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厉眯了眯眼，又开口道，"小渊？你在听吗？"
又是一片死寂。
就在岑厉即将失去耐心，打算问第三声时，对面好像是关闭了静音键，然后——
一阵喘息声传了过来，带着极力压抑却仍泄出的颤意，听得人头皮发麻。
良久，才挤出几个几乎碎裂的音节：“……岑、厉……你……又想……干什么……”
“小渊？你怎么了？怎么喘得这么厉害？是又发作了吗？听起来比以前都严重好多。”岑厉担忧的声音响起，还是那个好叔叔形象。
这次是更长的间隔。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只有压抑到极致的、破碎的喘息声，仿佛有人正用尽全力扼住自己的喉咙，却仍不可避免地泄露出极端痛苦下的生理反应。
林霁的心脏被这声音死死攥住，他一瞬间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岑渊又发作了，比上次更严重。
岑厉却仿佛没察觉到对面的沉默和痛苦，见没人回应，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语气里的关心假得令人作呕。
"唉，你说你这孩子，总是这么逞强。叔叔也知道你最近难，你可要挺住啊。你这次发作……嗐，是因为林助理吧。叔叔也没想到，那么老实一人，你又这么相信他，竟然会……"
岑厉满意地听到对面的喘息陡然加重，几乎要抑制不住。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终于露出了残忍的玩味：
"嗐，不说这些了，打电话其实是有件小事。叔叔刚才路过你的别墅，哎呀，好像看到有个老人家晕倒在你门口了？看着挺面熟的…像是…林助理的母亲？
你看这巧的，这深更半夜的，外面天寒地冻，她一个人病着躺在那儿，多危险啊。就…虽然林助理吧…但他母亲是无辜的呀。不过叔叔也不好劝你，毕竟因为他，你六年的心血毁于一旦，这……"
电话那头的喘息声忽然一停，被一声闷哼取代。
林霁屏住呼吸，眼睛死死盯着那监控画面——母亲依旧毫无生气地躺在冰冷的台阶上，而电话那头是他刚刚背叛、导致其陷入如此境地的岑渊。
下一秒，电话被猛地挂断，只剩下一串忙音。
林霁心脏骤停。
岑厉夸张地叹了口气，收起手机，对林霁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
“看，挂了呢。也难怪，刚被最信任的人从后心捅了一刀，转眼就要她去救叛徒的母亲……换谁，心里都会有点疙瘩吧？
林助理，看来你和你母亲的运气，都不太好啊。”
林霁听着岑厉的话，只觉被一阵天旋地转的绝望和冰冷包围，拖住，下沉。他看着监控里母亲的身影，那画面模糊而遥远。
是呀，岑总她凭什么救呢？
毕竟，"交易结束了"，不是吗？
岑厉满意地欣赏着林霁的样子。
是的，这就是一个阳谋。
反正林母是他肯定不可能一首治下去的。一方面林霁是他在尘埃落定后一定会除的人，另一方面，那药太难弄了，他手头己经所剩无几，支撑不了两天。他又不是沈予安，没有那些渠道，不如让她发挥最后的价值。
如果岑渊没救，或者没来得及救，导致……嗯，一些无法挽回的结局。那么对于孝顺的林霁，他的绝望迟早或多或少转化为恨意，然后……说不定能带给他意外的收获。
如果岑渊救了，那么就说明林霁这小子在岑渊心中的地位还要超乎他的想象，也就是……林霁还暂时能留，说不定还能有别的作用。
而以岑渊现在难以理智思考和行动的状态，恐怕大概率是第一种。
他满意地看到随着一分一秒过去，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扮演美强惨，刀子狂魔她演爽了》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林霁和林母的脸色同步惨白。
就在他扬起微笑，准备离开房间时，监控里突然有了动静。
一辆轿车急刹在门口。
是沈予安。
她几乎是跳下车，提着医疗箱快步冲到林母身边，立刻蹲下检查情况。
她一边熟练地进行初步急救，一边打电话按了免提。
电话很快接通。
"岑渊！人我看到了，昏迷状态！正在处理，救护车马上就到！"
"……"
"嗯。"
一声轻飘飘的应答从听筒中传出。
听上去没什么不对的一声却让沈予安动作猛地一顿。
"岑渊？你发作了？！"
对面没有回应。
沈予安咬咬牙，继续手上动作，同时呼唤对面，"岑渊？听得见我说话吗？"
"岑渊？"
许久，对面传来一声沙哑的声音，
"......没事......我在忙......"
只这一句，一下将仍沉浸在沈予安赶到、母亲被救的喜悦中的林霁拉入谷底。
他太熟悉这种声音了——沙哑，但空洞到极致，没有一丝波澜。
那次目睹岑渊发作后，他就去搜集了一些精神方面相关资料，结合沈医生提到的"闪回"，找到了最像的一种——创伤后应激综合征。
而现在，是"解离"——当痛苦超过阙域，为了应对这种无法承受的痛苦，大脑出于自我保护就会切断与这些体验的连接。个体于是从剧烈的痛苦中“脱离”出来，进入一种麻木、抽离、不真实的状态。
监控中的沈予安显然是彻底证实自己的猜想，手中动作愈发急切，
"你在哪？你听我说，深呼吸，我马上就到。"
对面又是很长的沉默。
"......我没事......"
"快告诉我地址！"
"......"
"......不用来了......"
"......很快......就会好的......"
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飘忽，回答地也越来越慢。
"主宅还是办公室？是不是因为林霁？！"
"……"
没有回音，但隐约传来了液体滴落的声响。
沈予安听着对面的动静，眼眶渐渐红了起来。
"岑渊，我很快就来，听到了吗。"
"你别、别再划了……"
"......"
"......予安......不怪他......我...理解......"
"......我没事......"
电话那头传来几不可闻的气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我只是......又输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
对啊，这一切不过是一个把自己围在高墙里的人，从某一天起，听到了来自外界的愚蠢的、固执的、持续不断的叩击声。
于是，她默默地卸下了一块砖。
默默地看着那个人来。
默默地看着那个人走。
默默地重新放回那块砖。
仅此而己。
没什么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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