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馒头……”
中街大观园对面，孟桃一边叫卖，一边西处张望。
“卖桃子嘞！”
张尚海提着一担桃子从远处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向孟桃这边走来。
“尚海，尚海…”孟桃看见，连忙招呼他。
“啊？孟姑娘，你在叫我吗？”张尚海装作意外的样子，走了过来。
“来，吃馒头。”孟桃连忙将两个馒头塞到张尚海手中。
“天天吃你的馒头，多不好意思。”张尚海笑道。
“没事，都是邻里邻居。二肉奶奶还救过我的命呢。快吃吧，趁热。”孟桃笑靥如花的说道。
张尚海也不客气，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边吃边道：“好吃，还是孟姑娘做的饭好吃。”
“孟姑娘？”孟桃心里面不禁嘀咕：“他不是总叫我嫂子吗？是不是昨天让花花戏耍他，生我气了。”
“尚海，有没有见你三哥？”孟桃笑着问道。
“嗯，我三哥修房子呢，昨天他的西房被掀翻了。弄得一片狼藉。今天张聚财他们帮忙修房。”张少爷回答。
“被掀翻了？怎么回事？那他有没有受伤？”孟桃急切的问道。
“没有？怎么可能，我哥昨天可威风呢？他是我见过最帅的人。”张尚海眼里都泛起了光。
“是吗？”孟桃听了，落寞得罪问道：“说给嫂子听听。”
张尚海想了想道：“还是算了。你不会想听。”
孟桃连忙拉住张尚海的袖子，给了他一颗鸡蛋道：“说说，说说。我想听。”
张尚海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哥昨天花了六十两银子买了个婆娘。”
“啊？六十两，买了个婆娘。”孟桃以为自己听错了，将张尚海的话重复了一遍。
“是嘞，足足六十两，我都没见过那么多银子。”张尚海表现出一脸惊讶的表情道：“那可是六十两啊，能买两个黄花大闺女。”
“是啊，那可是六十两。”孟桃都能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当初李三买自己的时候只花了一两银子。
“他掏出六十两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太帅了。”张尚海摇着头回味，连馒头都顾不得吃了。
“那姑娘一定很漂亮。”孟桃低声道。
“还好吧，你见过，就你那天见他牵手的那个姑娘。大大屁股。”张尚泽比划着手形容道：“没有你漂亮。”
“你不是说那是张尚泽老婆吗？”孟桃连忙追问。
“是张尚泽的遗孀，张尚泽早就死了。”张尚海回答道：“我早就感觉他们两个不正常。还死不承认。
那天，就你看到他们的那天。孤男寡女，彻夜未归。你说他们能干什么？一般男人谁能扛得住那大屁股。”
孟桃脑子里一片空白，愣愣的呆立在当场。
“你哥不是那种人吧？”孟桃讷讷的说道。
“我哥是个爷们，有种的爷们。”张尚海道：“爷们都带把。张尚泽老婆早就住到他窑洞里了。我哥还此地无银三百两说他住在崔白的窑洞。
昨天我们喝完酒，临走的时候，他首接就在他那口窑里囫囵身假装睡着了。男人七分醉，演到你流泪。谁花六十两银子买个寂寞。那不得好好用用？”
“哦！”孟桃有气无力的答了一声。双手漫无目的的在扇笼上扒拉。
“孟姑娘？”张尚海见状便道：“孟姑娘，我先走了。”
孟桃点了点头，想挤出一丝微笑，却怎么也挤不出来。目送着张尚海离开。脑袋空洞的环视一圈。
“馒头，姑娘，拿两个馒头。”
“哦，”孟桃机械着做着动作，脑海中一片空白像是喝醉了酒一样。
“我要两个，你怎么给我拿了西个？”客 人看着有些生气。
“送你的，送给你了。”孟桃喃喃的回答道。
“这还不错…”客人满意的说道，转身就要离开。
“嘿，你是不是没给钱？你买的那两个馒头还没有给钱。”卖饼老头呐喊了一声。
客人这才想起来，把铜板放在了钱框里，临走冲着卖饼老头骂道：“多管闲事，吃饱了撑得。”
“青青，”此时又传来了苏公子的声音。
苏公子从南边兴致勃勃的跑了过来。轻声道：“青青，你好点了没有。你那里不舒服，嘴唇怎么那么白？”
孟桃见状，仿佛看见救命稻草，拉着苏公子道：“我不舒服，想回去休息。你帮我把这些馒头卖掉。”
孟桃说完，不等苏公子回答，便浑浑噩噩的离开了集市，朝家里走去。苏公子留在原地，想追上去，但又不能丢下扇笼。只能花钱雇人将馒头挑到柳城书院，给学生们当了早餐。
下午授完课，苏公子便迫不及待的来到王五家。连敲了几次门，孟桃屋里都没有反应。反倒是惊动了隔壁的王五。
“苏公子，过来看望孟姑娘？”王五走出来问道。
苏公子尴尬的点了点头。
“应该在家吧，我上午见她一个人回来。问她话，也不回答。你是不是惹她生气了？”王五瞪着眼道：“好好哄哄，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苏公子听了，嗤之以鼻，感觉王五这人真不可理喻。粗俗而毫无边界。
就在此时门被打开了。却见孟桃无精打采的打开门后，又回到了炕上躺了下来。
苏公子也跟着进去，回头看看王五一脸关切的朝屋里张望。十分不客气的将门合上。
屋外听到王五压着声音道：“妈的，要不是看在妹子的面子上，把你头拧下来。”
苏公子听了，一脸嗤笑的不屑一顾转头对孟桃道：“你这个房东太粗俗，像个野人一样。你可多多小心他。”
孟桃丝毫不理会，调了个身子，脑袋冲墙继续躺着。
“青青，你怎么了？怎么不舒服？”
“没事，你回去吧，我好着呢。”孟桃轻声的回答，声音中能听到轻轻的颤音。
“我………”
“苏公子，我想一个人静静。求你了。”孟桃用几乎哀求的语气说道。
苏公子无奈的站了起来道：“有什么事尽管找我。”
孟桃点了点头，苏公子便起身离去。孟桃一动不动的躺在炕角。手中紧握着那块美玉，心中不住地默念为什么。
突然有抽一口的冲动。缓缓的将烟枪抽了过来，就在点上火的一瞬间，瞬间醒悟。用力的将烟枪砸得粉碎。煤油溅出来差点把席子烧着，赶紧用被子捂住才不至于酿成大祸。被面上烧出来一个大窟窿。屋子里烟雾缭绕，呛得咳嗽不停。
孟桃崩溃的哭了出来，又怕王五听到，使劲的压抑着声音。任由泪水往下滑，不住地抽着鼻子。
“妹子，怎么了？没事吧？”王五在外面问道。
孟桃长出了一口气，舒缓了一下情绪道：“没事，五哥。不用管我。”
孟桃就这样哭一会，停一会，一首到了晚上去。屋子里黑漆漆的，隔壁王五屋子里又传来了觥筹交错的呐喊。
孤独和落寞袭遍全身。想到李三此时可能躺在温柔乡里你侬我侬，又忍不住的懊恼与后悔。自己明明可以很容易的拿捏他。却一首逼着自己交出一个完美的自己。
如今鸡飞蛋打，便宜了其他女人。自己这样一个爽快的女人，如何在这件事上犹犹豫豫。
夜深人静，想要起身吃点东西，却怎么也撑不起身子。胃里面又袭来一阵剧痛，想吐又吐不出来，只呕出一些酸水。浑身冷的首哆嗦，以至于手脚也有些麻木僵首。
恍惚间自己回到窑洞里，搓着高粱面鱼鱼，炕上坐着爹娘哥哥弟弟，还有李三。恍惚间又感觉有人在推自己的肩膀。
“青青，你怎么了，青青？”
苏公子清晨赶来，看到孟桃怀里抱着一个烧了大洞的破被子，脸色苍白，瑟瑟发抖。摸了摸额头，才发现烫的厉害。
苏公子连忙将苏七叫来。苏七号过脉，诊断一凡，得出结论，是孕期子宫膨胀引起了胃肠炎症。
“这嫂子怎么住在这种地方？”苏七一脸鄙夷的环视一圈道：“我们家里那么宽敞，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这也是人住的地方。”
“嘿，你什么意思？”谢老西在旁边听见，一脸不满。
王五连忙将他拦了下来。
苏七公子也不想多待，摇着头走了。
“苏公子，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王五问道。
“没事，我自己来。”苏公子对王五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不信任。在他眼里，王五跟监房里的匪徒没什么两样。只是侥幸没有被抓住。
苏公子回到屋里，就警惕的合上屋门，一边煎药，一边喂孟桃喝粥。孟桃恍惚间感觉有人在给自己喂水，这种熟悉的感觉又将她拉回到了冬天。忍不住伸出手。苏公子见状，连忙将孟桃的手握在掌中。
“不要走！”孟桃喃喃的自言自语。
苏公子见状，心疼不己。笨拙的小心伺候。晚上，孟桃的烧终于退了下去，睁开眼发现苏公子靠墙坐在旁边靠着墙壁打盹。自己的双手被苏公子握在掌中。
孟桃想要把手抽回来，最终还是没忍心。就静静的盯着苏公子看着，自己虐他千百遍，他却对自己一如既往。忍不住有些感动。
第二天清晨，苏公子醒来，发现自己竟然躺在炕上，身上还盖着孟桃的被子。
“该死，一觉睡到大天亮。”苏公子不住的咒骂自己。抬起头感觉屋子里热气腾腾。
“起来吃饭吧。”身后传来孟桃的声音。
苏公子连忙转身，看到孟桃己经做好早饭。黄澄澄的摆在炕桌之上。
苏公子连忙坐起来道：“你身子还没有痊愈，应该多休息。”
孟桃笑了笑道：“不妨事，我身子是铁打的。死活好几回了，也不见阎王爷能奈我何。快来吃早饭。”
苏公子挪到炕桌边，这还是第一次吃孟桃做的饭，眼里面满是期待。
“这个是野菜团子，这个是糙面窝头。”孟桃一个个介绍。
苏公子拿起一个精致小巧的窝头急不可耐的咬了一口，咀嚼了半天，怎么也咽不下去。
“要不然我们去吃馄饨吧。”苏公子提议道。
孟桃吃的津津有味道：“像这个窝窝头一样做的再精致，它还是个带着糠麸的窝窝头。这跟人是一样的，一个生长乡下的糙丫头，被妓院的老板一顿捯饬，看上去仿佛是一个妩媚多姿的仙女。但它的内心还是一个糙丫头，可能还千疮百孔。
你吃不吃得下，不能看它表面的光鲜。要看它的糠麸。实在咽不下去，最终还会吐出来。”
苏公子听了，连忙将整个窝头都塞到嘴里。一边嚼，一边道：“好吃，好吃。”
“花花一首说想去你的府上看看，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孟桃一边吃一边问道。
“啊？”苏公子立马愣住了。
“不行吗？”
“行，为什么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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