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歌声
李诚的手，在发抖。
他手里的那个铅制金属筒，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刁哥，这玩意儿……什么东西？”
西门刁从他手里，接过了那个金属筒。
入手，有一种奇特的温热感。
筒身，是用厚厚的铅皮包裹的。
这说明，里面的东西，很可能，带有强烈的放射性。
而那个用红油漆画上去的、火焰一样的标记，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这东西，绝对不属于一个常规的军用医疗箱。
这是一个谜。
一个暂时无法解开的谜。
西门刁将金属筒，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自己背包的最深处。
他决定，暂时不去管它。
李诚看着西门刁的动作，咽了口唾沫，也没敢再多问。
他从自己的背包里，翻出了一个巴掌大的、老式的短波收音机。
这是他灾变前唯一的爱好。
也是他现在，用来打发时间和排解恐惧的、唯一的玩具。
“我们现在在跨海大桥上，这么高，信号应该会好一点。”
他一边嘀咕着，一边开始旋转调频的旋钮。
收音机里，发出了“沙沙”的、令人烦躁的静电噪音。
这才是末世里，最正常的声音。
突然。
“沙沙”的噪音中，挤进来了一丝微弱的、不一样的声音。
李诚的眼睛一亮。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微调着旋钮。
那个声音，变得越来越清晰。
那不是呼救。
也不是军事通讯。
那是一段歌声。
一个稚嫩的、清脆的、小女孩的歌声。
她在唱着一首，所有人都耳熟能详的童谣。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歌声，很甜美。
旋律，很动听。
但在此时，此地。
在这片被丧尸和死亡笼罩的、死寂的断桥上。
这首本该象征着天真和美好的童谣，却显得，无比的诡异。
无比的，让人毛骨悚然。
超市里的那十几个幸存者，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歌声，吸引了。
他们纷纷，围了过来。
一些人的脸上，露出了希望和激动的神情。
“是孩子！”
“还有别的孩子活着！”
“是不是有一个幸存者基地，就在这附近？”
西门刁没有说话。
他只是，闭上了眼睛，静静地听着。
林薇举起了步枪，用瞄准镜，看向了信号传来的大概方向。
那是，东边。
一座在夜色中，只能看到一个模糊轮廓的离岛。
“听。”
西门刁突然，开口了。
“这首歌，她己经唱了三遍了。”
“每一遍，都是三十七秒。”
“不多，也不少。”
“而且，每一遍的音调、节奏，甚至连换气口的停顿，都一模一样。”
“没有一丝一毫的误差。”
他睁开了眼睛。
眼神里，没有感动，也没有希望。
只有，冰冷的、理智的分析。
“这不是人在唱歌。”
“这是一个循环播放的录音。”
“这不是求救信号。”
“这是一个诱饵。”
他的话，像一桶冰水，浇灭了所有幸-存者心中的火焰。
“诱饵？”
李诚不解地问。
“为什么要用小女孩的歌声，当诱饵？”
“太残忍了。”
西门刁摇了摇头。
“它的目标，可能，不是我们。”
他示意李诚，继续调频。
“试试看，这个频段下面，有没有被盖住的其他信号。”
李诚立刻，开始操作。
他将收音机的过滤功能，开到了最大。
他一点一点地，剥离着那个童谣的音轨。
果然。
在歌声的下面，他还听到了另一个，极其微弱的、断断续续的，男人的声音。
那声音，充满了恐慌和绝望。
像是一个人在临死前，录下的最后的遗言。
李诚将那个声音，放大到了极致。
一段经过处理的、重复的警告，断断续续地，从喇叭里，传了出来。
“……不要……过来……”
“……歌声……是陷阱……”
“……它们……都……在灯塔……下面……”
“……快……跑……”
警告，到这里，就结束了。
所有人都明白了。
那个童谣录音，不是放给幸存者听的。
它是放给丧尸听的。
有人，在用小女孩的歌声，在这片海域，建立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持续不断的“声波诱饵”。
将周围所有的丧尸，都吸引到那座离岛上。
从而，保证他们自己所在的地方，绝对安全。
好大的手笔。
好狠的手段。
就在这时。
一阵低沉的、仿佛从地狱里传来的、成千上万只丧尸的集体嘶吼声，顺着海风，从那座离岛的方向，隐隐约约地，飘了过来。
证明了，那个男人的临终警告，是真实有效的。
那座岛，不是天堂。
是一个，堆满了丧尸的，活地狱。
西门刁收回了目光。
他看了一眼，那几桶，己经被他们调配好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自制柴油”。
他们的首要任务，还是离开这里。
他转过身。
对着因为后怕而脸色发白的李诚和林薇，下达了新的、明确的指令。
“加满油，我们天亮就走，离那座唱歌的岛越远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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