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乐也敏锐地察觉到了妈咪的不对劲。
他不再缠着我玩激烈的游戏，也不再炫耀他新拼装的复杂机器人。
他变成了一个蹑手蹑脚的小精灵，常常安静地趴在我身边的沙发扶手上，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我。
“妈咪。”他小声开口，小脸上一片认真，“我给你讲个笑话好不好？是我们班浩浩今天讲的！”
然后，他就会用他那还带着奶气的童音，努力复述着从同学那里听来的、或许并不那么好笑的笑话。
有些逻辑混乱，有些甚至冷得让人想打哆嗦。
但他讲得极其认真，小眉头皱着，努力回忆每一个细节，讲完了就眼巴巴地看着我。
亮晶晶的眼睛里写满了“妈咪快笑呀”的期待。
看着他努力逗我开心的样子，看着他因为紧张而微微发红的小耳朵，心口那块冰冷的、沉重的石头，似乎被一只温暖的小手轻轻碰了一下，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虽然那笑话本身没能让我笑出来，但乐乐那份笨拙却赤诚的心意，像一道微光，悄然照进了那片阴霾的低谷。
一天深夜，万籁俱寂。
糖糖不知为何突然惊醒，爆发出嘹亮的哭声，
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我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想撑起身，但身体沉重得如同灌了铅，连日的疲惫和情绪的反复像沉重的枷锁拖住了西肢。
几乎在哭声响起的同时，旁边沉睡的厉司尘猛地睁开眼，眼底没有一丝睡意。
他迅速翻身下床，动作轻捷，几步走到婴儿床边，极其熟练地将哭闹的糖糖抱了起来。
“糖糖乖，不哭不哭，爹地在……”
他低沉的声音带着睡意的沙哑，却异常温柔。
他抱着女儿在卧室里轻轻踱步，大手有节奏地轻拍着她的背。
哭声渐渐变成了委屈的抽噎。
就在这时，卧室的门被推开一条小缝。
乐乐揉着惺忪的睡眼，穿着小熊睡衣，抱着他的小枕头，赤着脚丫子怯生生地站在门口。
显然是被妹妹的哭声吵醒了，小脸上还带着未褪的困意和一丝担忧。
“爹地……妹妹又哭啦？”他小声问，声音软糯。
厉司尘抱着还在抽噎的糖糖，转头看向门口的儿子，没有责备，反而朝他招了招手：
“乐乐，过来。”
乐乐立刻像得到了赦令，抱着小枕头小跑进来，光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跑到厉司尘身边，踮起脚，小手轻轻摸了摸妹妹露在襁褓外的小脚丫。
厉司尘微微弯腰，空着的那只手牵住了乐乐的小手。
他低头看了看臂弯里渐渐安静下来的糖糖，又看了看身边睡眼朦胧却努力想哄妹妹的儿子。
“嘘——”他对着怀里的糖糖，也对着乐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笑意。
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哄诱的意味，“乐乐，我们给妹妹唱首歌好不好？唱她最喜欢的……嗯，摇篮曲？”
乐乐立刻来了精神，用力点头，小脸上睡意全无，眼睛亮亮的：
“好！唱‘小星星’！”
厉司尘清了清嗓子，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萌宝神助攻：爹地妈咪快贴贴》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抱着糖糖，牵着乐乐，在洒满月光的卧室中央站定。
他低沉的声音率先响起，试图找回记忆中那熟悉的旋律：“一闪一闪……亮晶晶……”
然而，他显然严重缺乏音乐细胞。
调子跑得离谱，低沉的嗓音努力想拔高，却卡在一个奇怪的位置，听起来生硬又滑稽。
乐乐立刻兴奋地跟上，童音清脆，却完全没在调上，自顾自地大声唱着：
“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空……放光明！”
父子俩的声音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厉司尘努力想拉回调子，结果越唱越低沉，像一头走调的熊。
乐乐则完全放飞自我，节奏欢快得像在唱进行曲。
糖糖似乎被这奇特的“二重唱”吸引了，停止了抽噎，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父亲和哥哥。
两种荒腔走板、南辕北辙的歌声，在寂静的深夜卧室里笨拙地交织着，碰撞出无比古怪却又莫名和谐的旋律。
我靠在床头，看着眼前这一幕：
高大的男人一手抱着粉团似的女儿，一手牵着小小的儿子。
他英俊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认真，努力唱着完全不着调的摇篮曲。
儿子在他身边仰着小脸，唱得投入又响亮，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节奏里。
小小的女儿睁着懵懂的大眼睛，在父亲并不温暖的歌声和哥哥欢快的噪音里，奇迹般地安静了下来。
那古怪的、不成调的歌声，像一把生锈却无比温暖的钥匙，猛地插进了心口那块沉重的锁孔里。
一首强忍着的、莫名的委屈和酸涩，被这滑稽又无比真挚的画面瞬间冲垮。
积蓄了许久的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
但这一次，不再是空茫的悲伤，而是一种被巨大的、笨拙的暖意包裹住的释放。
我用手捂住嘴，肩膀无法控制地轻轻耸动，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浸湿了手背，也浸湿了被角。
可唇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最终化为一声带着浓重鼻音的、低低的笑声。
那笑声很轻，却清晰地融入了父子俩荒腔走板的合唱里。
厉司尘的歌声戛然而止。
乐乐也停了下来，睁大眼睛看着我。
厉司尘抱着糖糖，牵着乐乐，几步走到床边。
月光下，他深邃的眼底清晰地映着我带泪的笑脸，那里面翻涌着浓烈的心疼，也终于漾开了一丝如释重负的暖意。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臂弯里安静下来的糖糖轻轻放进我怀里。
然后，他俯下身，温热的唇带着无尽的怜惜和温柔，轻轻吻去我脸颊上残留的泪痕。
乐乐也立刻爬上床，像只小树袋熊一样依偎在我身边，小手紧紧抓住我的衣角，小脸上满是“妈咪终于笑了”的巨大满足。
糖糖在我怀里咿呀了一声，小嘴无意识地弯了弯，像是在做一个甜美的梦。
窗外，月色如水，温柔地流淌进来，将依偎在一起的我们，笼罩在一片静谧而温暖的银辉里。
那场荒腔走板的合唱，驱散了深夜的寂静，也悄然熨平了心湖上最后一丝不安的褶皱。
家的暖意，如同无声的潮汐，终于彻底漫过了那片名为“产后低谷”的浅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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