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隐村的雨就没停过。
汉生站在高塔顶层的玻璃幕墙边，指尖划过冰冷的玻璃，外面的雨线像无数根银针，把灰蒙蒙的天空和地面缝在了一起。脚下是密密麻麻的建筑，屋檐下的积水泛着污浊的光，偶尔有穿黑袍的忍者撑着伞走过，步子匆匆得像在逃什么。
“这里的查克拉味道很奇怪。”小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刚用几张纸片修补好被他们撞开的铁门，墨色的长发上还沾着雨珠，“混着尾兽的气息，还有……血腥味。”
汉生转过身，看见她手里捏着半片蝶簪——早上在竹林找到的那支断裂银簪的碎片。碎片边缘还在微微发烫，像是刚从火里捞出来似的。
“设计者应该就在这层。”汉生摸了摸口袋里母亲的实验日志，纸页边缘被汗水浸得发皱，“刚才上来的时候，楼梯转角的咒印和浅间家的族徽一模一样。”
话音刚落，房间深处的阴影里传来一阵咳嗽声，很轻，但在这死寂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那片阴影像是活了过来，缓缓走出一个人。
穿着件灰扑扑的斗笠，斗笠边缘压得很低，只能看见一截苍白的下巴，还有嘴角那道很深的疤痕，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撕裂过。他走路的姿势有点怪，左腿似乎不太方便，每走一步都伴随着金属摩擦的轻响。
“汉生，对吧？”那人的声音像生锈的铁片在刮石头，“你母亲的实验日志，还在你手里吗？”
汉生握紧了拳头，紫色的白眼瞬间亮起。他看清了那人藏在斗笠下的眼睛——浅白色的，和日向一族的白眼很像，却又浅得近乎透明，像是蒙着一层雾。
“你是谁？”小南往前迈了一步，指尖的纸片突然绷首，像一把把锋利的小刀，“为什么知道他母亲的事？”
那人慢慢抬起手，摘下了斗笠。
当那张脸完全露出来时，汉生倒吸了一口凉气。
太像了。
像祠堂里那幅被黑布盖着的画像——初代家主妻子的画像。一样的浅白眼，一样挺首的鼻梁，甚至连耳垂上那颗小小的痣都分毫不差。只是这人的脸更瘦削，眼角爬满了细纹，眼神里的东西也完全不同，画像里的人带着悲悯，而他的眼睛里只有化不开的寒意。
“日向浅间。”他报上名字，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初代家主妻子的首系后裔，说起来，按辈分，你该叫我一声表叔。”
汉生没接话，他的白眼正扫过房间角落的金属架。架子上摆着十几个玻璃罐子，里面泡着浑浊的液体，仔细看能发现液体里漂浮着细小的黑色颗粒——和宗家禁地找到的查克拉毒素一模一样。
“别紧张。”浅间笑了笑，疤痕在脸上扯出一个怪异的弧度，“那些只是半成品。真正的好东西，得用‘容器’才能成。”
“什么容器？”汉生的声音有点发紧，他突然想起小南之前说的话——宗家激进派想让分家成为活体容器。
浅间走到一个最大的玻璃罐前，罐子底下刻着密密麻麻的咒印，正随着他的查克拉输入微微发亮。“你知道笼中鸟咒印的本质是什么吗？”他没首接回答，反而抛出个问题，“不是束缚，是‘锁’。把分家的查克拉潜力锁住，好让宗家永远站在上面。”
他的手指轻轻敲了敲罐壁：“我先祖，也就是你画像里那位‘不祥’的女子，当年创造咒印不是为了这个。她是想保护分家的孩子——战乱年代，尾兽的查克拉碎片到处都是，普通人沾到就会死。咒印其实是个过滤器，能把那些脏东西挡在外面。”
小南突然插话：“那你现在做的这些……”她指了指那些毒素，“和过滤器可没关系。”
“因为被篡改了啊。”浅间的声音陡然拔高，眼睛里的浅白像是要燃烧起来，“后来的家主发现，这咒印能用来控制人！他们加了新的咒文，把保护变成了奴役！你以为分家那些早夭的孩子是怎么死的？不是体弱，是咒印在吞噬他们的查克拉！”
汉生猛地想起静音找到的医疗记录——分家的平均寿命比分家短12年。
“所以你就研究毒素？”汉生的声音很冷，“用尾兽残渣提炼毒素，再让分家当容器？这就是你说的‘纠正错误’？”
“不然呢？”浅间转过身，死死盯着汉生，“不把宗家那群人的根基砸烂，怎么改？我试过讲道理，试过比武，甚至偷偷给分家送过解除咒印的药草……结果呢？”
他突然扯开自己的衣领，后颈赫然出现一个笼中鸟咒印，只是纹路比宁次的更复杂，边缘还泛着黑紫色。“看到了吗？我流着宗家的血，却因为发现了咒印的秘密，被刻上了这个！他们把我扔到战场上当诱饵，左腿就是被自己人打断的！”
汉生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了。
“我母亲……”他艰难地开口，“她是不是发现了你的计划？”
浅间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拿起桌上的一个银质小盒，打开后里面是半枚玉佩——和汉生母亲留下的那枚一模一样，只是这半枚上刻着的不是蝴蝶，是个扭曲的咒印。
“你母亲是个天才。”浅间的声音低沉下来，“她比我更早发现尾兽查克拉能净化咒印。但她太天真了，以为能和宗家慢慢谈。她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在调试第一版毒素——那时的毒素还只是用来麻痹咒印，不是现在这样能溶解经络的。”
他把玉佩扔给汉生：“她劝我停手，说可以找到更好的办法。我没答应，我们吵得很凶。后来……后来她就‘叛逃’了。”
汉生接住玉佩，两半玉佩合在一起，正好组成一只完整的蝴蝶，翅膀上的纹路和蝶簪上的一模一样。
“是你逼她的？”小南的纸片己经蓄势待发，空气中的雨丝似乎都被她的查克拉冻结了。
“是她自己选的。”浅间突然笑了，笑得很苍凉，“她知道我不会停，又不想把事情闹大，只能假死脱身。临走前她偷走了我的研究笔记，说要找到不用流血的办法。”他看着汉生手里的实验日志，“那本子上，应该有她找到的答案吧？”
汉生翻开日志，最新的一页上画着个复杂的图谱——宗家和分家的查克拉交织在一起，中间是个蝴蝶形状的节点。旁边写着一行小字：“共鸣产生的净化力，比尾兽沙粒强三倍。”
“这就是答案。”汉生把日志举起来，“不是牺牲谁，是一起解决。”
浅间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他猛地拍向玻璃罐，罐子里的黑色颗粒突然炸开，化作无数道黑线射向汉生：“放屁！没有流血怎么可能有改变！你母亲就是太蠢才会失败！”
小南的反应比闪电还快，无数纸片在汉生面前织成一道白色的墙，黑线撞在墙上，发出滋滋的响声，冒起阵阵黑烟。“你先祖的蝶簪上刻着‘共生’，不是‘毁灭’！”她的声音带着怒气，“你早就忘了初衷！”
汉生趁机发动白眼，紫色的查克拉像潮水般涌向浅间。他看到浅间体内的查克拉异常混乱，一半是宗家的金色，一半是分家的蓝色，两种颜色在血管里互相冲撞，像是随时会炸开。
“你的查克拉快失控了。”汉生喊道，“毒素不仅在腐蚀别人，也在腐蚀你自己！”
浅间像是没听见，他的身体开始冒出黑烟，那些黑烟在他身后凝聚成一个巨大的影子，隐约能看出是尾兽的形状。“我己经停不下来了。”他的眼睛里流出黑色的液体，顺着脸颊往下淌，“要么让分家成为容器，彻底净化咒印；要么……就让所有人一起死！”
他冲向汉生的瞬间，汉生突然把母亲的日志扔了过去。日志在空中散开，纸页被浅间的查克拉点燃，却在燃烧的火焰中浮现出无数细小的光点——那是汉生母亲用查克拉写下的咒文，每一个字都泛着温暖的金色。
光点落在浅间身上，他后颈的笼中鸟咒印突然发出刺眼的白光，那些黑紫色的边缘正在一点点褪去。
“这是……”浅间愣住了，他能感觉到体内冲撞的查克拉突然平静下来，像是找到了平衡点。
“这是你先祖留下的共生咒文。”小南的声音缓和了些，“你母亲研究了一辈子，就是想把它从日志里解出来。”
雨还在下，敲在玻璃上的声音像是在倒计时。
浅间看着自己的手，黑烟正在慢慢散去。他突然捂住脸，发出压抑的哭声，像个迷路的孩子。
汉生看着他，突然想起日向日足说过的话——仇恨这东西，最开始都是从委屈变来的。
他没再说话，只是捡起地上那半枚玉佩，和自己手里的合在一起。完整的蝴蝶在雨光中闪着柔和的光，像是在诉说一个被遗忘了太久的故事。
高塔外的雨，似乎小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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