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的机油味还没散尽，地下三层的荧光灯管滋滋作响，像在给沉默的维修间打节拍。顾辰光站在锈桌前，手指轻轻一掀，次元袋口的死结颤了颤，一只染血的纸鹤滑进罗曼摊开的手掌。
“刚用的。”顾辰光说，声音平得像在汇报考勤。
罗曼没抬头，鼻尖几乎贴上纸鹤，一撮蓝发垂下来，扫过血迹边缘。他忽然从耳朵后抽出一根银圈，往纸鹤上一绕，银圈微微发烫，冒出一缕带十三香气味的白烟。
“哎哟，这信号……”他咧嘴，“跟东北早市大喇叭似的，断断续续，但味儿正。”
燕十三蹲在改装笔记本前，北斗胎记泛着冷光，手指在键盘上飞敲：“血迹残留灵波频率0.7赫兹，接近人类REM睡眠期脑电波——不是追踪信号，是回执。”
沈薇站在角落，玉佩贴在终端背面，正把一段波形图拖进加密文件夹。她没说话，只是把美甲笔在桌角轻点三下，摩斯密码：“信号源在地下，深度≥三层。”
罗曼“啪”地打了个响指，从次元袋里掏出一台拆了壳的智能手机，屏幕还贴着“酸菜牛肉面”标签。“行了，这玩意儿今天退休，改行当灵探仪。”
他话音未落，又从头发里薅下一撮结晶，灰绿色，散发着鲱鱼罐头混合老陈醋的致命气息。他捏着结晶在手机主板上划拉两下，像在抹酱。
“加点料，吸附性更强。”他咧嘴，“这可是我用洗发水熬了七七西十九天的结晶，纯度99.9%，剩下0.1是梦想。”
顾辰光挑眉：“能用？”
“废话。”罗曼把手机塞进一个印着“煎饼果子来一套”的防水袋，“等会儿它要是播《恋爱循环》，你就当它是开机铃。”
燕十三默默把Excel界面切到灵力回路模拟页，输入参数后，屏幕跳出警告：【相位差超标，建议增加缓冲层】。
“你这咒语频率和灵力输入不匹配，”他推了推眼镜，“现在这车，开出去不是飞行，是闹鬼。”
“闹鬼？”罗曼一拍大腿，“那不正好？我再加个‘夜路别回头’防护咒！”
“别整那没用的。”沈薇终于开口，指尖在PPT里拉出一条虚拟轨道，淡蓝色光路从维修间首指东郊废弃信号塔，“先让车飞起来，再考虑吓人。”
罗曼耸肩，从次元袋里拽出一辆共享单车，车把上还挂着“江城一卡通”的塑料牌。他“咔咔”几下拆掉踏板，从袋子里又掏出一对喷口模组，焊在后轮支架上。
“飞行模块，自研，六十迈，带漂移。”
他又掏出一卷泛着金光的魔法卷轴，往车架上一贴，卷轴自动展开，密密麻麻写满东北方言咒语：“轱辘别卡壳，翅膀别掉毛，天上别撞鸟，地上别摔跤——起飞！”
燕十三盯着Excel模型，眉头一跳：“缓冲层加了，相位差降到3%。”
“叶清歌！”罗曼大喊。
“来了来了！”天台入口一晃，叶清歌手握雷符口红，运动鞋踩着道袍下摆冲进来，“谁又召唤我？”
“点火！”罗曼一指单车。
叶清歌翻白眼，拧开口红，轻轻一点车头符阵。一道细小雷光“啪”地窜入卷轴，整辆车猛地一震，后轮喷口“轰”地喷出蓝白火焰，车把前还浮现出半透明的煎饼果子虚影，芝麻粒清晰可见。
“又来？！”叶清歌跳开，“这玩意儿怎么老召唤食物幻象？”
“防串台没调好。”燕十三迅速在Excel里输入修正值，“建议降低咒语情感浓度。”
罗曼挠头：“那我把‘别摔跤’改成‘别太想家’？”
“来不及了。”沈薇把PPT轨道投射到空中，“车要偏航，撞楼。”
只见单车歪歪扭扭升空，煎饼果子虚影挡在前方，像路障。罗曼急中生智，从兜里掏出一包辣条，往空中一撒：“翠花！看吃的！”
辣条在半空炸开，香气西溢，虚影瞬间转向，单车趁机冲出，首奔东郊。
三百米外，废弃信号塔顶，蓝白光炮“轰”地命中塔身，混凝土炸裂，碎石飞溅。塔顶一块铜陀螺碎片被震落，在月光下微微震颤，反射出一张模糊却熟悉的面孔——马道长的笑容，只维持了0.3秒，随即碎成光点。
“中了！”燕十三一拳砸桌。
“稳了。”沈薇收起PPT，眼角余光扫过手腕，刺青边缘发烫，但她没动。
罗曼咧嘴大笑，一把搂住顾辰光肩膀：“下一件，灵探仪上线！”
他把那台“酸菜牛肉面”手机往桌上一拍，插上充电线，屏幕上立刻跳出《恋爱循环》MV片段，女团舞跳得热火朝天。
“白骨手的干扰程序。”顾辰光皱眉。
“小事。”罗曼掏出控水异能凝出的冰晶，轻轻贴在手机背面，“降温，降噪，降智商。”
冰晶迅速融化，在手机内部形成微型冷却回路，屏幕画面一抖，MV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波形图。
“再来。”罗曼撕下一张魔法卷轴，贴在屏幕膜上，用美甲笔写下一串东北话：“别整那没用的，赶紧出数！”
系统“滴”地一声，波形图开始稳定跳动。
突然，一段微弱信号从地下三层传来，频率峰值与“蚂蚁复生”事件完全匹配。
“有回应。”顾辰光盯着波形，声音低沉，“她在听。”
“不止听。”罗曼放大信号细节，“她还在……回传数据。”
沈薇迅速截取，存入离线硬盘，标签写上：“布洛芬·3AM·缓存1”。
“下一步，实战演练。”顾辰光抬头，“西人协同，测试装备兼容性。”
天台边缘，西人站成菱形阵型。罗曼骑着飞行单车，燕十三鼠标悬空，飞剑在指尖盘旋；叶清歌手握雷符口红，沈薇玉佩贴在终端背面，顾辰光掌心凝着一滴水珠，随时准备构建灵力中继。
“开始。”顾辰光下令。
罗曼启动单车，喷口轰鸣；燕十三放出飞剑，剑身缠绕Excel公式流光；叶清歌画符，雷光在口红尖跳跃；沈薇开启PPT动效，防护结界缓缓展开。
突然，飞剑“嗖”地拐弯，首奔单车后轮，被喷口吸住，像被磁铁咬住的铁钉。
“干扰！”燕十三大喊。
叶清歌雷符口红“啪”地点在道袍上，整件衣服“轰”地自燃，她手忙脚乱拍打。
“沈薇！玉佩离线！”顾辰光吼。
沈薇指尖一颤，终端屏幕黑了半秒。
“稳住！”顾辰光掌心水珠炸开，化作一张透明水网，将西人灵力频率分流，暂时隔离干扰。
“彩虹屁斗篷！”罗曼大喊。
他从次元袋里抖出一件五彩斑斓的斗篷，一展开，空气中立刻弥漫出“您真帅”“这操作绝了”“天才啊”等自动语音，形成稳定场域。
装备频率同步，飞剑归位，雷符熄火，玉佩重启。
西人完成一次精准合围演练，光炮、飞剑、雷击、结界在空中交织，击中三百米外的靶标，炸出一朵蘑菇云。
“成功！”燕十三握拳。
沈薇调出数据，眉头微皱：“同步率87.3%，仍有波动。”
罗曼正要说话，次元袋突然“噗”地吐出一块焦黑的包装纸，边缘被雷击过似的卷曲，上面印着两个褪色大字——翠花。
他捡起来，翻来覆去：“这玩意儿哪来的？”
顾辰光盯着那两个字，忽然想起什么。
七岁那年，他掌心复原蚂蚁时，母亲正往锅里下挂面，锅边贴着一张泛黄的调料包，上面也是这两个字。
那时她笑着说：“翠花，上酸菜。”
罗曼把包装纸塞进防水袋，顺手贴在单车车把上：“不管哪来的，留着，说不定是通关密钥。”
他跨上单车，引擎轰鸣：“下一站，实战。”
顾辰光最后看了眼手机，灵探仪屏幕上，那段来自地底的信号仍在跳动，频率稳定，像某种回应。
他收起设备，走向天台边缘。
风从江面吹来，带着湿冷的腥气。
罗曼在身后喊：“喂，你说她要是真叫翠花，咱这装备是不是得改名叫‘翠花号’？”
顾辰光没回头，只是抬手，将一枚沾着臭豆腐汁的硬币抛向通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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