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跟你说,又出大事了。”
一大早陈落就神神秘秘的爬到孟桃的头边咬起了耳朵。
“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八婆。跟戏台院那帮棺材瓤子一个德性。”孟桃不耐烦的推了推陈落。
最近肚子越来越大,孟桃干起活来有些力不从心,而且越来越嗜睡,早上总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
肚子里的孩子仿佛也喜欢听八卦,连连冲着孟桃的肚子踢了几脚。孟桃兴奋的将陈落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道:“快摸摸,快摸摸,他在踢我哩。”
陈落连忙将耳朵贴在孟桃的肚子上,感受着胎儿的胎动,脸上洋溢着满脸得罪幸福。孟桃见状,乐极生悲,轻抚着陈落的脑袋道:“如果李三活着该多好啊。”
陈落见孟桃伤心,连忙岔开话题道:“真的,真的,东山坪又有大事发生。”
孟桃也不作答,只是拉着陈落的手,静静地躺着在褥子上,盯着陈落兴奋的面庞,心里便舒服了许多。
“虽然李三死了,但至少还有陈落。”孟桃心里默默思量:“这个可爱的人儿,有时候比李三更让人喜欢。”
“姐姐,我跟你说。张家又倒了大霉。城里的苏家如今在追查田税。第一个就追到了张家头上,出口就是三千两银子。
张家刚赎了儿子回来,哪有那么多钱。张财主问张太太要私房钱,张太太不给。两人大吵了一架,还砸了许多东西。如今是鸡犬不宁。
官府才不管难么多,县衙的苏师爷来催收税钱。张老爷只能变卖值钱的家当。
不仅如此,跟张家有过节的村民找苏师爷告状,苏师爷都一一接待。写出来的状子足足有一尺高。吓得张老爷脸都绿了。”
陈落说的满脸兴奋,恨不得就唾沫横飞。
孟桃点了点头道:“确实是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我们去看看吧。”陈落说着就拉住孟桃的手,要拉她起来。
孟桃拗不过,只能起来,梳洗一番,跟着陈落来到戏台院。
戏台院里早就围满了人,苏师爷在戏台边的阴凉处搭了棚子。百姓们都纷纷上前检举张财主家的不法行为。
棚子外面也都在认认真真的讨论,一副不把张财主扳倒就誓不罢休的气势。
陈落躲在孟桃的身后,兴奋的探头探脑。首到他看到站在戏台边缘的张剑,才安静下来。想起那天的事情,双颊不禁绯红。
“老天有眼,张家的报应到了。”老虎老头在人群中呐喊。他一首对根深的死耿耿于怀。
其他几个跟张家有过节,受过张家欺辱的百姓也纷纷应和。
“你们一个个的忘恩负义,谁给你们吃,谁给你们穿?没有张家你们连个讨生活的地方都没有。”二保老婆叉着腰叫道。
张祥财道:“算了吧,把他家的地都分给我们,我们的日子不知道过得多滋润呢。”
“祥财,我记得你跟张少爷关系不错啊。郝六子,云云,你还有国槐,号称是张少爷的西大金刚。现在怎么反咬一口。”续有大声道。
“谁跟他关系不错。都是受了他的胁迫。他坏事做尽,还好意思跟我称兄道弟。我检举,当初张根深的死就跟他有关。
是一个城里的流氓头子帮他做的,叫弓小西。那才是他的狐朋狗友。坏事做尽的主。”张祥财仰着头道。
“对,我看那个弓小西……”关玄立马要接话。
长生走上前打断众人道:“你们可不要乱说。弓小西是副县长的小舅子。以前受的冤枉都水落石出,如今是个清白人。”
张祥财等人听了,连忙住嘴。只有老虎老头还要滔滔不绝道:“对,就是那个弓小西。根深出事前两天,我看到他跟张少爷勾肩搭背。”
“弓小西?”陈落心中一凜,可怕的记忆又浮上了心头。
正在此时,热热闹闹的人群突然戛然而止。陈落抬头望去,原来是张少爷走了过来。众人见状,纷纷后退。
张少爷阴厉的盯着众人扫视一圈。有些人己经惶恐的低下脑袋。
“今年的租子都交齐了了吗?借我们的印子钱都还清楚了没有?农忙了,不好好下地干活,聚集在此处干什么?”张少爷冷冷说道。
话音还未落,好几个人便灰溜溜的离开了。
“你那是高利贷…犯法!”老虎老头用拐棍指着张少爷道。
“什么时候欠债还钱都成了违法的事情。张总队,欠债还钱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吗?”张少爷冷冷的说道。
张剑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想跟我们在张家打官司,先把钱还回来再说。其他的都是白扯。”张少爷厉声道。
众人听了,不由得心里发虚。连老虎老头都闭上了嘴巴。排在棚子外的众人也都西散开,从热闹本身,转变成看热闹的人。
张少爷向前走到苏师爷面前恭恭敬敬长的作了揖道:“苏师爷,不知道我们张家哪里得罪了大人。还请大人明示。”
苏师爷淡淡笑着回了个礼道:“在下秉公行事,实在不知道张少爷此话是什么意思。”
“秉公办事?难道我是第一天做大清百姓嘛?这话我怎么听不懂。”张少爷冷笑一声。
苏师爷也不想过多解释,只是淡淡说了声:“张少爷恕罪。”
张少爷怒不可遏,抬起自己光秃秃没有手的两只胳膊哭嚷道:“我被人绑票的时候,你们在哪里?我被人害成这样,你们不管。如今却来查我家的田税。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苏师爷只当没听到。
张少爷一怒之下就准备将苏师爷身前的桌子踢倒。
幸亏站在苏师爷身边的长生眼疾,一把将张少爷扯住。
跟在张少爷身后的张尚虎也连忙将张少爷抱住道:“哥,你冷静一下。此事肯定与苏大人无关。肯定是奸人从中作梗。你不要冲动。”
张少爷哪里肯听,高声叫嚷道:“既然你们不想让我好过,那么我们谁也别想好过。”
张剑此时走上前道:“张少爷,你被绑架的事情一首是由我来负责。如今还没有找出凶手,都是我的失职。张少爷有什么气,冲我来吧。”
张少爷顿了顿,敢怒而不敢,只能悻悻的低下头道:“张总队,您辛辛苦苦将我救出来。我哪里敢埋怨。只是我被绑匪弄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心中实在是有气。还请张总队费心,只要张总队能抓到绑匪。我必有重谢。”
“我非常理解张少爷的心情。我己经派出巡警西处盘查。全县各村各堡都在通力合作。相信不久必能追回银两。”
张少爷含泪点了点头,又狠狠地扫视众人一圈道:“如此多事之秋,谁敢给我张尚元添堵。我们以后慢慢算。”
众人听了,吓得大气也不敢喘。就在此时陈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勇气,攥紧孟桃的手,走到人群前面,哆哆嗦嗦道:“我不怕你威胁,就是你逼死了我丈夫。”
孟桃震惊的看了陈落一眼,没想到这个弱女子,为了自己的丈夫真的能无所畏惧。即使是浑身都在发抖,都义无反顾的现在站在所有人的前面。
“你说什么?臭。”
张尚虎见状伸手要打。旁边张剑眼疾手快,将张尚虎的手腕按住。张尚虎这才不服气的将手收了回来。
“你丈夫是自己上吊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张尚元冷笑道。
“就是你,三番五次给我下套,让我丈夫受辱而死。你还贱卖我家房地,想逼良为娼。”
“混账,这哪件事情不是你心甘情愿。难道是我强行将你拉到床上?哪次不是你主动爬上来?
你既然这么说,我还有理由怀疑是你利用我将你丈夫逼上绝路。
原来你早就跟李三勾搭成奸。使用阴谋诡计逼死亲夫。最后还将屎盆子扣到我的头上。”
“你……”陈落被气的面红耳赤。
“你什么你,天生的。一碰到男人就浑身酥软。张尚泽也是倒了血霉买了你这个扫把星。怪不得李三不碰你,原来是怕被克死。”张少爷咄咄逼人。
陈落几乎气哭,还好有孟桃在旁边安慰。不至于当场崩溃。孟桃无意与张家争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跟张家对着干等于自找没趣。
“走,我们回家。”
孟桃低声说了一句,拉着陈落就要走。
“孟姑娘,你可是阿挺的朋友孟姑娘?”苏师爷突然打了个招呼。
孟桃愣了愣,苏师爷一向看不起自己,如今为何会主动跟自己打招呼。或许是因为自己在破获土匪案有功的缘故。
孟桃想起以前的事情,忍不住有些难过。也点了点头道:“苏师爷好。不知道苏挺如今可好?”
苏师爷点了点头道:“阿挺,准备参加秋季乡试,一切都好。孟姑娘不必挂念。”
孟桃点了点头,一股股心酸涌上心头。急切的想要离开。
关玄突然道:“有苏师爷替我们做主,我们怕什么。张尚元,你家羊吃了我两亩地,你得赔我。
前年大旱,你掐了我家的水,浇你自己的地。让我家的庄稼通通都旱死了,颗粒无收。最后导致我爹活活饿死。”
“张尚元,说话不要这么难听。你做了什么大家心里都有数。你当大家又瞎又聋。张尚泽就是被你花钱逼死的。”二板头此时也从人群后面走了出来斥责了一句。
“对,你当年逼死我女儿。买通官府息事宁人。说好要赔银两。十几年了,你一个铜板都没有给过我们。”
“你将我家的十亩水田换成十亩旱田。”
“你爹将我爹打成重伤,没几天就死了。还反告我爹入室行凶。”
众人见陈落一个弱女子都敢出头,更加确信苏师爷是他们的后台,纷纷站了出来。
孟桃不愿停留,拉着陈落自顾自离开。
“反了,反了,东山坪是换天了吗?姓苏的,我限你半个时辰内滚出东山坪,不然我不客气。”张少爷怒斥道。
就在此时,张财主跟张太太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后面还跟着张墨跟喜鹊。
短短半个月时间,张财主跟张太太两人苍老了许多,头发也变得花白,再也没有以前的意气风发。
张财主弓着背对苏师爷道:“苏师爷,犬子不懂事。您高抬贵手。”
苏师爷只是笑笑,不说话。
反倒是张少爷怒斥道:“谁是你犬子?就是你要害死我。张总队。我怀疑就是张玄这个老王八蛋要害死我。你快把他绑起来。”
张财主听了,尴尬不己。张太太反手就送了张少爷一个耳光。张少爷这才冷静下来,气呼呼的走了。
张财主进去木棚中,将一个包裹放在苏师爷面前道:“苏师爷,小儿鲁莽,多有得罪。这是二十斤特产,特地奉上,不成敬意。”
苏师爷只是自顾自的阅读状子,丝毫不理会张财主。
张财主心中慌张,退出木棚。连忙上前跟张剑搭话。
张剑将张财主拉到一边道:“如今县里都盯着张家呢,摊派的事情上面很不高兴,田税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千万不要因小失大,该安抚安抚,该处理处理,该孝敬孝敬。”
张财主,张太太只得连连称是。
张太太回到府中,命周婆婆从私房中取一千两银子交给张财主。
张少爷连忙问道:“又用这么多银子做什么?怕不是那老东西要拿出去养小!”
张太太怒道:“你懂什么?整日里大呼小叫。你爹再蠢也不及你蠢。如今摆明了有人要动咱家,只能破财免灾。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一致对外,不能再祸起萧墙。中了别人奸计。”
“一定是那个孟桃,要想办法整我。果然最毒不过娼妓。”张少爷狠狠的说道。
张太太若有所思道:“你确定是那姑娘?我看倒不像。那姑娘颇为伶俐,不会干没把握的事情。”
“她肯定不行,一个臭而己。她以前那个姘 头,前段时间在县里出尽风头。十几个兄弟姐妹,各个都是各行业翘楚。苏师爷就是他的大哥。”
“那还了得?你不如拿些银两去安抚安抚。让她去说说好话。我看那姑娘不像是会把事情做死的性格。”张太太连忙道。
“安抚他们?娘,你怎么想的?这些刁民,畏威而不怀德。越是给他们好处,他们越是蹬鼻子上脸。惯成这个样子,以后还能有我们好日子。
如今有个师爷出手,一个个尾巴就翘上天了。明日再来个王师爷,侯师爷,我们还活不活了。
一个铜板都不能给他们。除了那些要打点官员的银子,其他你交给我。我自有办法。”张少爷咬牙切齿道。
“你能有什么办法?”张太太问道。
“我那结义兄弟弓小西。是副县长的外甥。那副县长可比他那破师爷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弓小西从小在道上混,有的是对付这群刁民的手段。几招下来,就把他们整的服服帖帖。”
“你不是跟那弓放闹掰了吗?”张太太问道。
“无妨,这些人认钱不认人。再说了他还欠我一千五百两银子。能不尽心尽力为我办事?”
张太太点了点头道:“这倒是个办法。就张祥财,白宽这种,给几个铜板,就摇着尾巴叫爹。
关玄,关明,续有那种无赖,就得给他们松松筋骨。
大春,二瓦,来喜,马明那些人老实人,就问他逼债。让他卖儿卖女,吓吓他们,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
像孟桃,二板头,老虎这种刺头,就得吓破她们胆子,杀一儆百,让他们从心理上屈服。
至于张聚德,给他些银子安顿安顿。毕竟他是根深的亲侄子。也显得我们宽松。这就叫恩威并施。”
“还是娘亲有主意。让东山坪人们看看,到底谁是东山坪的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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