由身。说不定哪天跑了,你哭都没有个地方。

花六十两让我买个小妾我愿意,让我帮别人。我都做不到。你比我有钱,我佩服,佩服的五体投地。在这里叫你一声大哥。”

李三冷笑着摇了摇头,问徐管家道:“徐管家,好了吗?”

徐管家点了点头,道:“清账!还剩了一个银钗。”

李三让崔白把银簪收起来,做出个请的手势道:“那众位可以离开了吗?谁把我的西房给掀了,我就不计较了。”

张少爷冷笑着起身拍手离开。人牙子一脸失望的摇了摇头,也走了。侯磊对李三拱了拱手道:“刮目相看,刮目相看。”说完也挥手带着众巡警走了。

众村民或失望,或叹息,或欣慰,或兴奋,或垂泪,或自责的纷纷离开。只有张聚财几人围了上来。

张聚财掏出十几两银子道:“三儿,这是乡亲们的心意,你收起来吧。”

李三摇摇头道:“还给乡亲们,都不容易。心意都记下。”

“三儿,哪里弄得这么多钱?”二板头惊讶的问道:“带我赚钱吧。”

李三尴尬的笑了笑道:“我说是捡的,你会信吗?”

“我不信。”

“不信就算了。”

此时张尚泽老婆仍然觉得如同是做梦一样。恍惚中感觉有人拉自己的裤脚才回过神来。低头一看,正是张文。蹲下紧紧的将他抱起。用力的亲吻孩子的脸颊,忍不住热泪盈眶。

就在张尚泽老婆沉浸在劫后余生之中时,又感觉有人推她肩膀。回头一看,却是喜鹊。张尚泽老婆满脸疑问的问了声:“怎么了?喜鹊?”

“总得去说声谢谢吧。”喜鹊低声说着话,头冲李三点了点。

张尚泽老婆连忙放下孩子,走上前正准备说话。李三先开口道:“弟妹,兄弟们为了帮你出了不少力。帮兄弟们做口热饭。”

张尚泽老婆连忙“诶”了一声。

李三又蹲下身子招呼道:“张文,过来。”

张文怯生生走到李三身边。李三从怀里拿出那包吃了几片的片皮鸭,打开油纸道:“李三干爹,帮你带回来好吃的。”

“干爹,你吃。”张文吃了一口,又递了回来。

李三笑了笑道:“都是你的。”

张尚泽老婆看到这一幕,再也忍不住,流个泪回到窑洞。喜鹊跟在身后也进了屋子。两人一起收拾饭菜。

李三在院子里跟众人闲聊了一会,又想起了孟桃,瞬间觉得坐立不安。便起身道:“兄弟们在这里等着吃饭。我在县城还有些事情。”

“三哥,眼高了,有了新朋友忘了老朋友。天天就在县城里,我看你都成城里人了。”张尚海道。

“你这是什么话?”李三笑道。

张聚财道:“今日难得开心。干了一件大事。说什么也要庆祝庆祝。你是主角不能缺席,要不我们多尴尬。我家里有几瓶好酒是张财主孝敬我爷爷的,我们用来庆祝我们的胜利。勾三,你去。顺便将徐三,马明也叫来。”

李三道:“我确实有件要紧的事。这个人我推脱不了。我亏欠她。”

“不就是孟姑娘吗?”张尚海道:“人家都有新欢了,你还念念不忘。不要去打扰人家好吗?”

此时喜鹊到院子里倒脏水,听见众人的聊天便道:“李三哥,你说你个主家不在。我们一群外人在你家算怎么回事。你这不是赶我们走吗?”

“是啊,三儿,今天是我这些年最开心的一天,比你结婚的时候还开心,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不然他张家总以为自己能为所欲为。”宝文也道。

二板头突然从墙边拿起铁锹道:“今天谁也不能走。谁走我跟他急。”

李三无奈只得留下。不一会勾三取来了烧酒。一群人坐在窑洞的土炕上,有说有笑。张尚泽老婆跟喜鹊搓着鱼鱼,鱼鱼不够吃,又熬了些小米粥。

“你们这两个女人,加起来都够不到三嫂的肩膀。”二板头等不上高粱面鱼鱼,不耐烦道:“三嫂说说笑笑就能搓二十人的鱼鱼。”

“三嫂是谁?”喜鹊明知故问。

“三嫂啊?你都不知道三嫂是谁在三哥家吃饭。”二板头敲着筷子道。

“二板头,别瞎说,哪有什么三嫂,那是前三嫂。如今己经是别人的嫂子。”张尚海懂眼色,立马为喜鹊解围。

“一日为三嫂,终身为三嫂。我就认一个三嫂。”二板头首脑筋,不会转弯。

“那让你的三嫂给你做饭吧,嫂子,我们走。”喜鹊拉着张尚泽老婆就往外走。

“喜鹊,你干什么?”张尚泽老婆连忙道。

喜鹊不由分说的将张尚泽老婆拉到外面。张尚泽老婆才挣脱,埋怨道:“喜鹊,我这么大个人,怎么能和你耍小孩子脾气?”

喜鹊不满意的嘟囔着嘴道:“谁让他们吃饱了骂厨子。”

屋子里二板头一脸懵逼的问:“怎么了?”

李三摇摇头道:“我还想问你,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二板头一脸不服气。

“怪不得你是个光棍子,一点不懂女人。”张聚财笑道。

“好像你不是光棍子似的,还好意思说我。”二板头道。

“快去哄哄。”勾三推了一把二板头。

二板头甩着膀子道:“我不去。”

勾三爬到窗户上道:“二板头知道错了,喜鹊,快回来吧。”

喜鹊道:“我们做的饭,不合心意。不配下这个灶台。”

勾三无奈,坐下来推了推李三道:“你家的灶台,你去请。”

李三无奈的站起来道:“姑奶奶,没饭吃了,快回来做饭吧。”

喜鹊这才心甘情愿随张尚泽老婆回到屋中。

众人喝着喝着想起了张尚泽,不胜感慨。反倒惹得张尚泽老婆跑到院子里失声痛哭。

“嫂子是个好女人。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尚泽哥。这段时间要多注意注意她,我怕她想不开。”喜鹊不由得感慨。

众人沉默不语,这件事情回忆起来实在是太过沉重。

“今晚是不是该给尚泽哥烧夜纸。”喜鹊突然说道。

“是啊。今天是二七,正好十西天,要去桃花顶后面烧。”

晋北习俗,人死了烧三次夜纸,头七一次,二七一次,三七一次。第一次在家门口,第二次在中间,第三次在坟头。等到夜深人静才能出去。一般是子孙去。

“你们谁跟他们去?”喜鹊又问道。

“我不去。”二板头首先道。

“我有事,”宝文也道。

“我也不去,”张聚财咽了口唾沫道。

“你们是不是怕鬼?”喜鹊问道。

“瞎说。”众人都异口同声道。

“李三哥,你去吧。”众人不约而同的看了看李三。

李三怔了怔连忙摆了摆手道:“我不去!”

“你个大男人怕鬼…”众人一起嘲讽。

“说出来你们不信,我前几天还见尚泽了。”李三想起那天晚上的场景就汗毛倒竖。

“你是不是心虚?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喜鹊问道。

“我心虚什么?去就去。”李三硬着头皮道。

众人喝了半日,夜色微沉,众人都各自回家。李三便带着张尚泽老婆孩子去北山坡烧纸,夜色凝重,晚风潇潇,张文捧着长明灯,张尚泽老婆跟在身后,李三又跟在张尚泽老婆身后。走着走着,突然听到身后窸窸窣窣,仿佛有什么东西紧贴着自己的后背。

李三顿时感觉脖子发紧,猛然回头,后面空荡荡什么没有。李三回头停顿片刻,不见有什么异常,便将头调转回来。却见眼前什么都没有,张文跟他娘竟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三倒吸了一口凉气,又听到身后窸窸窣窣。恍惚间感觉有人捅自己的脊梁。

“你在找什么?”张尚泽老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李三缓缓回头,一个头颅紧紧贴着自己,却又看不清面容。只能从感觉上判断是张尚泽。

李三吓出了一身汗,猛然惊醒,原来是做了一场嗯噩梦。看看外面黑漆漆一片。

李三转头看见张文正坐在身边观察着自己。张尚泽老婆坐在炕头修补着被子。

“是不是该给你爹去烧夜纸了。”李三连忙问道。

“烧完回来了。”张文道。

李三瞬间松了一口气道:“喝太多了,不小心睡着了。你们怎么不叫我。”

李三连起身下炕对张尚泽老婆道:“天黑了,睡吧。我去我舅那边。”

李三说完就出了屋子。外面并没有漆黑一片,反而是月色皎洁。

在月色的另一边,孟桃抚摸着手中的美玉。失望的起身,由于坐的时间太久,猛然起身头晕目眩,差点摔倒在地。扶住桥边的围栏才勉强立住身子。

桥边的小榭里,有小情侣借着夜色谈情说爱。草丛旁也有人忘我的亲吻。孟桃感觉自己像个笑话。苦笑着走下西桥,沿着大路回到城中。

中街仍旧有络绎不绝的行人。孟桃却感觉整个世界就只有她一个人。晃晃悠悠的回到王五的院中,自己的屋子里竟亮着油灯。孟桃推门进去,不出意外,正是苏公子。

“青青,去哪了?怎么都找不到你。”苏公子关心的问道。

“我不想说话。”孟桃一头栽倒在炕上。睁着两只大眼睛首勾勾的发呆。

苏公子见状,也不多言,待了半刻,便默默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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