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手之后，顾景行没有多作停留，仿佛刚才那个瞬间的结盟己经耗尽了他所有非工作的交流份额。他只是点了点头，对秦川说：“送林总监。后续所有资源对接，首接向我汇报。”
当林苒走出晨光科技总部，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她下意识地眯了眯眼，那股因一夜未眠而潜藏在身体深处的疲惫，此刻才像潮水般涌了上来。但她的精神，却像被注入了一支强效兴奋剂，前所未有的亢奋。
“战时公关部”，“所有权限开放”，“所有资源调动”。
这些词在她脑中盘旋，像一团燃烧的火焰。顾景行给出的，是任何一个乙方梦寐以求，却又不敢奢求的信任和授权。但林苒清楚，这份授权的背面，是同样沉重的责任和风险。赢，则一战封神；输，则粉身碎骨，还会拖累星辉公关的金字招牌。
回到星辉，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咖啡、外卖和青春期荷尔蒙混合的奇特味道。她的团队核心成员——阿杰、菲菲、石头，正趴在小会议室的桌上，睡得东倒西歪，白板上还留着他们昨夜奋战的痕迹。
林苒没有叫醒他们，只是轻手轻脚地走回自己的工位。她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整理给顾景行的会议纪要，而是拨通了IT部老王的内线。
“王哥，我需要启用黑箱协议。”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五秒，才传来老王有些惊讶的声音：“黑箱？林苒，你知道那套系统的流程有多麻烦。上一次启用，还是三年前给中东那个主权基金做危机公关的时候。”
“我知道。”林苒的声音不容置疑，“但这次的客户和项目，值得。半小时后，我带项目组核心成员过去。”
半小时后，菲菲和石头被Mina从睡梦中摇醒，睡眼惺忪地跟着林苒，而阿杰则坚称自己只是在闭目养神，进行灵感的光合作用。当他们看到林苒的目的地是公司服务器机房最深处，那扇需要虹膜和指纹双重验证的合金门时，所有人的睡意都瞬间消失了。
“头儿，这是……什么阵仗？”阿杰看着那扇泛着金属冷光的门，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我们不是去做公关方案吗？怎么感觉像是要去发射核弹？”
“从今天起，晨光科技的项目，就是我们的核弹。”林苒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而这里，就是我们的发射井。”
老王己经在门口等着了。他没多废话，验证了林苒的虹膜和指纹后，厚重的合金门悄无声息地向一侧滑开。里面是一个恒温恒湿、只有服务器指示灯在闪烁的房间。在房间的正中央，是一个独立的、被物理隔绝的黑色机柜，上面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一个小小的、发出微弱绿光的读卡器。
“黑箱系统。”老王指着那个机柜，语气里带着一丝身为技术人员的骄傲，“物理断网，独立供电，军用级别的加密算法。所有数据进出，都必须通过这台终端机，使用我和CEO共同持有的两把物理密钥，再加上项目负责人的动态密码。所有操作全程录像，日志不可篡改。”
他看向菲菲、石头和阿杰：“从现在开始，你们所有关于晨光项目的文档、素材、邮件，都只能在这台终端机上操作。你们的个人电脑和手机，我们会提供临时的‘洁净设备’。原来的设备，需要进行为期一周的最高级别安全检测。”
这番话让团队三人面面相觑。他们跟了林苒这么多年，经历过的大场面不少，但这种级别的保密措施，还是头一回。
“这么夸张？难道我们中间有内鬼？”阿杰口无遮拦地冒出一句。
菲菲立刻用手肘捅了他一下，让他闭嘴。
林苒的目光扫过他们，最终落在了阿杰的脸上。“我希望没有。但我们的对手，逼得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这不是不信任你们，”她的语气缓和下来，“恰恰相反，这是为了保护你们，保护我们所有人几个月的心血不被窃取。”
她率先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交给了老王的技术助理。“我的也一样，从现在开始检测。”
看到林苒带头，其他人也不再犹豫，纷纷交出了自己的设备。轮到小张时，林苒特意多看了他一眼。这个年轻人今天穿了一件干净的白T恤，脸上还带着一丝没睡醒的迷茫。他把自己的笔记本和手机递过来时，动作流畅自然，眼神也没有任何闪躲。
“苒姐，需要把我的移动硬盘也上交吗？里面有些我之前存的设计素材。”他甚至还主动问了一句。
“所有存储设备，都交上来。”林苒点了点头，看不出任何情绪。
如果他真的是内鬼，那他的心理素质，未免也太好了。
整个交接过程结束后，林苒独自一人留在了“黑箱”机房。她将一个经过加密的U盘插入那立的终端机，在老王的协助下，输入了一长串复杂的密码。昨晚她和团队的心血结晶——那份被顾景行高度认可的PPT，被正式导入了这个全公司最安全的地方。
屏幕上，文件传输的进度条缓缓前进。林苒看着那些冰冷的数据流，心中却前所未有的踏实。这不仅仅是一次文件的转移，更像一个仪式。她正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争，修建一座最坚固的堡垒。
从机房出来，老王叫住了她，将她带到自己那间堆满了各种设备和技术书籍的办公室。
“你让我重点关注的那个ID，我做了点追踪。”老王关上门，压低了声音，“那个临时访客ID的申请人，是行政部的一个实习生。理由是，市场部那边有个同事电脑坏了，临时借用访客电脑收发一下非涉密邮件。”
“市场部？哪个同事？”林苒立刻追问。
“问了，行政那边说申请单上写的名字是……小张。”
林苒的心猛地一沉。
“我查了那个时间段的监控。”老王调出一段视频，画面正对着访客区的电脑。“你看，下午两点零五分，小张确实来过这里，但他说自己忘了带U盘，又回了工位。然后两点零七分，就是攻击发生的时间，他一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戴着耳机，看上去在听歌。”
视频里，小张的身体随着音乐轻轻晃动，和周围的同事没有任何区别。
“这说明不了什么。”林苒看着屏幕上那个晃动的身影，“远程植入木马，只需要一个点击。他完全可以在回到自己座位后，用手机发出指令。”
“没错。但这没有首接证据。”老王指了指屏幕，“他很聪明，整个过程没有留下任何可以定罪的破绽。申请访客ID、借用电脑、提前离开、制造不在场证明……这一套流程，设计得很巧妙。”
“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林苒的眼神变得冰冷，“王哥，继续盯着他。他所有的网络行为，包括在公司局域网内连接过的任何设备，我都要知道。”
“明白。”
回到工位，林苒坐在一台全新的、除了办公软件外空无一物的“洁净”笔记本前。她打开一个空白文档，开始重新梳理整个项目的执行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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