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底的风从密道口涌出，带着铁锈与香灰的陈年气味，吹得办公室角落那口腌酸菜的缸微微震颤。缸壁上的白霜裂开细纹，像某种封印正在缓慢失效。顾辰光站在三步之外，指尖轻抵次元袋口，袋绳上的死结纹丝不动，但内里却传来一阵熟悉的、带着十三香味儿的震动。
“来了。”他低声说。
不是听见，是“感”到的——那股微弱却清晰的“翠花”频率，正从地底深处传来，像是有人在用摩斯密码敲击他的神经末梢。他闭眼，控水异能悄然在掌心凝出一滴水珠，水珠表面泛起涟漪，映出的不是倒影，而是一串不断跳动的波形数据。
沈薇的玉佩就搁在办公桌上，桃木簪斜插在发髻里，像一枚随时能射穿云层的暗器。此刻玉佩正微微发亮，内嵌的暗网系统自动解析着那串波形，屏幕一闪，浮现出几行蝌蚪文代码，转瞬即逝。
“江底第七枢纽，异能交易所。”顾辰光睁开眼，把防弹公文包甩上肩头。衬衫第三颗扣子依旧敞着，月牙形伤疤在冷光下泛着青，像是某种生物识别系统的漏洞。
他没坐电梯，而是踹开安全通道的门，顺着消防梯一路往下。七楼、五楼、地下一层……脚步声被楼梯间的回音吞没，首到他拐进地下停车场最角落的那根承重柱后，蹲下身，从排水沟里摸出一块锈迹斑斑的金属板。
掀开，下面是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竖井，井壁布满湿滑的青苔，隐约可见刻着“翠花别上酸菜”的模糊字样。
“罗曼你这基建狂魔……”他嘀咕一句，纵身跳了下去。
坠落不过三秒，脚底却像踩进了另一个世界。头顶的井口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幽蓝的穹顶，仿佛置身深海。西周是环形的金属回廊，无数个交易摊位沿壁而设，全息投影在空中滚动着商品信息：【三阶雷核，限量】、【记忆碎片，可追溯七日前】、【情绪波形模拟器，社畜专用】。
顾辰光摸了摸耳后，那里贴着一片沈薇给的“加班焦虑”脑波贴片，凉飕飕的，像块退烧贴。
“灵能评估师，B-7级。”他在入口闸机前站定，掌心按上识别区。系统扫描的红光扫过他疲惫的眼圈，又检测情绪波形——贴片立刻生效，数据流瞬间模拟出“PPT改到凌晨三点”的典型社畜脑电波。
“验证通过。”机械音响起。
可就在他抬脚要进的瞬间，闸机内部的铜陀螺胸针图案一闪而过，监控画面里，那枚本该属于马道长的标志物，竟在顾辰光的衣领夹层中留下了一帧残影。
他没察觉，只觉得掌心那层薄冰化的水珠有点发烫。
自由交易区人声鼎沸，异能者们用灵力压价、拿记忆当货币、拿情绪做担保。顾辰光穿梭其中，目光扫过一块滚动屏，突然顿住——
【玄牝残纹×1，收购价：三阶雷核】
他瞳孔微缩。这不是叶清歌道袍上那块残布的名字吗？谁在收这个？
他不动声色地走向一个蜷缩在角落的流浪异能者，对方裹着破毯子，怀里抱着一台老式收音机，天线歪斜，正滋滋地播放着东北二人转。
“换点情报。”顾辰光从次元袋里掏出一盒臭豆腐——今天运气不错，没掉出犀牛。
流浪汉眼睛一亮，一把抢过，打开盒子闻了闻：“正宗铁岭风味！行，给你一段‘血色项目’的记忆碎片。”
他按下收音机按钮，一段模糊影像投射在空中：一群穿白大褂的人围着一具悬浮的女性躯体，胸口浮现出齿轮状的光门，正缓缓开启。画外音低沉：“玄牝之门，唯女修可启。血色项目，启动倒计时。”
影像戛然而止。
顾辰光心头一震。叶清歌、密道、玄牝之门……全串起来了。
他正要追问，眼角余光却瞥见竞价区那边，一名戴机械齿轮耳钉的女易商正匆匆离开。她袖口掠过一道银光，那纹路……和沈薇锁骨上的刺青，几乎一模一样。
“医药世家的分支？”他眯眼。
手机突然震动，Excel自动弹出提醒框：
【异常数据流注入】
他迅速锁屏，可那一瞬，屏幕底部闪过0.3秒的摩斯密码——“……—…”。
是沈薇。
他在警告他：有人在盯。
顾辰光立刻收敛气息，控水异能悄然收束。可头顶的水晶灯却开始频闪，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他抬头，发现每盏灯的底座都刻着微型符文，正随着他的灵力波动微微发亮。
“天眼系统……在分析异常行为。”他低语。
不能再用了。
他默念罗曼教的“东北话静步咒”：“蹽蹶子别带风，走路像猫蹭地皮。”脚步放轻，每一步都踩在监控盲区的节奏点上。
路过通风口时，他顺手从公文包里摸出一枚硬币，沾满臭豆腐汁，轻轻一弹，精准落入铁网缝隙。
“滋——”
一股混着十三香与灵力腐败气息的乱流瞬间扩散，通风管道内那半句“翠花别上酸菜”的刻字被激活，墨迹泛起微光，整个监控系统的数据流猛地一卡。
水晶灯恢复常亮。
顾辰光趁机快步走向出口。
可就在他即将踏出交易所的瞬间，背后中央控制台的主屏悄然亮起，一行小字无声浮现：
【目标编号G-7，灵力波形匹配度98.7%，疑似满级异能波动。
关联记录：曾修复瓷砖裂缝、操控水雾成阵、治愈反噬伤。
启动‘饕餮锁’预备协议，一级监控标记己植入。】
画面切换，定格在顾辰光离开的背影。衬衫第三颗扣子未扣，锁骨处的月牙伤疤在冷光下泛青，像一枚被系统标记的漏洞。
他浑然不知，只觉得胸口有点闷，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盯上了。
走出交易所，他拐进一条废弃的地下通道，靠在墙边喘了口气。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沈薇的加密消息：
“别回办公室，玉佩被标记了。去老地方。”
他点头，正要收起手机，忽然发现屏幕角落有个小红点，像是某种后台程序正在运行。
他皱眉，手指划过屏幕，试图关闭。
可就在指尖触碰到图标的瞬间，手机背面突然发烫，一道极细的红线从接口处蔓延而出，顺着他的手腕爬向脉搏。
他猛地甩手，手机砸在地上。
屏幕碎裂，最后一帧画面，是那个摩斯密码的反向解码：
“别信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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