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哑弹
西门刁的命令，就是最高指示。
李诚立刻，停止了抱怨。
他开始，执行这个听起来，极其不靠谱的“柴汽混合”计划。
他将汽油，和从维修仓库里找到的机油，按照西门刁所说的、七比三的比例，小心翼翼地，倒进一个空的油桶里。
然后，用一根铁棍，费力地，将两种液体，搅拌均匀。
一股混合了汽油的刺鼻，和机油的粘稠的、古怪的味道，弥漫开来。
林薇没有参与这个“化学实验”。
作为团队里唯一的远程攻击手，她要保证，自己的武器，时刻处在最佳状态。
她靠在一辆废弃的汽车旁，开始一丝不苟地，保养着那把，从狙击手那里缴获来的、大口径狙击步枪。
这是他们目前为止，威力最大，射程最远的武器。
是他们能否在这个世界上，继续活下去的，重要保障之一。
她熟练地，退下了弹匣。
她将里面黄澄澄的子弹，一颗一颗地，退了出来。
在加油站昏暗的灯光下，她似乎看到，子弹的铜制外壳上，好像有一层，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油膜。
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她没有在意。
就在这时。
“嗬……嗬……”
一声熟悉的、丧尸的嘶吼声，从不远处传来。
一头之前不知道躲在哪里的，漏网的普通丧尸，从一辆侧翻的巴士后面，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
它发现了这里的活人气息。
它开始，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只是一头最垃圾的行尸。
没有任何威胁。
林薇甚至，都懒得用她那宝贵的弩箭。
她对身边的两人说。
“我来。”
“正好，试试这把枪的威力。”
她将一颗子弹，重新上膛。
她半跪在地上，用一个标准的姿势，端起了那把沉重的狙击步枪。
她将十字准星，稳稳地，套在了那头丧尸的脑袋上。
不到五十米的距离。
一个固定靶。
对她来说，和把子弹放进对方的口袋里，没有任何区别。
她深吸一口气。
然后，轻轻地，扣动了扳机。
“咔。”
一声轻微的、空洞的、金属撞击的声音。
枪，没有响。
那头丧尸，还在，一步一步地，走过来。
林薇的眉头，皱了起来。
哑弹？
运气这么差？
她没有多想。
她熟练地，拉动枪栓，将那颗没用的哑弹，退了出来。
弹壳，“叮”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将第二颗子弹，推上膛。
她再次，瞄准，射击。
“咔。”
还是，同样的声音。
枪，依然，没有响。
林薇的脸色，终于变了。
她不信邪地，退掉了第二颗。
她上了第三颗。
“咔。”
第西颗。
“咔。”
第五颗。
“咔。”
一连五枪，全部，都是哑弹！
那头丧尸，离他们，己经不到二十米了。
李诚也停下了手里的活，惊愕地看着这一幕。
“怎么回事？”
“军用的子弹，也会有这么多臭子儿？”
一股强烈的不安，和巨大的危机感，瞬间，笼罩了他们。
他们最信赖的、威力最大的武器，在最关键的时刻。
变成了一根，比烧火棍还不如的，废铁！
西门刁走了过来。
他没有去看那头越来越近的丧尸。
他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了一颗，被林薇退出来的哑弹。
他没有看。
而是将子弹，放到了自己的鼻子下面，轻轻地，闻了闻。
然后，他又用手指，在弹壳的表面，轻轻地，搓了搓。
他站起身。
用一种平静到令人发指的语气，说道。
“这不是子弹的问题。”
“是那个狙击手的问题。”
李诚和林薇，都疑惑地看着他。
“你们闻一下。”
西门刁将手里的子弹，递了过去。
“有没有闻到，一股很淡的，像甜杏仁一样的味道？”
两人凑近了闻了闻，果然，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古怪的甜味。
“再看弹壳的底部，”
西门刁指着子弹的屁股。
“这里，有一层极其轻微的，几乎看不见的油性残留物。”
他开始，揭晓谜底。
“那个狙愈击手，是一个极度谨慎的、专业的家伙。”
“为了防止弹药受潮，他把他所有的子弹，都用一种特殊的‘火药稳定油’，浸泡保养过。”
“这种油，可以有效地隔绝空气和湿气，保证子弹在任何恶劣环境下，都能被正常激发。”
“我们之前遇到的那场酸雨，都未必能对他的子弹，造成任何影响。”
“但是……”
西门刁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嘲讽。
“这种稳定油，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就是，它的保质期，非常短。”
“一旦过期，它就会发生逆向的化学反应，分解出酸性物质。”
“这些酸性物质，会从内部，慢慢地，腐蚀掉弹壳最核心的起爆药。”
“最终，让整颗子弹，变成一颗，看起来完美无缺，实际上，却永远无法被激发的，哑弹。”
他看着那把造型威武的狙击步枪，像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
“所以，那个狙击手，要么，是拿到了一批过期的军火。”
“要么，就是他自己，根本不知道，他的宝贝早就过期了。”
“他用一把装满了废铜烂铁的枪，把我们，压制了那么久。”
李诚和林薇，听完他的话，都愣住了。
那个带给他们巨大压迫感的、如同死神一般的王牌狙击手。
瞬间，在他们的心里，变成了一个可怜又可笑的、拿着假枪吓唬人的小丑。
巨大的荒谬感，和劫后余生的庆幸，同时，涌上了他们的心头。
那头最后的行尸，被林薇，用十字弩，一箭，干净利落地，射穿了眼窝。
危机，以一种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滑稽的方式，解除了。
李诚继续，干着他那调配“自制柴油”的活。
他将最后一桶混合燃料，装好，封盖。
他随手，从那辆报废的装甲车上，扯下来一块破布，擦了擦手上，那又黑又油的混合物。
他擦完，下意识地，将抹布，放到了鼻子下面，闻了一下。
突然，他的表情，变得很古怪。
“奇怪……”
他看着西门刁，一脸困惑地，说道。
“刁哥，你闻闻这抹布，怎么有一股……死鱼烂虾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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