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南的手指刚触到怀中铜镜,后颈突然炸起针刺般的寒意。
九鼎虚影在胸腔里发出蜂鸣,二十八宿星图不受控地浮现在视网膜上——西南巽位有三道赤红煞气正破窗而入。
他旋身撞开医馆后门,青石板缝隙里渗出的晨雾缠上皂靴。
追兵的黑缎官靴踏碎水洼时,那些破碎的倒影里竟都浮着武禁司铁符特有的蝰蛇纹。
"坤位..."楚昭南咬破舌尖,血腥味激得眼前浮现八岁那日。
父亲蘸着血在祠堂地面勾画八卦,血色震卦穿透二十年光阴灼烧他的瞳孔,"震木为引!"
怀中的青蚨钱突然发烫,烫得他想起昨夜苏青梧消失前,铜钱拼出的星图缺口正对漕运码头。
但此刻巷口闪动的寒光不容细想,三柄绣春刀己封住生门。
楚昭南撞进当铺后院的瞬间,九鼎望气术自动触发。
瓦当上凝结的夜露突然折射出七彩光晕,他看见地脉之气在坤位聚成旋涡——就像父亲教他辨识龙脉那日,砚台里未干的朱砂突然沸腾。
"狗崽子钻老鼠洞了!"追兵首领的刀鞘砸在门框,震落梁上积灰。
楚昭南藏在褪色的"当"字幡布后,瞥见那人腰间翡翠扳指泛着妖异的绿光。
昨夜苏青梧的警告在耳畔炸响,他摸向耳后结痂的划痕,果然触到细微的凸起——是蛊虫产卵的痕迹。
坤位地气突然剧烈翻涌,楚昭南踉跄扶住香案。
腐坏的檀木裂开细缝,露出半枚刻着玄鸟纹的玉珏,竟与青蚨钱上的纹路严丝合缝。
二十年前母亲咽气前攥着的断玉,此刻在掌心发出蜂鸣。
"薛九针的七步倒,便宜你了。"追兵首领冷笑着抛来瓷瓶,却在半空被突然掀起的幡布卷走。
楚昭南瞳孔骤缩——那毒瓶上的莲花暗纹,分明与白莲血案的祭坛浮雕如出一辙。
地脉之气突然顺着震位疯涨,楚昭南踢翻的香炉灰烬在空中凝成八卦阵。
追兵们踏碎青砖的瞬间,坤位积蓄的地气如巨蟒抬头,将整个院落的地基掀高三寸。
"巽风助火,离位当焚!"楚昭南嘶吼着撕开官服,露出胸前锁命符的咒文。
当第一缕地气钻入经脉时,他看见父亲临死前用血画出的坎卦——那根本不是卦象,而是白莲祭坛的缩略图!
方砚之的刀锋在离他咽喉三寸时突然偏转,斩断的却是追兵首领的暗器索链。
这位锦衣卫千户的瞳孔里映着楚昭南浴血的模样,手中却不停歇地劈开扑来的东厂番子。
当他的绣春刀第三次"意外"斩偏时,楚昭南终于读懂对方用刀背敲出的暗号——是幼时他们偷溜出书院用的摩斯密码。
"兑金断木!"楚昭南喷出一口血雾,强行逆转五行方位。
锁命符在胸口灼出焦痕,却也将地脉之气转化成凌厉剑气。
当坤位地气裹挟着二十年血仇冲天而起时,整条街巷的屋瓦都开始震颤。
追兵们的惨叫被地裂声吞没,楚昭南在塌陷的院墙间疾奔。
怀中的九鼎虚影突然映出漕运码头的星图,而玉珏与青蚨钱拼合的玄鸟纹,正指向码头丙字仓屋顶的鸱吻——那里嵌着的,正是父亲当年随身携带的罗盘残片!
当楚昭南跌进废弃的崔氏旧宅时,檐角铜铃无风自动。
他抹去嘴角血迹,用青蚨钱在坤位布下二十八宿阵。
地砖下的蚁群突然列成先天八卦阵型,而墙头衰草竟自发缠成震木符咒。
追兵的脚步声在破败的垂花门前骤停,李铁衣的心腹太监捏着兰花指笑道:"楚大人挑的坟地倒是..."话音未落,他绣着金线的皂靴己踏在阵眼石板上。
楚昭南背靠枯井拭刀,井底传来的回响像是母亲哼过的安魂曲。
当第一片碎瓦从追兵刀尖震落时,整个宅院的蜘蛛网同时泛起青光——那是地脉之气灌满陷阱的征兆。
东厂追兵的影子刚贴上影壁,崔宅百年未动的日晷突然偏移三度。
楚昭南指尖的蛊卵在望气术下裂开细纹,而方砚之的绣春刀正悄然割断某个番子的脚筋...李铁衣的银丝蟒袍在百丈外的茶楼飞檐下猎猎作响,他捻着翡翠扳指,瞳孔里倒映着崔宅上空扭曲的气流。
当第一道地脉青芒冲破屋瓦时,扳指内蛰伏的蛊虫突然爆裂,溅出的汁液在袖口蚀出白莲状孔洞。
"坎水兑金..."老太监的兰花指掐算方位,脸色骤变,"督主,那地气走势分明是..."
"楚家小儿竟真悟透了《洛书残卷》。"李铁衣将染血的帕子掷向风中,看着丝绢被紊乱的气流撕成九片,"传令丙字仓,把罗盘残片浸入黑狗血——本督要那残片沾染的龙脉怨气,足够让九鼎虚影反噬其主。"
崔宅内的青砖正在龟裂,楚昭南剑锋划过的震位突然凹陷三尺。
追兵首领绣着金线的皂靴刚要后撤,方砚之的刀背己"不慎"撞向其膝窝。
地脉之气化作的青龙自坤位冲天而起,掀飞的瓦片在空中排列成先天八卦阵。
"巽风助火!"楚昭南咳着血沫跃上房梁,锁命符的咒文在胸前烧出焦香。
当他倒转剑柄叩击离位鸱吻时,二十年未动的滴水兽突然吐出咸腥水雾——那竟是母亲临终前喂他喝下的药汤味道。
追兵们的锁链网刚罩住枯井,井底的安魂曲忽变徵调。
方砚之的刀尖微不可察地颤抖,斩断的锁链缺口恰好构成震卦纹路。
地气青龙应声俯冲,将七名东厂番子拍进蛛网密布的厢房。
蛛丝触血的刹那,钦天监严禁使用的荧惑星图在墙面浮现。
"玉珏..."楚昭南突然捂住心口,怀中半枚玉珏正在吸收地脉余威。
当玄鸟纹路与青蚨钱完全嵌合时,他视网膜上闪过白莲祭坛的虚影——祭坛中央的青铜鼎,赫然刻着李铁衣扳指上的蝰蛇纹!
方砚之的暗器筒"意外"滚落脚边,爆开的烟雾中藏着幼时约定的萤火虫信号。
楚昭南借着青光瞥见对方官服下摆——那里用金线绣着首辅门生的竹纹,针脚间却藏着东厂常用的双头蛇暗记。
"兑金断木!"楚昭南嘶吼着劈开最后一重地气封印,整座崔宅的地基突然下陷。
当追兵们在塌陷的地窖里发出惨叫时,他们怀中的武禁司铁符竟开始吞噬宿主精血,符上的蝰蛇纹路游进伤口。
方砚之在烟尘中佯装跌倒,袖中滑出的铜钱精准嵌入楚昭南的靴跟凹槽。
当九鼎虚影再次浮现时,铜钱上的星图缺口正指向漕运码头——与青蚨钱拼合处,浮现出父亲罗盘缺失的"离"字方位。
李铁衣的冷笑混在更夫梆子声里传来:"放他去找罗盘残片。"老太监躬身时,后颈浮现的白莲刺青正在渗血,"等九鼎吞噬够楚家血脉,自会为圣莲祭坛献上最后一块活牲。"
楚昭南跌坐在漕船暗舱时,玉珏上的玄鸟突然睁开血目。
九鼎虚影在舱底水面投射的星图中,二十年前的血月正缓缓移向紫微垣。
当他用蛊卵划破指尖滴血问卜时,血珠竟在舱板缝中游出白莲轮廓。
方砚之的刀鞘在码头石阶留下三短一长刻痕,这是他们儿时被罚跪祠堂时发明的暗号。
而十里外的武禁司地牢深处,某个琵琶骨被铁钩贯穿的老者,突然对着气窗外的血月发出癫狂大笑——他枯瘦的脊背上,完整的白莲祭坛刺青正在蠕动。
漕船随着夜雾漂向黑暗深处,楚昭南怀中的九鼎虚影突然开始啃噬玉珏。
当第一缕晨光照亮码头丙字仓时,鸱吻上的罗盘残片泛起了与锁命符同源的青光——而残片背后新刻的"景泰二十一年"字样,分明是楚父死后第三年的年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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