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医生的“仁慈”
李诚的咆哮，在空旷的桥面上，撕心裂肺。
他的双手，被钢缆勒得血肉模糊。
但他没有松手。
一秒。
两秒。
十秒。
时间，仿佛凝固了。
在电动机烧毁前的最后一刻。
在李诚的蛮力，和林薇精准的操作下。
那个挂着西门刁和巨大医疗箱的钢缆，终于，被拖了上来！
“哐当！”
医疗箱，重重地，落在了平板车的铁板上。
西门刁也顺势，一个翻滚，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他活了下来。
他们，成功了。
李诚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看着自己那双废了的手，嘿嘿地傻笑。
林薇也靠在吊臂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劫后余生的喜悦，充满了三人的胸膛。
他们看着眼前这个巨大的、白色的箱子。
眼神里，充满了希望和激动。
“快！”
“快打开看看！”
李诚己经迫不及待了。
西门刁从地上，捡起一根撬棍。
他将撬棍，插进医疗箱的卡扣里。
用力一撬。
“咔哒。”
箱子，开了。
一股浓烈的、独属于医院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箱子里，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各种药品。
白色的绷带，棕色的碘伏瓶，红色的药片，蓝色的胶囊……
在末世里，这满满一箱的五颜六色，比任何彩虹，都更让人感到炫目和幸福。
就在他们准备清点战利品的时候。
一阵凌乱的、虚弱的脚步声，从服务区的另一头传来。
西门刁三人，立刻警惕地，抬起了头。
他们看到，十几个幸存者，从服务区便利店的后面，走了出来。
和之前遇到的那些凶狠的暴徒不同。
这是一群，真正的“弱者”。
有拄着拐杖的老人，有抱着孩子的女人，还有几个面黄肌瘦、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孩子。
他们看起来，没有任何威胁。
为首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头。
他叫孙爷爷。
孙爷爷带着这群人，走到了西门刁他们的面前。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讨好的、谦卑的笑容。
“几位……几位英雄。”
他的声音，沙哑而无力。
“我们……我们刚才都看到了。”
“是你们，解决了那个可怕的狙击手。”
“也是你们，冒着生命危险，拿到了这个箱子。”
“你们，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他先是，给西-门刁他们，戴上了一顶高高的帽子。
然后，他话锋一转。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敞开的医疗箱上。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渴望。
“但是……英雄，您看看我们。”
他指了指自己身后，那些面带菜色、眼神麻木的妇孺。
“我们己经在这里，被困了快半个月了。”
“我们没有食物，没有药。”
“这个孩子，己经发烧三天了。”
一个年轻的母亲，配合地，抱紧了怀里那个脸色通红的孩子。
“这个老人，他的哮喘又犯了。”
另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也适时地，发出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孙爷爷的脸上，露出了悲天悯人的表情。
他用一种近乎于道德绑架的语气，说道。
“这个箱子，是上天赐予我们所有人的礼物。”
“你们是强者，你们有能力，去寻找更多的资源。”
“但我们，只能在这里等死。”
“求求你们，发发慈悲。”
“把箱子里的药，分给我们一点吧。”
“你们，不会见死不救的，对吗？”
他的话，说得滴水不漏。
他没有抢，也没有威胁。
他只是，用“弱者”的身份，用“道德”的枷锁，企图，让西门刁他们，主动地，交出胜利的果实。
李诚的心，又软了。
他看着那些可怜的孩子和老人，脸上露出了不忍的神情。
“刁哥……”
他刚想开口。
西门刁却抬手，制止了他。
西门刁看着眼前的孙爷爷，和他身后那群“可怜”的幸存者。
他笑了。
“你说得对。”
“见死不救，不是我的风格。”
孙爷爷和那群幸存者的脸上，瞬间，露出了喜悦的表情。
西门刁从医疗箱里，拿出了一瓶包装完好的阿莫西林胶囊。
他又拿出了一瓶色彩鲜艳的、儿童复合维生素片。
他将两瓶药，拿在手里。
他没有立刻，将药递过去。
他走到了那个抱着发烧孩子的年轻母亲面前。
他伸出手，在那孩子的额头上，摸了一下。
又翻开孩子的眼皮，看了看。
然后，他用一种不容置疑的、专业医生的口吻，说道。
“他不是细菌感染。”
“他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免疫力低下，和电解质紊含乱。”
“给他吃抗生素，不仅没用，反而会加重他肝脏的负担，让他死得更快。”
那个年轻的母亲，愣住了。
西门刁又走到了那个正在剧烈咳嗽的老人面前。
他看了一眼老人发紫的嘴唇，和浮肿的脚踝。
“你也不是哮喘。”
“你是轻微的心力衰竭，伴有肺部水肿。”
“在这种情况下，使用普通的平喘喷雾，会诱发急性心梗。”
西门刁的声音，不大。
却像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上。
他将手里那瓶儿童复合维生素，扔给了那个年轻的母亲。
“一天一片，碾碎了，混在水里给他喝。”
“他现在最需要的，是这个。”
然后，他将那瓶阿莫西林，重新，放回了医疗箱里。
他看着一脸错愕的孙爷爷，和所有幸存者。
他平静地，宣布了他的“仁慈”。
“这个箱子里的所有药，我不会分给你们任何一瓶。”
“因为，你们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用。”
“乱用药，比没药，更可怕。”
“但是，”
他的话锋一转。
“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医生。”
“你们所有人，如果生病了，受伤了，可以随时来找我。”
“我会诊断你们的病情，然后，给你们，最合适的药，最合适的剂量。”
“我保证，只要还有一口气，我就能把你们，从鬼门关里，拉回来。”
“但是，想要把这些药，当成糖豆一样，拿回去自己保管，自己乱吃。”
“门都没有。”
他的话，斩钉截铁。
他没有给他们药。
但他给了他们，比药，更珍贵的东西——一个活下去的、专业的保障。
孙爷爷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所有的算计，所有的道德绑架，在这个男人的、绝对的专业知识壁垒面前，被碾压得，粉碎。
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而其他的幸存者，在短暂的错愕之后。
他们的眼神，变了。
从之前的贪婪和祈求，变成了此刻的、发自内心的敬畏和信赖。
他们明白了。
这个男人，不是在吝啬。
他是在用一种更高级、更负责任的方式，来拯救他们所有人。
就在这时。
李诚，这个刚刚还在为自己的双手哀嚎的胖子，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奇的“咦”。
他正在用一块破布，擦拭着自己手上的血污。
他的手，无意中，碰到了那个打开的医疗箱的箱底。
他摸到了一个东西。
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他好奇地，撕开了箱子底部的防水内衬。
他从里面，拿出了一个东西。
一个用铅皮包裹着的、大约有保温杯大小的、沉甸甸的圆柱形金属筒。
金属筒，入手微温。
上面，没有任何标签，没有任何文字。
只有一个用血红色的油漆，画上去的、潦草的图案。
一个燃烧的、火焰的标记。
李-诚拿着这个神秘的金属筒，晃了晃。
里面，传来了液体晃动的声音。
他看着西门刁，脸上充满了困惑和不安。
“刁哥，这箱子里……好像有个不该在这里的东西，摸起来还热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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