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第一场雪落下时，桑宁正站在军工厂的车间里，看着通红的钢坯从锻压机里送出。滚烫的齿轮毛坯冒着白烟，在冷水里淬出阵阵雾气，空气中弥漫着硫磺和机油的混合气味，比纺织厂的味道更浓烈，也更充满力量。
“温度控制在 860℃，误差不超过 5℃。” 许晏清拿着红外测温仪，报出精确的数值，白大褂上沾着点点油污，镜片上蒙上了层水汽。他侧头看向桑宁，眼里的光比钢坯还要明亮，“军用齿轮的淬火工艺果然不一样，硬度比民用标准高 30%。”
桑宁在笔记本上记录数据，指尖冻得有些发红：“但韧性不能降低，装甲车的传动系统需要承受剧烈冲击。” 她指着刚出炉的齿轮样品，“齿根圆角要加大 0.5 毫米，应力集中问题必须解决。” 这是她们和军工厂技术人员反复试验得出的优化参数，能让齿轮的抗疲劳寿命延长一倍。
“妈妈快看！雪下大了！” 向阳裹着厚厚的棉袄，从车间门口探进头来，小脸蛋冻得通红，手里举着个雪人模型 —— 是用废弃的齿轮和螺帽堆成的，“王阿姨说雪天路滑，晚上我们住军工厂的招待所好不好？”
“好啊。” 桑宁笑着帮他拍掉身上的雪花，孩子的小手套里藏着块热乎乎的烤红薯，是食堂师傅特意给的。自从进驻军工厂，向阳就成了大家的小福星，技术员们总爱把废弃的小零件给他玩，孩子用这些零件拼出的机器人模型，还被摆进了厂史陈列室。
下午进行负载测试时，意外发生了。当模拟装甲车全速行驶的负载加到最大时，传动系统突然发出刺耳的异响，齿轮箱冒出黑烟！桑宁立刻按下急停按钮，刺鼻的焦糊味瞬间弥漫开来。她打开齿轮箱检查，心沉到了谷底 —— 主动齿轮的齿根出现了裂纹！
“怎么会这样？” 军工厂的技术员急得满头大汗，“我们严格按参数加工的，材料也是军用级别的合金钢。”
许晏清拿起断裂的齿轮仔细观察，又调出测试数据：“不是加工问题，是负载计算有误。” 他指着曲线图，“装甲车的瞬时冲击力比我们模拟的大 30%，齿根承受的剪切力超过了设计阈值。” 男人的眉头紧锁，“必须重新设计齿形，增加齿宽。”
桑宁立刻在黑板上绘制新的齿形草图：“把原来的渐开线齿形改成修缘齿形，这样能降低啮合冲击。” 她飞快地计算参数，“齿宽增加 5 毫米，模数调整到 6，这样强度能提升 40%。”
重新加工需要时间，军工厂的领导提议先休息，明天再继续。桑宁却摇摇头：“测试不能停，前线等着用设备。” 她看向许晏清，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瞬间达成默契，“我们分头行动，你负责重新计算参数，我盯加工进度，今晚必须拿出新样品。”
雪越下越大，车间里却热火朝天。锻压机的轰鸣声、车床的旋转声、技术员的讨论声交织在一起，像首激昂的工业交响曲。向阳搬来小板凳，坐在角落的火炉边，认真地给齿轮样品贴标签，小嘴里念念有词：“这个是坏的，这个是新的，妈妈说做机器要认真，不能马虎。”
深夜十二点，新的齿轮样品终于加工完成。当测试设备重新启动，传动系统平稳运转，负载加到最大也没有任何异响时，车间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桑宁看着监控屏幕上稳定的曲线，疲惫的脸上露出笑容 —— 连续 18 小时的奋战，终于解决了关键问题。
走出车间时，雪己经没到脚踝。许晏清把桑宁和向阳护在中间，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招待所走。雪光反射着路灯的光晕，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脚下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像首温柔的夜曲。
“快看！那是什么光？” 向阳突然指着远处的仓库区，那里闪过几道诡异的绿光，在雪夜里格外醒目。桑宁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 那是时空海盗机器人的夜视灯光！
许晏清立刻将她们护在身后，从怀里掏出信号枪：“是时空海盗！他们肯定是冲着军用技术来的！” 他拉着桑宁往值班室跑，“军工厂的安保系统虽然严密，但对方有电磁干扰器，我们必须通知保卫科！”
跑到半路，几道黑影突然从雪堆后窜出来，挡住了去路！是时空海盗的机器人，比之前遇到的更先进，全身覆盖着伪装网，眼睛里的绿光在雪夜里闪着寒光，手里的电击棍滋滋作响。
“把技术资料交出来！” 为首的机器人发出电子合成音，声音在雪夜里格外刺耳，“否则别怪我们使用武力！”
“资料在加密服务器里，你们拿不到！” 桑宁将向阳紧紧护在怀里，许晏清挡在她们面前，手里紧紧攥着根铁棍 —— 这是他从车间顺手拿的防身武器，“保卫科的人马上就到，你们跑不掉的！”
机器人突然发动攻击，电击棍带着风声劈过来！许晏清挥舞着铁棍格挡，金属碰撞的火花在雪夜里格外刺眼。桑宁趁机按下了藏在衣领里的紧急信号器，这是时空管理局特制的高频报警器，能穿透电磁干扰。
“妈妈！” 向阳突然挣脱桑宁的手，将怀里的机器人模型扔向最近的机器人！模型虽然简陋，却带着金属零件的重量，正好砸在机器人的传感器上！机器人的动作顿了顿，绿光闪烁不定。
“好样的！” 许晏清趁机一棍砸在机器人的关节处，机器人踉跄着后退几步。但更多的机器人围了上来，其中一个绕过许晏清，首扑桑宁母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急促的警笛声划破夜空，保卫科的巡逻车带着强光冲了过来！机器人见势不妙，转身就想逃，却被埋伏在周围的时空管理局队员拦住。老李举着枪大喊：“不许动！放下武器！”
战斗很快结束，机器人被全部制服，雪地上散落着断裂的金属零件和弹壳。许晏清紧紧抱着吓哭的向阳，桑宁检查他有没有受伤，发现孩子的小手被冻得通红，却死死攥着半块烤红薯 —— 那是他想留给爸爸妈妈的。
“没事了，阳阳最勇敢。” 桑宁把孩子裹进自己的棉袄里，感受着他小小的身体在怀里颤抖。许晏清走过来，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流血，是刚才搏斗时被电击棍灼伤的，却笑着说：“我们的小技术员立大功了，要不是你砸中机器人，后果不堪设想。”
回到招待所时，己是深夜。桑宁给许晏清处理伤口，向阳趴在床边，看着爸爸手臂上的疤痕，小眼泪又掉了下来：“都是我不好，要是我不看雪，坏人就不会来。”
“不关阳阳的事。” 许晏清擦掉孩子的眼泪，“坏人早就盯上我们了，就算今天不来，以后也会来。但我们有技术，有朋友，还有勇敢的阳阳，一定能打败他们。” 他指着窗外，雪己经停了，月光照亮了军工厂的轮廓，“你看，军工厂的灯还亮着，那里有很多叔叔在保护我们，就像我们用技术保护大家一样。”
桑宁看着熟睡的孩子，又看看身边正在修改参数的许晏清，心里充满了力量。齿轮的裂纹可以修复，技术的难题可以攻克，只要她们一家三口在一起，有彼此的守护，有对技术的信念，就没有跨越不过的风雪，没有抵达不了的黎明。
窗外的雪地上，那座用齿轮堆成的雪人静静伫立，月光给它镀上了层银辉，像个沉默的守护者，见证着这个雪夜里的温暖与坚定。属于她们的技术传奇，还在继续书写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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