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许晏清的金丝眼镜往下淌，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睁大："陆建军？他不是三个月前就..."
"带我去他的工作间。"桑宁声音嘶哑，"现在！"
许晏清的目光落在向阳身上，孩子正用小手抹着妈妈脸上的雨水。某种奇异的光彩从他眼底闪过："跟我来。"
纺织厂废料仓库后有个隐蔽的小屋，门锁是复杂的密码装置。许晏清输入"19700717"——向阳的生日数字，门应声而开。
"这是..."
"你丈夫的秘密实验室。"许晏清摘下眼镜擦拭，"只有我和刘慧芳知道。"
屋内堆满精密仪器，墙上贴满设计图。桑宁一眼认出中央工作台上的环形装置——正是时空定位器的雏形！
"三个月前的事故不是意外。"许晏清从档案柜取出个铁盒，"建军发现有人想窃取时空技术，故意制造了自己死亡的假象。"
铁盒里是封泛黄的信，信封上写着"致桑宁"。她颤抖着拆开，陆建军熟悉的字迹跃入眼帘：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计划成功了。我和老许研究时空技术不是为了改变历史，而是阻止有人利用它作恶。最关键的生物电催化剂藏在..."
信纸突然被许晏清抽走："小心！"
几乎同时，一支弩箭穿透窗户，正正钉在信纸刚才的位置！桑宁本能地护住向阳，许晏清己经关掉电灯，从工作台下摸出把手枪。
"带向阳从后门走。"他声音冷静得可怕，"去老城区东风巷17号，找一个叫林国栋的老人。"
"那你..."
"我来拖住他们。"许晏清推了推眼镜，"记住，无论看到什么报道都不要相信，包括我的死讯。"
后门通向一条污水横流的小巷。桑宁抱着向阳狂奔，身后传来玻璃碎裂声和打斗声。拐过三个弯后，她躲进一家杂货店的屋檐下，才发现向阳手里攥着半张信纸——被弩箭撕破的那部分正好写着催化剂的藏匿地点：
"...向阳的电子表电池舱。"
孩子己经自己拆开了表背，取出粒纽扣大小的金属胶囊，里面晃动着蓝色液体。
"爸爸说这是魔法药水。"向阳小声说。
雨势渐小，桑宁买了两个肉包子，边吃边琢磨路线。老城区在纺织厂西北方向，走路至少要两小时。她正想找辆三轮车，突然看见电线杆上贴着张通缉令——许晏清的照片赫然在上，罪名是"盗窃国家机密"！
"妈妈，有人跟着我们。"向阳突然拽她衣角。
桑宁假装系鞋带往后瞥，发现两个穿蓝布工装的男人不远不近地尾随。她抱起孩子拐进菜市场，在鱼摊前抓起把腥臭的烂菜叶抹在向阳衣服上。
"哇——"孩子立刻会意，扯开嗓子哭嚎，"臭臭！"
桑宁边"训斥"边往人群里挤。等跟踪者被看热闹的大妈们挡住时，她迅速钻出市场后门，跳上辆路过的运煤车。
煤灰飞扬中，向阳突然说："妈妈，许叔叔受伤了。"
"你怎么知道？"
孩子指了指心口："这里疼。"
老城区比想象中破败。东风巷17号是栋摇摇欲坠的木板楼，门口坐着个编竹篓的白发老人。看到桑宁母子，他头也不抬地说："修伞的搬走了。"
"我们找林国栋老先生。"
"死了三年了。"老人终于抬头，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锐光，"除非你们有介绍信。"
桑宁拿出那半封信和金属胶囊。老人手指突然不再颤抖，利落地锁上门："进来吧。"
阁楼里别有洞天。墙上挂满各种时钟，中央工作台上是台半成品时空定位器，比许晏清实验室那台更精巧。
"我是建军的老师。"老人戴上老花镜检查胶囊，"催化剂活性还保持得不错。"他指了指角落的小床，"孩子先休息，我们得抓紧时间。"
"您知道我们会来？"
"建军留了话。"老人调试着仪器，"说如果他出事，会有人带着'钥匙'来找我。"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熟睡的向阳，"没想到钥匙是个孩子。"
深夜，桑宁被轻微的"咔嗒"声惊醒。老人不见了，工作台上的仪器散发着幽幽蓝光。她轻手轻脚地下床，发现阁楼天窗开着，月光下老人正和个戴鸭舌帽的男人低声交谈。
"...许晏清被捕了，明天公审。"
"必须赶在催化剂失效前启动跳跃。"老人声音急促，"孩子母亲知道多少？"
"她以为要回2023年。"鸭舌帽男人抬起头——赫然是仓库管理员老赵！"但建军计划的终点是2000年10月17日。"
桑宁倒吸一口凉气。这个日期和电子表密码完全一致！
"谁在那里？"老人突然转身。
桑宁索性推开天窗："为什么要去2000年？"
两人一惊，老赵苦笑着摘下帽子："就知道瞒不过你。"他指了指自己空荡荡的小指位置，"建军切掉我这根手指时说过，时空悖论就像断指，永远会疼但必须承受。"
"说人话！"
"2000年10月17日是时空技术首次实验的日子。"老人叹气，"也是泄漏事故的源头。建军想回到那一刻，阻止技术外泄。"
桑宁看向熟睡的向阳："那孩子..."
"他是唯一能在时间乱流中定位的活体锚点。"老赵从怀里掏出个怀表，"许晏清冒死送出来的——时空管理局的内部资料。"
怀表里夹着张微型照片：2000年的实验室里，年轻的陆建军正在操作设备，而他身后站着个穿白大褂的小男孩——眉眼和向阳一模一样！
"这不可能..."桑宁声音发抖，"2000年向阳还没出生！"
"在原始时间线上，他是建军和第一任妻子的孩子。"老赵的话像惊雷炸响，"你穿越到1975年时顶替的那个'桑宁'，本就是时空管理局的特工！"
窗外突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老人迅速关上工作台的暗格："他们找到这里了！"
楼下大门被踹开的巨响中，桑宁抱起熟睡的向阳。老人塞给她一把车钥匙："后院有辆自行车，去城西垃圾处理厂，找穿橙红色工作服的瘸腿老汉！"
老赵己经抄起一根铁棍："我拖住他们，记住，2000年10月17日上午10点，理工学院实验楼地下室！"
桑宁背着向阳从后墙爬下去时，整栋楼己经火光冲天。她拼命蹬着自行车，泪水模糊了视线。怀里的向阳被颠醒，小手摸上她湿漉漉的脸："妈妈不哭..."
垃圾处理厂弥漫着腐臭味。穿橙红工作服的瘸腿老汉正在整理废铁，看到他们立刻放下手中的磁铁："来啦？"
他领着母子俩来到个集装箱前，里面竟是台简陋的时空机器！"材料有限，只能做个一次性的。"老汉拍了拍仪表盘，"建军当年救过我的命，这下两清了。"
"怎么操作？"
"简单。"老汉把向阳抱到指定位置，"孩子当导航仪，你按这个红色按钮。"他顿了顿，"不过有件事得说清楚——"
爆炸声打断了他的话。远处公路上，三辆吉普车正疾驰而来。
"没时间了！"老汉猛地关上集装箱门，"记住，着陆点会有剧烈震动！"
桑宁刚给向阳系好安全带，机器就发出刺耳的嗡鸣。透过缝隙，她看见老汉举着铁锹冲向吉普车的背影，下一秒，整个世界被刺目的蓝光淹没。
天旋地转中，向阳的电子表屏幕突然亮起鲜红的倒计时：
00:00:10
00:00:09
00:00:08
...
当数字归零时，桑宁感到一阵剧烈的撞击。集装箱门弹开的瞬间，她听见外面传来熟悉的嗓音——是年轻了二十多岁的陆建军正在大喊：
"紧急停机！实验舱里有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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