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霁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
监控中沈予安的身影在他眼中扭曲成模糊的形状，耳边只剩下岑渊那句轻飘飘的"我理解"。
她理解。
她理解什么？
她理解他为什么背叛她？
还是……她理解自己永远不会是被选择被相信的那一个。
哪怕她曾对他说过——[我信]。
监控画面中，母亲正被抬上赶来的救护车，而电话那头——那个被他亲手推入深渊的人，正在独自承受比死亡更痛苦的折磨。
"不……"他嘶哑地低喃。
"不该是这样的……"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是他的错，最后却是她来承担那沉重的代价……
岑厉带着些意外地看着发生的一切。以他的头脑，自然是理解不了岑渊和沈予安为何要在这番境况下，还要做损己利人的事。
"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他嘴角残忍的弧度愈发放大。
"看来我的好侄女比我想象的还要心软啊。"
他俯身凑近林霁耳边："可惜，这份心软救不了她自己。"
铁链在剧烈挣扎中发出刺耳声响，手腕被粗糙的铁链磨出血痕。林霁突然发疯般用头撞向床柱，一下重过一下，发出"梆梆"的声响。
"杀了我！"他朝岑厉嘶吼，声音里是彻骨的悔恨，"你杀了我啊！"
岑厉却故作可惜地摇了摇头。
"很遗憾，你在小渊心中的地位好像比我想象的还要高，你暂时死不了了。"
他耸了耸肩，不再看林霁的样子，走向门口。
岑渊撑了六年，纵使处于危机之中，也指不定有什么后手。
有些牌他得捏在手里，比如这位前助理，又比如……那两个小朋友。
对了，他们最近，好像是有点不乖啊，说是……在往不该查的地方查？
岑厉咂了咂嘴，彻底踏出房门。
身后，林霁蜷缩成一团，不住发抖。
————————
工作室的灯光昏黄。
厉天科技发布"天启"，以及意料中岑氏股价跌停的消息早己传来，两人却没有丝毫快意，甚至心中的不安愈演愈烈。
陆釿盯着屏幕上的数据，眉头越皱越紧。
"米诺，过来看这个。"她压低声音。
米诺放下画笔，凑到电脑前。屏幕上显示的是希望慈善基金会去年的资金流向，密密麻麻的数字和项目名称让人眼花缭乱。
"有什么问题？"米诺小声问。
"看这个。"陆釿指向一组数据，"医疗器械采购，每季度六笔。"
"这有什么问题吗？"
"这本身没有问题，问题在于这些所谓的‘医疗器械’最终去向。我黑进了几家医院的系统，根本没有这些器械的记录。"
米诺的呼吸急促起来："你是说……"
"我怀疑，这是在做假账，要么是为了捞钱，要么是为了洗钱……而且数额巨大。"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会是……岑厉吗？”
陆釿没有回答，只是调出另一个页面——希望慈善基金会的公众号。
点开一条，入目就是岑厉在某医院门口与病人们的合影。他微笑着，浑身散发出儒雅温润的气质。
"我们得查清楚。如果他……"
"嘘。"
陆釿突然竖起手指，示意米诺安静。
米诺屏住呼吸，工作室陷入寂静。
他这才注意到门外有轻微的脚步声——不止一个人。
陆釿悄无声息地切换电脑页面，做了个“有人”的口型。
米诺点点头，回到画架前，但手中的画笔根本没有握到习惯的位置。
他们被监视了？
岑厉是发现他们在查他了吗？
不应该啊，陆釿早就黑进这里的监控了。
陆釿轻手轻脚地走到窗边，微微掀起窗帘一角。一个黑衣人正靠在不远处的墙角，见帘子掀起，目光看似无意地扫过来。
她放下窗帘，脸色苍白。
"我们得想办法离开。"她走到米诺身边，用气音说道。
米诺刚要回答，工作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岑厉站在门口，装束依旧体面，但眼神己经变了——不再有往日的温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审视。
"在聊什么呢，这么认真？"
他微笑着走进来，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过。
陆釿一惊，但随即迅速调整状态，变为若无其事的样子：
"没什么，就是讨论一下米诺的新作品。"
"哦？是吗" 岑厉挑眉。
"我还以为……"
"你们在查我的基金会呢。"
米诺和陆釿同时僵住。
岑厉轻笑一声，走到陆釿的电脑前，手指按下，页面切换——希望慈善基金会的账目赫然在目。
"看来我猜对了。"他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失望，"我这么信任你们，你们却怀疑我？"
"我们只是……"米诺试图解释。
"只是什么？"
岑厉突然转身，声音陡然拔高。
"只是忘恩负义？只是恩将仇报？"
他的表情瞬间狰狞起来，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甚至露出一个微笑："不过没关系，我理解。年轻人嘛，总是容易冲动。"
他拍了拍手，门外的保镖立刻进来，站在两人身后。
"为了你们的安全考虑，这段时间就暂时不要出门了。"岑厉温和地说。
"需要其他什么可以告诉保镖。"
陆釿猛地站起来：“你这是非法囚禁！”
“囚禁？”岑厉摇摇头，笑容不变，“怎么会呢？我只是在保护你们。毕竟……”
“你们知道的太多了。”
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开。
就在这时，陆釿叫住了他，
"岑厉，你到底是什么目的？你不想查六年前的证据了吗？"
岑厉脚步一顿，侧对着两人缓缓笑开，那笑容让他们不寒而栗，
"怎么会？"
"我这不是……己经在实施报复了吗？"
说罢，他最后带着笑意扫了两人一眼，径首离开房间。
门外保镖们无声关上门，但两人清楚地听到了上锁的声音。门内的两名保镖还站在两人身后。
米诺和陆釿定在原地，浑身发冷。
他们终于明白——自己可能永远无法离开这个工作室了。
更重要的是，他们好像，相信了不该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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