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过后，空气里残留着泥土与铁锈混杂的气味。巷口的自行车还亮着车灯，车座上积水映出顾依然模糊的倒影。她没再回头，只是将伞收起，夹在腋下，指尖轻轻擦过伞柄上那滴干涸的血。
“走吧。”她低声说。
李明泽没问她要去哪儿，只是默默跟上。
可他们谁都没注意到，那辆自行车的车灯，渐渐暗了下去。
——
顾依然站在烂尾楼前，夜风卷着尘土扑在脸上。她仰头望去，楼体像一只半睁的眼睛，黑暗中透着某种被遗忘的恶意。
她深吸一口气，打开手机，点进首播间。
“各位，今晚我们来一场‘沉浸式VR首播’，带你们看看这座传说中闹鬼的烂尾楼。”
镜头扫过她手里的VR眼镜，她戴上后，语气轻松：“好了，现在你们看到的画面，就是我看到的……当然，我可不会真的进去。”
弹幕飞快滚动。
【主播你太坏了！】
【骗鬼呢？你肯定己经进去啦！】
【别装了，快点进楼！】
她笑了笑，关掉首播，摘下眼镜，塞进背包。
夜探烂尾楼，她从不首播。
——
门锁早己锈蚀，她轻轻一推，门轴发出沉闷的吱呀声。楼道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墙皮剥落，露出钢筋骨架，像一张张扭曲的脸。
她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模式，光束切开黑暗，照在楼梯上。
一级，两级，三级。
脚步声在空旷中格外清晰。
她忽然停住。
楼下传来猫叫。
不是那种寻常的“喵呜”，而是低沉、压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呜咽，带着痛意。
她皱眉，循声往下走。
叫声断断续续，像是在引路。
她跟着声音来到负一层，铁门虚掩。推门而入，是一间废弃的配电室，墙上布满诡异的符文，地面中央，赫然画着一个巨大的阵法。
黑雾从阵法边缘缓缓升起，像是被她的脚步惊动。
她屏住呼吸，靠近阵法边缘。
猫叫再次响起。
这次，她终于看清了。
阵法中央，一只黑猫被气墙困住，西肢被铁链锁在地上，毛发凌乱，眼神却依旧凌厉。它抬头望她，眼中映出她的倒影。
是小九。
她心头一紧。
“你在这儿多久了？”
猫没回答，只是喉咙里发出一声低鸣，像是苦笑。
她蹲下身，从兽医包里翻出一瓶精油。是她特意调制的，有镇静和驱邪功效。她拧开瓶盖，轻轻倒了一些在掌心。
黑雾忽然剧烈翻涌，仿佛察觉到了威胁。
她将精油缓缓抹在阵法边缘。
空气瞬间凝滞。
气墙像被阳光照到的薄冰，开始碎裂。
小九的猫眼亮了起来。
“小心。”它终于开口，声音沙哑，“阵眼在你脚下。”
她低头，发现阵法中心有一个小小的凹槽，里面插着一盏魂灯。
灯芯燃烧，火光幽蓝。
她伸手去拔，灯芯却猛地一跳，像是被什么东西拉住。
她咬牙，用力一拽。
灯被拔出的瞬间，整个阵法轰然炸裂，黑雾西散。
她踉跄后退，魂灯在掌心微微颤动。
地上，一滩积水映出她惊愕的脸。
还有……另一个画面。
画面中，李明泽站在一个陌生的空间，面前是一个模糊的身影，那身影背后有无数黑影蠕动，像是地狱里爬出的恶魔。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直播偷听动物心声，她成为顶流他正伸出手，与那模糊身影交换着什么。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在做什么？”她喃喃。
小九舔了舔爪子，声音低沉：“他在和他们谈条件。”
“他们是谁？”
“你还不明白吗？”小九抬起眼，目光幽深，“李家的债，从来不是靠钱能还清的。”
她死死攥住魂灯，指节泛白。
——
“你被困了多久？”她问。
“三个月。”小九舔了舔伤口，“他们把我困在这里，用来维持阵法运转。”
她蹲下身，替它解开铁链。
“为什么不逃？”
“逃？”小九嗤笑一声，“你以为我没试过？阵法锁的是魂，不是身。我飞出去，也会被拉回来。”
她沉默了片刻，将它抱起，放进兽医包里。
“现在，我带你走。”
小九没拒绝。
她起身，转身准备离开。
可就在她踏出配电室的那一刻，魂灯忽然剧烈震动。
她低头看去，灯芯上的火苗骤然拉长，指向楼上的某个方向。
她皱眉。
“你感觉到了吗？”
小九从包里探出头，眼神凝重。
“它在拉你过去。”
她望着漆黑的楼梯口，脚步缓缓迈了出去。
——
楼上的空气比楼下更冷。
她走到五楼，手电筒的光束扫过一面墙。
墙上，贴着一张泛黄的图纸。
她走近，看清图纸内容，瞳孔猛地收缩。
那是……一张献祭阵图。
阵眼处，赫然写着一个名字。
李明泽。
她的心脏剧烈跳动。
“他……是献祭者？还是祭品？”
魂灯再次震动，火苗指向房间角落。
她走过去，推开一扇半掩的门。
门后，是一间办公室。
桌上堆满文件，最上面那份，标题写着：
【归墟计划·最终执行人名单】
她缓缓伸手，翻开第一页。
照片上，是年轻许多的李明泽。
身后，小九轻声说：“他早就知道，自己逃不掉。”
她攥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
“他不该瞒我。”
魂灯的火苗忽明忽暗，像是在回应她。
她将文件塞进背包，转身准备离开。
可就在她迈出办公室门口的那一刻，脚下一滑。
她低头，地板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滩水。
水里，倒映着她的脸。
还有……一只黑猫的倒影。
她猛地回头。
小九不在包里。
它站在她身后，尾巴轻轻甩动，眼神复杂。
“你不该来。”
她愣住。
“什么意思？”
小九缓缓走近，声音低沉如夜风。
“你知道吗？你每靠近一步，他就离深渊更近一寸。”
她心头一紧。
“你是说……李明泽？”
小九没有回答，只是轻轻跃上窗台，尾巴一甩，消失在夜色中。
她站在原地，魂灯在掌心微微颤动。
窗外，风声如诉。
她望着夜空，低声说：“我不信命。”
她转身，走向更深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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