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透，檐角垂着的冰凌滴落第一滴水珠，落在青砖上，碎成几点清脆。
沈皖仪站在王府东厢的回廊下，望着廊前那盆被昨夜冷风冻得发脆的腊梅，花瓣边缘泛着冰晶，像一层薄霜覆在她心头。
她刚从宫中回来，尚未来得及换下那袭染着焦味的衣裳。昨夜一场火，今日一场雨，这王府的风，吹得她心头乱作一团。
“你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对吧？”
秦怀州的声音还回荡在耳边，低沉，却带着试探。
她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风起时，她只觉得，这棋局，她己无退路。
“侧妃。”
身后传来侍女轻唤，沈皖仪回过神，抬步往内院去。
刚踏入院门，便见孩童形态的秦怀州坐在石桌旁，正剥着一颗瓜子，神情专注得像是在拆解什么机关。
他穿着一身浅青锦袍，袖口绣着金线云纹，身形虽小，气场却未减半分。眉眼间带着几分稚气，却又透着一丝说不清的冷意。
“吃点果子。”他将一小碟果盘推到她面前，声音清脆，却藏着试探。
沈皖仪挑眉，目光扫过那碟果子——有杏仁、核桃、栗子，还有几颗鲜红的毒果，色泽艳丽，一看便知不是寻常之物。
“这是……你特意准备的？”她问。
“路过药房时，顺手摘的。”他语气淡然，眼神却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沈皖仪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笑了：“你倒是贴心。”
她随手拿起一颗毒果，咬了一口，入口微苦，却带着一丝奇异的甜。
下一瞬，系统在她脑海中响起——
【警告！检测到麻痹神经毒素，建议立即催吐，避免神经受损！】
她心头一凛，面上却依旧平静，甚至露出几分享受的神色。
“味道不错。”她笑着将果核吐在掌心，轻轻一捏，果壳碎裂，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秦怀州的眼神微微一动，却没有说话。
沈皖仪心头一转，己猜出几分。
这小子，是在试探她。
她低头，假装不经意地瞥了眼掌心的果核，果然发现果核内侧有一圈细小的针孔，显然是被人提前注射了毒素。
她不动声色地将果核藏入袖中，继续剥着瓜子，仿佛什么都没察觉。
“你倒是不忌口。”秦怀州忽然开口，语气带着几分试探。
“我可是大夫。”她笑眯眯地回了一句，“毒果入药，本就寻常。”
秦怀州盯着她，眼神深沉，像是要看穿她的每一寸心思。
沈皖仪却依旧笑盈盈，仿佛真的只是随意吃着果子。
可下一刻，她忽然“哎呀”一声，身子一歪，跌坐在石凳上。
“怎么了？”秦怀州立刻站起，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
沈皖仪捂着胸口，脸色微白，呼吸略显急促，像是中毒后的症状。
“这果子……有毒……”她声音虚弱，眼神却依旧清明。
秦怀州眉头一皱，立刻上前扶住她。
“你……”他话未说完，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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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皖仪心头一动，嘴角微扬。
她缓缓吐出一颗瓜子皮，落在石桌上，清脆作响。
“太后娘娘……”她声音虚弱，却带着一丝清醒，“这果子里……有杏仁味儿……”
此言一出，整个院落陷入短暂的寂静。
太后缓步走入，目光落在沈皖仪身上，又扫过那碟果子，眉头微蹙。
“中毒了？”她问。
“不……”沈皖仪缓缓摇头，声音低哑，“我只是……试了试……”
她抬起眼，看向秦怀州，眼神透着几分了然。
孩童形态的秦怀州站在她身侧，神色复杂，眼中却闪过一丝愧疚。
“果子里的杏仁……是假的。”她轻声道，“真正的毒，藏在那颗毒果里。”
太后闻言，目光一沉：“你是如何发现的？”
“杏仁有毒，但入口有苦味。”沈皖仪笑了笑，“可那毒果……甜得反常。”
她顿了顿，看向秦怀州：“有人想试探我，是不是真心待他。”
秦怀州低下头，没有说话。
太后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深意。
“你倒是个聪明人。”她缓缓道，“也难怪哀家看中你。”
沈皖仪轻笑：“太后谬赞。”
太后摆摆手，示意宫人上前查看果子。
片刻后，太医令程墨亲自赶来，确认了果子中的毒素，并指出毒果中的毒素与影阁惯用毒物相似。
“看来，王府中……也不太平。”太后语气淡淡，却带着几分警告。
秦怀州抬起头，看着太后，眼神中带着一丝动摇。
沈皖仪则缓缓站起，拍拍裙摆上的尘土，仿佛刚才的中毒只是个玩笑。
“太后娘娘。”她轻声道，“毒果虽毒，但若有人想借它试探人心，那才是最危险的事。”
太后看着她，许久，才轻轻一笑。
“你果然……与旁人不同。”
她转身离去，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记住，人心最难测，但最值得守。”
沈皖仪望着她的背影，心中一动。
而秦怀州站在她身侧，沉默良久，忽然伸手，将她鬓边一缕碎发轻轻别回耳后。
动作轻柔，一如昨夜那般。
沈皖仪没有动，只是轻声道：“你以后，若是想试探我，不如首接问我。”
秦怀州抬头，眼神清澈。
“你会说实话吗？”
“我？”她笑了笑，“我可是大夫，最擅长的，就是从病人口中挖出真相。”
他看着她，忽然笑了。
孩童的模样，却带着几分少年的锋芒。
“那……我信你。”
沈皖仪心头一震，眼底泛起一丝暖意。
可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钟声。
宫中，又有大事将起。
她与他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信息——
这场棋局，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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