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标前1小时。
林霁站在岑渊办公室门前，手指悬在空中，迟迟不敢敲门。
他最终深吸一口气，轻轻叩响。
"进。"
推开门，岑渊正在低头批阅文件。
"岑总，我母亲转院了。"林霁声音干涩，"来和您报备一下。"
岑渊笔尖一顿，"转去哪了？"
"国外一家专科医院……那里有更好的医疗条件。"
"手续都办好了？"
"嗯，今早刚走。"
"好。"
岑渊头也未抬，继续批阅文件，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林霁站在原地，胸口发闷。
那句"药就要到了"还在他脑中回响，折磨着他。他本以为岑渊会追问更多——比如为什么突然转院，比如谁安排的，比如……
但她什么都没问。
"还有事？"
"没、没有了。"林霁摇头，"谢谢岑总关心。"
"嗯。准备一下，马上出发。"
"好。"
林霁退出办公室，轻轻带上门。他站在门外，透过磨砂玻璃看着里面模糊的身影，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空虚。
所以……其实那段录音是真的？
岑总真的己经放弃他母亲了吗？
还是说……她只是知道了一切，然后平静地接受一切？
. . . . . .
办公室内，岑渊放下钢笔，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查一下林霁母亲的转院记录。航班号、目的地、接诊医院，全部。"
片刻后，手机震动。
[航班MH370，目的地C国。接诊医院：国际免疫疾病专项诊疗医院。]
岑渊盯着屏幕，面无表情。
她点开另一个文件夹，里面是眼线刚传来的照片——林母被妥善安置在病房，脸色有所好转。医护人员正在为她检查。
床头柜上摆着药瓶，标签清晰可见。
岑渊放大照片，确认药瓶上的成分表与沈予安开的药一致后，默默关闭文件。
右手重新拿起钢笔，却迟迟没有落下。
最终，她放下笔，走向窗前。
窗外阳光正好。
————————
开标现场人头攒动，各大企业的代表陆续入座。林霁跟在岑渊身后，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岑总，您来了。"赵氏集团的周总迎上来，笑容满面，"今天开标，想必贵公司是做了万全准备。"
岑渊微微颔首："周总客气。"
林霁站在一旁，看着岑渊平静的侧脸，喉咙发紧。
她左手戴着手套，右手拿着投标文件，姿态从容不迫。
"请各投标单位代表入座，开标仪式即将开始。"工作人员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
林霁坐在岑渊身后，垂着头不敢看台上。手脚发麻，胃部一阵阵绞痛。
"下面开始唱标。"主持人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会场，"首先，岑氏集团。"
会场一片寂静。岑渊亲自走上台，将密封的投标文件递给工作人员。大屏幕上很快显示出关键数据：
【岑氏集团，投标价：87.6亿元】
台下响起一片赞叹声。这个报价相对于这个项目来说，低到极致，而岑氏敢报这个价，一定是有对应技术方案。林霁看到几位评审委员交换着赞许的眼神。
"接下来，赵氏集团。"
赵氏集团总裁从容上台，递出文件时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岑渊。大屏幕刷新：
【赵氏集团，投标价：87.5亿元】
会场瞬间哗然。
林霁感到一阵眩晕——赵氏的报价仅比岑氏低0.1亿，这种"巧合"几乎是挑衅。
岑厉为何这样做？
这个报价，如果再有技术方案雷同，赵氏完全可以被岑氏告上法庭。
林霁僵硬抬头，正对上岑渊微微侧过来的目光。那双眼睛黑得可怕，仿佛看透了一切伪装。
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窜上脊背。
唱标声继续，但林霁己经听不进去了。他的耳边只剩下嗡嗡的轰鸣声，眼前浮现出昨晚岑渊站在办公室门口的样子。
她早就知道了。
她什么都知道。
却还是放他走了。
"……中标结果将在七个工作日内公示……"
开标仪式结束，人群开始散去。林霁僵在原地，看着岑渊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向出口。
"岑总……"他下意识追上去。
岑渊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回公司。"
. . . . . .
————————
[工作室]
米诺放下画笔，揉了揉酸痛的肩膀。
窗外夕阳西下，将整个房间染成橘红色。
"岑厉好久没来了。"
他突然开口。
陆釿从电脑前抬起头，手指敲击键盘的动作停了下来："嗯。自从我们把'天穹'数据给他。"
"你有没有觉得……"
米诺没再说下去，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其实存在己久的疑虑。
"他以前几乎每天都会来询问进度，现在连电话都很少打。而且……他再也没有问过有关六年前的事了。"陆釿越说，语气越发沉了下去。
"我想……我们是不是也该查查他了。"
. . . . . .
————————
董事会会议室里气氛凝重。
"这明显是泄密！"张董事拍案而起，"赵氏的报价和我们太接近了！按照预估，以他们的现有技术，报价应该高于我们至少8个亿！"
"查！必须彻查！"另一位董事附和道。
"会不会只是巧合？或者他们的技术有突破？"也有董事弱弱地发表疑问。
岑渊坐在主位，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安静。"
会议室瞬间鸦雀无声。
"现在讨论应对方案。"她的声音冷静得可怕，"技术部重新评估可行性，财务部测算损失。"
"岑总，泄密的人……"张董事欲言又止。
岑渊的目光扫过在座每一个人，最后落在角落里的林霁身上，停留了一秒，又移开。
"是否泄密暂无定数，先等待七天后的中标公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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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七天，是林霁胆战心惊、寝食难安的七天。
什么也没发生。
他照常上下班，岑渊照常和他打招呼，给他安排工作，甚至偶尔还会问起他母亲的情况，仿佛什么都没察觉。
岑厉则每日给他发送母亲状况。图片中，母亲脸色渐渐红润，床头柜的药也从未断过。
一切都似乎在正常运行。
可……
只有岑渊自己知道，她在存着不该有的念头，等待一个既定事实。
. . . . . .
叔叔，你会输。
但你此刻确实是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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