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王府内室氤氲着草药清香。铜盆中热水翻腾，药渣浮沉，沈皖仪蹲在盆边，手里握着一把银针，眉头微蹙。
“你确定这不会让我变成青蛙？”孩童形态的秦怀州抱着胳膊，一脸不信任地看着她。
“变成青蛙也比你现在这模样可爱。”沈皖仪嗤笑一声，指尖在药汤上轻轻一拂，“这是祛毒浴，你脖子上的银链有毒，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控制。”
秦怀州低头看着自己的小手，抿了抿唇，终究没再说话。
沈皖仪将他扶上木凳，轻轻按着他肩膀：“脱了衣裳，进去吧。”
“你……”他脸一红，瞪她一眼。
“怎么？害羞？”她挑眉，“还是怕我下毒？”
他咬咬牙，把外袍一甩，跳进了浴桶里。
“嘶——”热水刚触到皮肤，他就皱起眉头，“好烫。”
“忍着点。”她将一包药粉撒入水中，水面泛起一圈圈淡金色的涟漪，“这是从太后赐下的灵芝里提取的解毒成分，能帮你排体内的夜罗香。”
秦怀州没说话，只是盯着水面发呆。
沈皖仪蹲在一旁，目光落在他脖颈处的银链上。那条链子在药水中泛着幽幽冷光，仿佛还藏着什么秘密。
她伸手想取下它，却被秦怀州一把抓住手腕。
“别碰。”他语气冷了几分，“我不信你，也不信这链子会害我。”
沈皖仪看着他，忽然笑了：“你连自己都不信了，还信一条链子？”
秦怀州眼神一颤，却没松手。
她没再强求，只是继续观察药浴的反应。片刻后，秦怀州的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汗珠，皮肤泛起淡淡红晕。
“怎么样？”她问。
“有点……晕。”他声音低哑，眼神有些涣散。
沈皖仪心头一紧，连忙伸手探他脉象。脉搏平稳，却带着一丝异样的躁动。
她正欲开口，忽然注意到他脖颈处浮现出一道浅浅的蛊纹，像蛛网般蔓延开来。
“原来如此……”她喃喃道，“这药浴，竟能让蛊纹显现。”
秦怀州听见她的话，猛地抬头：“你发现了什么？”
“你的蛊毒，比我想的更复杂。”她语气凝重，“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药浴能延缓你变回孩童的时间。”
秦怀州一怔，随即低头看着自己小小的身体，眼神复杂。
“再泡一会儿。”沈皖仪道，“我还要取你眉心的血样，才能进一步分析蛊毒的成分。”
“你要做什么？”他警觉地往后缩。
“取点血。”她取出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别怕，就一下。”
“我不怕。”他倔强地抿着唇，却还是闭上了眼睛。
沈皖仪轻轻将银针刺入他眉心，针尖微挑，一滴殷红的血珠缓缓渗出。
她迅速将血珠滴入一个玉瓶中，正准备收针，秦怀州忽然睁开眼，一把扣住她手腕。
“你刚才……”他声音低沉，“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沈皖仪心头一跳，却故作镇定：“看到你体内蛊毒的流向，还看到你脖子上的链子，根本不是什么信物，而是影阁的控心锁。”
秦怀州眼神一冷，手上的力道加重。
“你撒谎。”他低声道，“你刚才的眼神，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沈皖仪看着他，忽然笑了：“你越来越聪明了。”
话音未落，她袖中的医疗系统忽然发出一阵急促的警报声。
【警告！检测到宿主接触过量蛊毒，自毁倒计时启动：10、9、8……】
“什么声音？”秦怀州脸色一变。
沈皖仪迅速将系统藏入袖中，脸色凝重：“是我带的银针盒出了问题，可能是被你脖子上的链子影响了。”
“你说什么？”他皱眉。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她急声道，“系统一旦启动自毁，整个王府都会被波及！你得帮我关掉它！”
秦怀州盯着她，眼神中闪过一丝动摇。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问。
“你管我是谁！”她急得首跺脚，“现在的问题是，你到底想不想活命？”
秦怀州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按住她手腕：“先拔针，还是先止血？”
“拔针！”她毫不犹豫。
“不行！”他反手将她拉近，“你要是死了，谁来救我？”
沈皖仪一愣，看着他眼底那抹从未见过的焦灼，心头微微一颤。
“听着。”她压低声音，“系统倒计时只有三十秒，我们必须在它爆炸前完成数据传输。你帮我按住银针，我来操作。”
秦怀州点头，一手按住她手腕，一手稳住她的手背。
沈皖仪迅速在袖中操作，指尖飞快地在银针盒上敲击，终于在最后一秒，系统警报戛然而止。
她长舒一口气，整个人几乎瘫坐在地上。
秦怀州也松了口气，却没有放开她的手。
“你刚才……真的不怕死？”他问。
“怕。”她笑了一下，“但我更怕你被影阁控制一辈子。”
他看着她，忽然松开手，低头看着自己小小的身体。
“你说得对。”他轻声道，“我……确实不信自己了。”
沈皖仪看着他，忽然伸手，轻轻按在他胸口：“信我，就够了。”
秦怀州抬头看她，眼中闪过一丝动容。
药浴的热气在两人之间升腾，模糊了彼此的轮廓。
而谁都没有注意到，那一滴血珠，正缓缓渗入玉瓶底部，泛起一抹诡异的幽蓝。
血珠中，隐约浮现出一个图案——
一只三足金乌，展翅欲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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