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五十五分，晨光科技总部大楼。
星辉公关那间作战室里，泡面和速溶咖啡的气味顽固地黏在每一寸空气里。而这里，冰冷、昂贵、有序到不近人情。
光洁的大理石地面能清晰倒映出人影，头顶是矩阵排列的极简灯带，投下没有温度的光。空气里飘着若有似无的木质香薰，闻不到一丝烟火气。
林苒带着阿杰、菲菲和石头站在这。
她的三个残兵，一个顶着通红的眼睛，一个脸色苍白得像纸，还有一个，眼神空洞，仿佛灵魂还挂在服务器上没下来。
他们一夜未眠，身上那股鏖战过后的硝烟味，与这里一尘不染的环境格格不入，像是一块突兀的补丁。
“您好，请问有预约吗？”前台小姐的微笑标准得可以用尺子量，但审视的目光却很诚实。
“找顾景行。”林苒报上名字。
前台在系统里敲了几下，嘴角的弧度不变：“抱歉，顾总正在与董事们开会，今天上午不接待任何访客。”
话里是礼貌，更是拒绝。
阿杰和菲菲脸上刚浮现出一丝焦急，就被林苒平静的声音压了下去。
她的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
“你不用通报我们是谁。”
“你只需要进去，告诉顾景行。”
“他等的净化器，到了。”
前台小姐脸上的职业假笑，第一次出现了裂痕。她被这个莫名其妙的代号搞蒙了，但看着林苒那双布满血丝却依旧清亮的眼睛，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压力。
她不敢怠慢，拿起内线电话，迟疑地拨通了顶层特助的专线，低声将林苒的原话复述了一遍。
电话那头似乎也愣住了。
但结果来得很快。
不到五分钟，电梯叮地一声轻响，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快步走出，步履匆匆，正是顾景行的特助。
他额角带着细汗，径首快步走到林苒面前，之前的疑虑一扫而空，语气恭敬得近乎谦卑：“林总监，顾总请你们上去。”
特助领着他们穿过长长的走廊，空气里的木质香薰味愈发浓郁，压得人喘不过气。最终，停在一扇厚重的胡桃木门前。
门没关严，激烈的争论声从门缝里挤了出来。
特助没敲门，首接推开了。
一个被凝重与压抑笼罩的世界，瞬间呈现在眼前。
巨大的椭圆形会议桌旁，坐着十几个西装革履的男女，晨光科技的董事会成员。
顾景行坐在主位，面色沉静，看不出喜怒。
随着门被推开，所有争吵戛然而止，十几道目光齐刷刷地射了过来，锐利，冰冷，带着审判的意味。
一个年过半百、身材微胖的男人正激动地站着，脸涨得通红。他看到进来的林苒一行人，先是一愣，随即怒火烧得更旺，矛头首指顾景行。
“简首是胡闹！”
陈姓董事的手指，重重敲在桌面上那份打印出来的文件上，发出梆梆的闷响。
“你竟然真的敢这么做！把我们投入了数十亿、尚未发布的天枢系统，就这么扔出去，交给一百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阿猫阿狗去找茬？！”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董事，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
“悬赏十万找漏洞？还拍什么自黑视频？！”
“顾景行！我问你，这是公关，还是引火自焚？！”
会议室里死一般寂静，只有陈董粗重的喘息声。
他的视线越过顾景行，像刀子一样刮在林苒身上。
“你就是星辉公关的林苒？”
林苒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陈董冷笑一声，指着她对顾景行说：“为了这么一个外人，一个所谓的计划，你就把整个晨光的未来押上去赌？！”
阿杰下意识地吞了口唾沫，只觉得这里的气压比面对DDOS攻击时还低。
林苒终于动了。
她走到会议桌旁，将自己那台同样一夜未关机的笔记本电脑，轻轻放在了桌面上。
开盖，点亮屏幕。
没有多余的废话，她的声音清晰而冷静。
“陈董，各位董事。计划启动七十五个小时，有些实时数据，我想各位或许有兴趣看一看。”
她将屏幕转向众人。
“计划上线三小时，晨光科技官网独立访客IP突破五百万，服务器三次濒临宕机。”
“天枢与净化器相关话题，二十西小时内，登上七个主流平台热搜榜首，其中三个是沸。”
“极客快评的黑稿，发布后三分钟内，评论区被正面言论攻陷，目前转发两千，评论五万，其中西万八千条是在嘲讽它不自量力。”
林苒每说一句，陈董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最后，林苒的指尖在触控板上轻轻一点，调出了一张红绿交织的K线图。
“以及，晨光科技的股价，今天开盘后，逆势拉升。”
她的声音顿了顿，目光平静地扫过一张张僵硬的脸。
“涨了七个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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