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透,王府偏院的药炉己袅袅升起青烟。沈皖仪站在案前,手中执笔在羊皮纸上勾画着药方,眉心微蹙。昨夜诗会归来,她未曾歇息,只在回府后便一头扎进书房,翻阅古籍,比对药理,试图从那场风波中抽离出一条通往真相的路径。
她指尖轻点纸上一行字:“血藤、夜露、龙鳞草……”念及此处,忽而顿住,似有所思地望向窗外。秋风卷起几片落叶,打着旋儿落在窗棂边,像是谁在耳边低语。
“得加一味‘甜血引’。”她喃喃自语,语气中透着一丝奇异的笃定。
“甜血引?”程墨站在她身后,眉头皱得能夹住一根银针,“这可不在任何医典记载中。”
“它不在纸上,”沈皖仪抬眸,嘴角微扬,“但它存在。就在……我身上。”
程墨一愣,正要追问,却被她轻轻合上书页的动作打断。
“别问了,太医令大人。”她将药方递过去,“去准备吧。我得让他清醒得久一点。”
程墨望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最终只道:“你真要亲自守着他泡药浴?”
“他若在浴中出了差错,谁来担?”沈皖仪头也不回,“我若不在,谁来救他?”
她走出书房,秋意扑面而来,衣袖翻飞间,银针簪在晨光中泛着微光。她知道,这一剂药浴,不只是为了秦怀州,更是为了他们共同面对的风暴。
药浴池边,水雾氤氲,药香扑鼻。
秦怀州坐在池边,衣袖卷起,露出手臂上蜿蜒的青色脉络。他的神情平静,却掩不住眉宇间的犹豫。
“真的要试?”他低声问。
“你若不想被影阁牵着鼻子走,就得试。”沈皖仪蹲下身,将手探入水中试温,“这药浴能让你清醒两个时辰,比以往多一倍。”
“两个时辰……够做什么?”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自嘲。
“够你做决定。”她抬头看他,眼神坚定,“也够你杀回去。”
他沉默片刻,终是缓缓踏入池中,水波轻荡,药香西溢。
沈皖仪站在池边,手中银针己备好,目光未曾离开他片刻。她知道,这药浴不仅考验他的身体,更考验她的判断。
半个时辰过去,秦怀州额上沁出细汗,呼吸渐重。
“蛊毒要动了。”她低声自语,手指己捏住银针。
果然,秦怀州忽然闷哼一声,身体微微抽搐,脸色骤变。
沈皖仪毫不犹豫地将银针刺入他肩井穴,手法精准,力道恰到好处。
“撑住。”她低声说,“我不会让你倒下的。”
他咬牙忍痛,目光却始终落在她身上,仿佛她是他唯一的锚点。
又半个时辰过去,他终于平静下来,靠在池边,气息平稳。
“两个时辰……”他低声道,“真的撑住了。”
沈皖仪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意。
“我说过,我会让你清醒。”
她转身去取药汤,却不料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扑去。她本能地伸手撑地,掌心被池边锋利的石角划破,一滴血落入池中。
秦怀州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回。
“你……”他看着她渗血的掌心,眉头皱起,“又粗心。”
“没事。”她咧嘴一笑,“我皮糙肉厚。”
他却忽然低头嗅了嗅她的伤口,嘴角微微扬起。
“你这血……”他轻声说,“竟然是甜的。”
沈皖仪一怔,随即笑出声来。
“你中毒太深,连血都分不清了。”
他却没再说话,只是将她的手包好,眼神却比方才更深了几分。
夜色渐浓,药浴己毕。
秦怀州换上干净衣衫,坐在池边,望着那池己褪去热气的药汤,若有所思。
“你说,这药浴……真能让我撑得更久?”他问。
“不是撑,是反击。”沈皖仪靠在门边,声音轻柔,“你若清醒得久,就能看清谁在背后动手。”
他沉默片刻,忽然道:“你方才流血的时候……我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
“原书里,你曾为我割腕喂药,那时我也是个孩子。”他抬眼看她,“我抓着你的手腕,说你血是甜的。”
沈皖仪心头一震,面上却依旧笑着。
“看来,我这血,还真是甜得招人。”
他没再说话,只是握紧了胸前那枚玉佩,眼神深沉如夜。
沈皖仪转身欲走,却被他叫住。
“沈皖仪。”
她回头。
“你真的……不害怕吗?”他问。
她笑了笑,眼角弯弯。
“怕什么?你又不会咬我。”
她转身离去,脚步轻快,却在门外停住。
“你若真想谢我,”她轻声道,“就别再让我在池边摔跤了。”
屋内一片静默,唯有风穿过窗棂,吹动了案上那张药方,纸角翻飞,仿佛谁在无声地笑。
池水己凉,药香散尽。
而她的血,还在他指尖残留着一丝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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