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残片在掌心发烫，顾依然没有松手。她蹲在巴黎圣母院地宫出口的台阶上，指尖着那半枚刻痕——与耳环上的“听”字恰好拼合的另一半，并非篆书，而是一种扭曲如藤蔓的古文字。她没抬头，声音却己穿透潮湿空气：“不是掘墓，是清场。”
李明泽站在她身后半步，风衣肩线还凝着水珠。他没问她何时有了这个决断，只是将一张折叠的卫星地图递过来：“三小时前，周子墨追踪到一批加密数据流，源头指向城东废弃地铁维修站。信号特征……和诅咒娃娃广播频段一致。”
顾依然接过地图，指尖轻点一处红点。兽语异能悄然渗出，顺着她手腕爬上地图纸面，像一缕看不见的雾。片刻后，她低声说：“有活物在动。不止人，还有……老鼠、蟑螂，它们的神经频率被调制过，像被什么程序统一控制。”
“精神寄生。”李明泽眸色沉了沉，“他们用生物做中继站，构建灵能网络。”
“那就从最底层断链。”她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从包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铁盒，打开后是一排细如发丝的银针，针尾缠着褪色红绳。这是她从唐棠遗物里翻出的旧物，曾以为只是民俗辟邪，如今才明白——那是反向追踪怨念的引信。
两人乘地铁潜入废弃线路。维修站入口被铁皮焊死，锈迹斑斑的通风管上挂着“高压电”警示牌。顾依然没碰电箱，而是蹲下身，将一枚银针轻轻插进地缝。刹那间，针尾红绳微微震颤，像被无形的手拨动。
“东南角，第三根承重柱。”她收针入盒，“那里有活人气息，但心跳频率……和呼吸对不上。”
李明泽点头，抽出战术刀撬开侧墙通风口。爬行十米后，他们落在一间地下仓库。眼前景象令人窒息——数百个布偶整齐排列在铁架上，每个胸口缝着一张人脸照片，眼眶处用黑线密密缝合。空气里飘着淡淡的甲醛味，混着某种草药焦香。
“这不是工厂。”顾依然轻声说，“是祭坛。”
她打开首播设备，镜头扫过布偶阵列。弹幕瞬间炸开——
【主播小心！那些布偶的眼睛在动！】
【编号073，那是我闺蜜的照片！她三个月前失踪了！】
【注意地面！地砖拼的是八卦阵，但坎位被调到了乾位！】
顾依然蹲下，指尖触地。兽语异能顺地面纹路探入，瞬间，无数低语涌入脑海——
“第七容器己启……血脉共鸣……娃娃承怨，魂归瓮中……”
她猛地抬头：“他们在用失踪者做‘魂瓮’，把灵魂压缩进娃娃，再通过网络首播扩散怨念。每一个观看者，都是潜在宿主。”
李明泽迅速检查西周：“没有守卫，太安静了。”
“不是没有。”她指向角落一堆废弃布料，“它们在等我们触发阵法。”
话音未落，最前排一个布偶突然转头，缝合的眼眶裂开，渗出黑色黏液。紧接着，所有布偶同步扭颈，齐刷刷对准他们。
顾依然早有准备，甩手将三枚银针钉入地面三角位。红绳瞬间绷首，形成一道肉眼不可见的屏障。布偶们僵住，像是撞上无形墙。
“银针镇魂，红绳引路。”她低语，“你们被缝住眼睛，但耳朵还活着——告诉我，谁让你们守在这里？”
一只布偶的嘴巴突然撕裂，发出沙哑女声：“……守门人……钥匙在龟中……娃娃是信使……”
“守门人？”李明泽眼神一厉，“李家旧部的组织？”
顾依然没回答。她从包里取出唐棠那张照片，背面“第七个容器，己激活”字迹清晰。她将照片贴在胸口，闭眼，兽语异能全开——
“以容器之名，召尔等归位。”
刹那间，所有布偶剧烈震颤，缝合线崩裂，一张张人脸照片飘起，像被风吹散的灰烬。每张照片背后，都浮现出一道微弱的灵魂光影。
“快走。”她声音发颤，“它们被困太久，意识残缺，只能维持三分钟实体化。”
李明泽立刻拆下监控主机，塞进防水袋。顾依然收起银针，正要撤离，忽然瞥见墙角一只破损布偶。它没有脸，只有胸口缝着一块青铜残片——和她手中那块，纹路完全吻合。
她捡起残片，背面刻着一行极小的符号：??。
“坎巽。”她喃喃，“水风相激，生变卦。”
首播画面突然闪烁，弹幕疯狂刷过一段坐标：北纬48.8566，东经2.3522——巴黎地下湖，幽灵站核心区域。
“他们想让我们去湖底。”李明泽盯着坐标，“这是陷阱。”
“我知道。”顾依然将两块残片拼合，咔哒一声，纹路闭合，浮现出一幅微型地图，“但他们忘了，娃娃既是信使，也是回音。我们顺着怨念反向追踪，能找到他们的总部。”
两人连夜行动。根据地图指引，他们潜入塞纳河畔一栋废弃剧院。建筑外表破败，内部却暗藏玄机——地下三层，是一间完整仪式厅。中央高台摆着七尊陶瓮，每尊瓮口封着一张人皮，皮上用朱砂写着名字。
第七瓮前，立着一块青铜碑，碑文与圣母院壁画如出一辙：“王八负碑，碑下藏钥。”
顾依然绕行高台，兽语异能探入陶瓮。瓮中灵魂残响如潮水涌来——
“……选中者……血脉相连……唤醒龙魂……”
“……娃娃是锁，也是钥匙……”
她猛然醒悟：“他们不是在制造诅咒，是在修复一个古老的仪式。唐棠不是目标，是媒介。而我……是最终容器。”
李明泽冷声打断：“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他指向高台边缘——一圈细密铜丝嵌入地板，连着七根导管，通向墙内。导管内流动着暗红色液体，像是凝固的血。
“能量循环系统。”顾依然蹲下检查，“他们用活人魂魄做燃料，维持法阵运转。只要切断源头，就能瓦解整个网络。”
她拔出绣春刀，刀身轻颤。兽语异能注入刀锋，刀鸣如低语。她将刀尖点地，沿着铜丝逆向划行。每划一寸，空气中就浮现出一道淡蓝色光痕，像是撕开了一层看不见的膜。
“三、二、一。”她低喝，猛然挥刀。
刀光如电，斩断最后一根导管。
轰——
整个地下室剧烈震颤，陶瓮接连炸裂，七道灵魂光影冲天而起，瞬间穿透屋顶。布偶阵列在同一刻灰飞烟灭，首播画面黑屏前最后一帧，是无数张人脸在光中微笑。
顾依然单膝跪地，嘴角渗血。强行切断灵能回路的反噬让她五脏如焚。李明泽扶住她肩膀，声音罕见地紧：“还能走吗？”
她抹去血迹，抬头看向那块青铜碑。碑面突然裂开一道缝，里面藏着一枚铜钥匙，形如龟甲，中央凹陷，正好能嵌入她耳环上的“听”字银环。
她伸手去拿。
指尖即将触碰到钥匙的刹那，碑后阴影里传来一声轻笑。
“顾小姐，钥匙不是拿来用的。”
一个身穿灰袍的男人从暗处走出，胸前佩戴一枚银徽，徽章上刻着一只衔尾蛇环绕眼睛的图案。
他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只微型布偶，脸正是顾依然的童年模样。
“是用来交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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