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云公馆”的雕花木门在身后合拢，苏瑶指尖残留着老人枯瘦手腕的触感，像握了一把干柴。手机屏幕亮着林宇的喜讯，字字滚烫，却暖不透她骨髓里渗出的寒气。照片里母亲恬静的笑靥与老人胸膛交错的刀疤在脑中反复切割，紫藤花架下的玄匣画像在视网膜上烙下幽暗的影。
她没回头，却清晰地感觉到背后门缝里那只独眼的注视，黏稠如沥青。
“磐石资本”的临时办公室设在市中心双子塔A座37层。落地窗外，整座城市匍匐在脚下，霓虹如血管般搏动。林宇扯松领带，将徐振海签好的合同拍在桌上，震得空咖啡杯一跳。
“首批八千万！”合伙人陈炜兴奋地搓手，“徐老头真舍得！这下生产线能提前三个月投产！”
林宇没应声，目光钉在电脑屏幕上——本地财经论坛首页挂着血红标题：《起底“宝藏情侣”发家史皇宫秘宝还是黑金洗白？》。帖子图文并茂：模糊的爆炸现场、王虎的通缉令截图、“金隅宝典”保险库的金属大门……最后一张，是苏瑶在栖云公馆门廊下的背影抓拍，配文：“夜访神秘老宅，新贵继承不可言说的遗产？”
“找技术部，半小时内帖子消失。”林宇声音冷硬。键盘声里，他拨通苏瑶电话，忙音。
苏瑶推开公寓门时，水晶吊灯暖光倾泻。开放式厨房里，林宇系着滑稽的卡通围裙，平底锅滋滋作响，焦糖的甜香裹着油烟气扑面而来。
“葱油拌面，加溏心蛋。”他铲起煎蛋，金黄油边颤巍巍叠在面条上，“你爸当年哄你妈开心的绝招，对吧？”
苏瑶怔住。记忆里父亲佝偻在灶台前的背影与眼前挺拔的身形重叠，油烟气成了时光机。她眼眶发热，从背后环住他的腰，脸颊贴上温热的脊背：“栖云公馆那个老人……他叫苏承宗。他说我外公苏砚之是‘守匣人’，玄匣是信物，也是催命符。”
林宇关火，转身将她圈进怀里：“管它什么符，现在它是我们的盾。”他下巴蹭着她发顶，“徐振海的资金到位了，第一笔订单够买下半个栖云公馆。明天陪我去个地方？”
他抽出一张暗金请柬。烫银字体在灯下刺眼：“雷霆集团新能源战略发布会暨慈善晚宴”。
晚宴设在雷霆集团顶楼空中花园。巨型玻璃穹顶外是璀璨星河，穹顶下衣香鬓影，水晶杯碰撞声如碎冰。苏瑶一袭墨绿丝绒长裙，颈间只坠一枚素净的翡翠平安扣——母亲唯一的遗物。
“林总！苏小姐！”雷霆集团少东家雷厉端着香槟大步而来，古铜色脸上笑容爽朗，“老爷子特意吩咐，您二位是贵客！”他目光扫过苏瑶颈间，忽地凝住，“这玉扣……苏小姐家传的？”
苏瑶指尖下意识抚上冰凉的翡翠：“母亲留下的。”
“巧了！”雷厉击掌，“我家老爷子也有块相似的，说是年轻时救命恩人给的。”他招手唤侍者，“请老爷子来，就说找到‘翡翠扣’的主人了！”
侍者匆匆离去。林宇敏锐地捕捉到雷厉眼底一闪而过的探究。
“雷少认识这玉扣？”
“何止认识！”雷厉压低声音，“老爷子年轻时在边境栽过，被个带翡翠扣的先生救了命。后来……”
话音被突兀的笑声切断。周慕白摇晃着酒杯踱来，酒红色丝绒西装在灯光下流淌着血样的光泽：“哟，这不是泼我一脸冰水的苏小姐吗？”他视线黏腻地舔过苏瑶的锁骨，“攀上雷家这根高枝，难怪底气足了。”
林宇横身挡在苏瑶面前，肩峰如刃：“周少的酒还没醒？”
“醒得很。”周慕白嗤笑，目光却越过林宇钉在苏瑶脸上，“听说苏小姐的外公……叫苏砚之？”他掏出手机划亮屏幕，一张泛黄报纸的扫描件刺入眼帘——西十年前的头条：《国宝守护者苏砚之携秘宝逃，疑与境外勾结！》
苏瑶呼吸骤停。报纸照片上，清瘦的长衫男子侧脸温润，与她怀中母亲珍藏的小照一模一样！
“你从哪儿……”
“周慕白！”苍老威严的喝止炸响。雷霆集团董事长雷震岳拄着狮头杖走来，灰白鬓发如钢针。他目光扫过周慕白的手机屏幕，眼底惊涛翻涌，最终落在苏瑶颈间的翡翠扣上。
老人颤抖着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个丝绒小袋，倒出另一枚几乎一模一样的翡翠平安扣！灯光下，两枚玉扣内壁都刻着极小的篆字——苏瑶那枚是“宁”，雷震岳那枚是“安”。
“恩人苏砚之……”雷震岳喉结滚动，狮头杖重重顿地，“他女儿苏晚，是我藏了西十年的私生女！”
空气凝固。周慕白脸上血色尽褪，酒杯“啪”地碎在地上。林宇猛地攥紧苏瑶冰凉的手，掌心全是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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