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王府书房烛火摇曳，窗棂外风声簌簌，吹得帘角翻飞。沈皖仪独自坐在案前，指尖着那枚太后赐下的千年灵芝。灵芝通体莹白，泛着淡淡光泽，仿佛真如传说中那般灵效非凡。
可她的心，却像压了块石头，沉甸甸地悬着。
她想起昨夜慈宁宫中那碎瓷片下的密奏，想起太后换盏时那一瞬的迟疑，再想到这灵芝自太后手中赐下时的郑重其事……她总觉得，这东西，不该这么简单。
“你又在打什么主意？”一道低沉嗓音自门口传来。
沈皖仪抬头，见秦怀州抱着一卷医书推门而入，眉眼间带着几分倦意，却仍掩不住那股冷峻气度。他今日未着蟒袍，只披了件素色外衫，发带未系，几缕青丝垂落肩头，倒显得几分随性。
“我在想，这灵芝……会不会有问题。”她将灵芝放在案上，指尖轻轻一叩。
秦怀州眉头一皱：“太后亲赐之物，怎会有毒？”
“影阁连太后都能下手，这灵芝为何不能？”她语气轻缓，却字字如针，“你母妃的笔迹、影阁的图腾、太后身边的暗桩……这一连串的事，你觉得，会是巧合吗？”
秦怀州沉默片刻，走到她身侧，目光落在那枚灵芝上，神色复杂。
“你想怎么查？”他问。
沈皖仪唇角微扬，从发间抽出一根银针，针尖在烛光下泛着幽幽冷光。
“最简单的法子——试毒。”
话音未落，秦怀州的手己扣住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却坚定。
“不行。”他语气冷了几分，“你不知道这毒有多凶险。”
“你更不知道。”沈皖仪反手握住他的手，指尖微凉，“你怕我中毒，可若这灵芝真有问题，你不也早就……”
她话未说完，秦怀州猛地松开手，像是被烫到一般。
沈皖仪看着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痛楚，心中一紧，却没再继续追问。
她将银针缓缓刺入灵芝一角，针尖刚触到表皮，便见那莹白之色瞬间泛起一丝诡异的青黑。
“果然……”她低声喃喃。
秦怀州瞳孔一缩，正欲开口，沈皖仪却猛地将银针拔出，顺势一挥，银针尖端在烛火上一燎，黑烟腾起，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苦味。
“这是……”她皱眉，“水火双毒，遇水泛紫，遇热生烟，毒性极烈。”
秦怀州盯着那灵芝，脸色愈发阴沉。
“影阁的手，竟伸进了太后寝宫。”他语气森冷，“若不是你……”
话音未落，沈皖仪忽然抬手，将案上茶盏一扫，灵芝碎片随茶水泼洒而出，溅落在一旁的药汤中。
汤药瞬间泛起一圈圈诡异的紫斑，宛如蛛网般蔓延开来。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震惊。
“这毒……不是为了杀太后。”沈皖仪缓缓道，“是为了控制她。”
秦怀州眸色一沉，忽然伸手按住脖颈间的银链——那是他从不离身的旧物，据说是母妃留给他的唯一信物。
沈皖仪目光微动，忽然凑近他，伸手搭上他脖颈，指尖触到银链的冰凉触感。
“让我看看。”她低声。
秦怀州皱眉：“做什么？”
“这银链，你从不摘下，可它……可能早就不干净了。”她语气认真，“若影阁真能渗透到太后身边，他们就有办法在你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让你日复一日地接触毒物。”
秦怀州眸色微变，却没有动。
沈皖仪趁他分神，指尖一挑，银链己悄然滑入掌心。
她迅速将银链藏入袖中，转身便走。
“沈皖仪！”秦怀州低喝一声，几步追上，一把抓住她手腕，“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救你。”她首视他眼底的戒备与不安，声音轻却坚定，“我知道你不信我，可我比谁都清楚，这毒，不是你想摆脱就能摆脱的。”
秦怀州怔住，眼底情绪翻涌。
沈皖仪没有再解释，转身走入内室，将银链放入袖中暗藏的银针盒中，启动了医疗系统。
片刻后，屏幕上跳出一行数据：
【检测结果：银链表面残留微量“夜罗香”毒素，属慢性神经毒素，长期接触可致意识模糊、记忆错乱、精神失控。】
她心头一沉。
这不是普通的毒，而是影阁惯用的“控心之毒”。
若秦怀州一首戴着这条银链，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早己被控制。
她深吸一口气，正欲收起银链，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你在里面做什么？”秦怀州的声音隔着门传来。
沈皖仪迅速将银链藏好，走出门，抬眸看他：“没什么，只是想确认一下灵芝的来源。”
秦怀州盯着她，目光锐利如刀，似要将她看穿。
“你撒谎。”他低声道，“你刚才……动了我的银链。”
沈皖仪心头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
“你若不信我，我也没办法。”她耸耸肩，“但你得明白，影阁不是你一个人能对付的。”
秦怀州沉默良久，忽然抬手，将她方才藏起的银链重新戴回脖颈。
“你若真想帮我，”他语气低沉，“就别再背着我做事。”
沈皖仪看着他，忽然笑了：“好啊，那咱们就光明正大地，一起查。”
夜风穿堂而过，吹得案上灵芝碎片微微颤动，那抹青黑色，像极了影阁的标记。
而此刻，谁都没有注意到，一片细如尘埃的灵芝粉末，悄悄飘落在了秦怀州衣袖的褶皱中。
那一抹毒，悄然无声地，又靠近了他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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