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司尘那低沉而危险的宣告，如同淬了冰的毒刺，狠狠扎进我的耳膜.
在封闭的车厢里反复回荡。
空气瞬间凝固，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我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泛白，指尖深深陷进皮套里。
后视镜里，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牢牢锁着我，里面翻涌着势在必得的暗流和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
乐乐似乎被这骤然紧绷的气氛吓到了，小小的身体缩在后座角落.
大眼睛怯生生地看看我紧绷的侧脸，又偷偷瞄一眼旁边气场强大的厉司尘，小嘴抿得紧紧的，不敢出声。
我猛地深吸一口气，压下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怒火和屈辱感。
不能吓到孩子。
我强迫自己忽略后座那个巨大的、无法忽视的存在，发动车子。
引擎的轰鸣声打破了死寂，车子汇入清晨的车流。
一路无话。
只有令人窒息的沉默。
乐乐很乖，大概是察觉到了什么，自己安静地玩着手指。
厉司尘也没再说话，只是靠在后座，闭目养神。
但那种无形的、如同实质的压迫感，始终笼罩在狭小的空间里，让人喘不过气。
将乐乐安全送进幼儿园大门，看着他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彩色拱门后，我才稍稍松了口气。
但紧接着，更大的压力从身后袭来。
“谈谈。”厉司尘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容置疑。
我知道，躲不过了。
回到公寓楼下，我没有邀请他上去的意思。
但他显然也没打算征求我的同意。
我前脚刚踏出电梯，他后脚就跟了出来，高大的身影如同阴影，寸步不离。
我拿出钥匙开门，手指因为压抑的愤怒而微微颤抖。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
门开了。
几乎是同时，一股大力从身后传来。
厉司尘竟然首接伸手，越过我的肩膀，一把推开了门！
动作强势而突兀，带着一种宣告主权的意味。
我被他推得一个踉跄，差点撞在门框上。
怒火瞬间冲上头顶！
“厉司尘！你……”
我猛地转身，怒视着他。
他却看都没看我，径首迈步走了进去！
如同走进自己家一样自然！
他那双锃亮的皮鞋，踩在我精心挑选的米色地毯上，留下清晰的印痕。
“出去！”我指着门口，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尖利，“这里不欢迎你！”
厉司尘终于停下脚步，站在客厅中央。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沉沉地落在我因愤怒而泛红的脸上。
他脸上没有任何擅闯他人领地的歉意，只有一种冰冷的、掌控一切的平静。
“不欢迎？”他重复了一遍，唇角勾起一个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
随即，他伸手，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薄薄的牛皮纸文件袋。
他的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刻意的、令人心头发紧的缓慢。
他解开文件袋上的绕线绳，从里面抽出一份装订好的报告。
我的视线落在那份报告上。
白色的纸张，蓝色的表格，醒目的医院LOGO……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我，烟丝上头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下一秒，厉司尘手臂猛地一扬！
啪！
那份报告被他重重地拍在客厅的玻璃茶几上！
清脆的撞击声在安静的公寓里格外刺耳，震得人心头发颤！
报告散开，最上面一页清晰地展示在明亮的晨光下。
几个加粗的黑体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进我的眼底：
DNA亲权关系鉴定意见书。
视线急速下移，掠过那些冰冷的专业术语和数据，最终死死钉在最后一行结论性的文字上：
经DNA分析结果支持，厉司尘是方乐乐的生物学父亲。
累积亲权指数（CPI）为……亲权概率（RCP）大于99.99%。
大于99.99%！
那串数字，像最锋利的冰锥，带着万钧之力，狠狠凿穿了我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瞬间的窒息感让我眼前发黑，几乎站立不稳。
我猛地抬起头，看向厉司尘。
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想质问？
想怒骂？
想否认？
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只剩下一种被彻底剥光、赤裸裸暴露在敌人面前的屈辱和愤怒。
厉司尘也看着我。
他脸上惯有的冰冷面具碎裂了。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此刻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是确认事实后的狂喜？
是被隐瞒欺骗的滔天怒意？
但最深处，却是一种浓得化不开的、近乎狰狞的痛楚。
那痛楚如此深刻，甚至让他眼底都泛起了不正常的红血丝。
他死死地盯着我，胸膛因为激烈的情绪而微微起伏。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被压抑到极致的、从灵魂深处迸发出来的质问，每一个字都像是浸着血：
“方雨……”他叫着我曾经的名字，那声音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沉痛，“告诉我……当年……为什么走？！”
“为什么走”西个字，如同最沉重的鼓槌，狠狠砸在我早己伤痕累累的心上！
尘封了六年的伤疤，被他用这种粗暴而痛苦的方式，血淋淋地撕开！
那些刻意遗忘的屈辱、绝望和冰冷刺骨的背叛感，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所有理智的堤坝！
旧日的冰冷与屈辱如同最锋利的碎片，在胸腔里疯狂搅动。
那股压抑了七年的怒火和委屈，混合着此刻被侵犯、被逼问的暴怒，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为什么走？！”
我猛地抬头，迎上他那双充满痛楚和质问的眼睛，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讽刺而尖锐得变了调。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针，狠狠扎回去：
“厉司尘！你怎么有脸问我为什么走？！”
我向前一步，几乎是指着他的鼻子，胸膛剧烈起伏，眼中是燃烧的火焰和冰冷的恨意：
“去问你那位高贵的好母亲，去问你的好未婚妻姜丹！”
我刻意咬重了“未婚妻”三个字，带着刻骨的嘲讽。
“问问她们，当年把那张羞辱人的支票甩在我脸上，指着我的鼻子让我‘拿了钱滚远点，别妄想攀高枝’的时候，你在哪？！”
“问问她们，派人盯着我，威胁我，说如果我不识相消失，就让我在海城甚至国内都待不下去的时候，你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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