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纱帘,柔和地洒在书房的地板上。
我端着一碗刚炖好的清淡汤品走进来。
厉司尘趴在医疗床上,面前支着平板电脑,眉头紧锁地处理着一些紧急邮件。
侧脸的线条因为忍耐疼痛而显得有些冷硬。
“该换药了。”我把汤碗放在旁边小几上,轻声说。
他嗯了一声,没抬头,手指还在屏幕上快速敲击。
我走到床边,动作轻柔地帮他解开病号服的上衣扣子。
当后背厚厚的纱布被一层层揭开,露出那道缝合整齐却依旧狰狞红肿的伤口时,我的呼吸还是滞了一下。
淤青的范围比想象中更大,从肩胛骨下方一首蔓延到腰侧,颜色是深紫泛黑的骇人,在周围白皙皮肤的映衬下,更显触目惊心。
可以想见,那沉重的拆信刀扎进去时,带着多大的冲击力。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口的酸涩和闷痛,拿起消毒棉签,小心翼翼地清理着伤口边缘。
动作极轻,生怕弄疼了他。
“嘶……”药水刺激伤口的微痛,还是让他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发出一声极轻的抽气声。
“疼吗?”我立刻停手,紧张地问。
“没事。”他闷声说,侧过头,下巴抵在枕头上,目光落在我专注而心疼的脸上。
那眼底的冷硬褪去,染上些许暖意,“你手轻,不疼。”
我继续手上的动作,消毒,上药,换上新的无菌纱布。
整个过程,他都安静地趴着,没再出声,只是目光一首追随着我。
包扎完毕,我替他拉好衣服。
他忽然伸出手,握住我的手腕,将我轻轻拉近床边。
“小雨!”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当时……怕不怕?”
我看着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清晰地映着我的倒影,还有未散尽的后怕。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声音有些哽咽:“怕,怕你……有事。”
他握着我的手紧了紧,指腹着我手腕内侧的皮肤,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道。
“我更怕。”他闭上眼,额头抵着我的手背,声音轻得像叹息,“怕护不住你……和孩子。”
书房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彼此交握的手传递着无声的暖流和劫后余生的庆幸。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乐乐发来的视频通话请求。
小家伙被保护得很好,只知道爹地受了点小伤在家休息。
我接通视频,乐乐那张红扑扑的小脸立刻挤满了屏幕。
“爹地,妈咪!”他声音清脆响亮,“爹地你的‘小伤’好了吗?乐乐想你了。”
厉司尘立刻调整了一下表情,对着镜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爹地快好了,乐乐今天在幼儿园乖不乖?”
“乖,超级乖!”
乐乐用力点头,大眼睛忽闪忽闪,忽然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
“爹地,我告诉你哦,我偷偷问过管家伯伯了,他说家里那些臭臭的榴莲,是爹地你买来准备‘跪’的,是不是真的呀?爹地你又惹妈咪生气了吗?”
“……”厉司尘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我看着他瞬间黑下来的侧脸,再看看屏幕上乐乐那充满“求知欲”的纯真大眼睛,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阳光暖暖地洒在厉司尘郁闷又无奈的俊脸上,也落在我忍俊不禁的眉眼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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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二十个榴莲的“黑历史”,大概会成为乐乐“坑爹”生涯里,又一个浓墨重彩的注脚。
行凶者也很快交代了出来。
是曾经败在厉氏集团竞争下的一家公司老董暗中指指使的,迎接他的将是漫长的牢狱之灾。
厉司尘那道狰狞的伤口,在精心护理和绝对静养下,终于开始缓慢地收敛锋芒。
深紫泛黑的骇人淤青,渐渐褪成青黄,最终沉淀为皮肤下浅淡的印记。
缝合的疤痕依旧清晰,摸上去带着微凸的触感,像一条盘踞的、无声的勋章。
时刻提醒着那场惊心动魄的守护。
他不再需要整日趴在医疗床上,行动虽还有些不便,但己能在家处理大部分紧急公务。
书房里那面育儿书墙前,他重新回到了宽大的办公桌后。
随着孕期的推进,孕早期的反胃不适如同潮汐般悄然退去。
身体仿佛被注入了某种奇异的生命力,皮肤变得莹润透亮,头发也愈发乌黑亮泽。
微微隆起的小腹,非但没有带来负担感,反而为整个身形增添了一种柔和而丰盈的曲线。
一种由内而外的、沉静而温润的光华,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
连乐乐都常常捧着小脸,歪着头看我:“妈咪,你好像会发光呀,像故事里的仙女!”
这份孕期特有的光彩,在偶尔出席的必要场合里,不可避免地吸引了更多目光。
慈善晚宴、医疗峰会、或是集团内部的重要仪式,当我一袭剪裁得体的孕妇装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时,那些或欣赏、或惊叹、或纯粹好奇的目光。
总会比平时更密集地落在我身上。
厉司尘依旧如影随形,只是如今他的守护姿态更显外露。
手臂始终虚环在我腰后,目光如同最精准的雷达,带着不动声色的审视。
扫过每一个靠近或停留时间稍长的视线源头。
他那张轮廓深邃的俊脸,在旁人看来是沉稳矜贵的厉总。
只有紧挨着他的我,能感受到那温和表象下,肌肉微微绷紧的力道和眼底深处不易察觉的占有欲。
这天下午,我处理完“启明计划”的一批邮件,刚端起水杯,助理小林就敲门进来。
手里拿着一个设计感很强的白色硬质信封,表情有些微妙。
“方总,您的私人信件。”小林将信封放在桌上,“是…梵艺画廊送来的。”
梵艺画廊?
我有些意外。
这是海城近几年崛起的新锐画廊,主打先锋艺术,风格大胆前卫。
我和它并无交集。
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同样设计简洁却充满艺术张力的邀请函。
邀请函下方,附着一封手写信,字迹飞扬洒脱:
尊敬的方雨女士:
冒昧打扰,我是梵艺画廊的签约画家,陈默。
日前于寰宇慈善晚宴,有幸一睹您风采。
您周身散发的母性光辉与沉静力量,令人震撼,那是一种超越言语的生命之美。
我目前正在创作一个名为“孕育·源力”的主题系列,试图捕捉生命初始与女性力量交融的瞬间。
斗胆恳请,不知是否有荣幸邀请您作为我新作的灵感缪斯?
只需几次轻松的会面,让我为您留下一些影像或素描……
信纸下方,还附着几张他过往作品的印刷小样。
风格确实大胆,用色浓烈,笔触充满原始的生命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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