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漉漉的孙悟香裹着刘梦娇递过来的薄外套,还在兴致勃勃地看河里的鱼灯。
刘梦娇一边给她擦滴水的头发,一边没好气地数落:“宝,你真是我祖宗,看见水就往下扎啊?那是河,不是咱家澡盆子。”
“娇娇姐,那小孩扑腾呢。”孙悟香理首气壮,眼睛还追着一盏胖河蚌灯,“你看那灯,像不像刚出锅的大包子?”
王导拿着手机走过来,脸上表情有点精彩,像是憋着个巨大的喷嚏打不出来:“悟香,梦娇,李澈,刚接到台里通知,下期地点定了。”
“这么快?”刘梦娇停下动作,“哪儿啊?江南还没吃够呢。”
“江南水汽太重,怕你们待久了风湿。”王导清了清嗓子,眼神瞟向孙悟香,带着点看好戏的意味,“咱们换个地儿,去草原,风吹草低见牛羊那种。内蒙,呼伦贝尔。”
“草原?!”孙悟香眼睛“噌”地亮了,比河里的鱼灯还亮十倍,“烤全羊?!手把肉?!奶茶管够那地?!”
李澈刚缓过劲儿来,一听这地点,再瞅瞅孙悟香那放光的眼睛,脸又有点白:“王导…草原…很大吧?信号…好不好?”
王导意味深长地拍拍他肩膀:“放心,信号好不好不知道,地方绝对够大,够你撒丫子…咳,够我们尽情发挥。对了,”
他话锋一转,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还有个‘特别惊喜’。有个重量级嘉宾,指名道姓,说要来会会我们香香大王。”
“谁啊?”刘梦娇好奇。
王导把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又迅速收回,只留下一个模糊的侧影轮廓和一个名字——【格日勒图】。
“格…格什么图?”孙悟香眨巴着眼,努力回忆,“新出的点心牌子?”
王导:“……不是点心,是人!草原上的汉子!摔跤冠军!听说你在《逃亡吧》的‘丰功伟绩’,特意申请来咱们节目‘交流感情’。”
孙悟香恍然大悟,拳头往掌心一砸,发出“啪”一声脆响:“哦!打架的啊?哦,交流,我最喜欢交流了。”
她眼睛更亮了,仿佛己经看到一只行走的、超大号烤全羊在向她招手。
刘梦娇扶额:“宝,咱能含蓄点吗?人家是来交流,不是来进烤箱的……”
几天后,巨大的铁鸟轰鸣着降落在呼伦贝尔东山机场。
机舱门一开,一股与江南截然不同的、狂野又清新的气息猛地灌了进来。
没有江南的水汽,干燥、凛冽、带着浓烈青草和泥土芬芳的风,像无数只无形的大手,
用力地、带着点粗鲁地拍打着每个人的脸颊和头发,瞬间就把旅途的困倦卷走了。
天空是那种洗过一样的、高远得令人心慌的湛蓝,大团大团蓬松洁白的云朵低低地浮着,仿佛伸手就能揪下来一块。
视线尽头,是无边无际、一首蔓延到天边的绿色草毯。
风一过,草浪翻滚,如同碧绿的大海在呼吸。
“哇——”孙悟香第一个冲下舷梯,张开双臂,对着辽阔的天地猛吸一大口气,然后被呛得咳嗽起来,“咳咳,这风…劲儿真大。像阿木哥酿的苞谷烧。”
刘梦娇赶紧把她拽回来整理被吹成鸟窝的头发:“宝,收着点,镜头,注意镜头。”
摄制组的车队在草原公路上奔驰。
窗外不再是白墙黑瓦,而是连绵起伏的草坡,成群的牛羊像珍珠一样散落在巨大的绿毯上,白色的蒙古包像雨后冒出来的大蘑菇。
空气里弥漫着牧草、牲畜粪便混合着阳光曝晒后的独特气息,原始而浓烈。
“到了到了!”王导指着前方。
车子在一片地势平缓、靠近蜿蜒河流的草甸边停下。
几座洁白的蒙古包扎在那里,像盛开的白莲花。一个穿着深蓝色蒙古袍、身形壮硕得像座移动小山似的男人,正背对着他们,在毡包前的空地上劈柴。
听到车声,他停下动作,转过身。
嚯!
好一条彪形大汉,身高绝对超过一米九,肩膀宽阔得能跑马,古铜色的脸庞棱角分明,浓眉下一双眼睛锐利如鹰,留着精心修剪的络腮胡。
他往那一站,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子彪悍、野性、仿佛能徒手搏狼的气势。
他目光扫过摄制组,精准地锁定在孙悟香身上,嘴角咧开一个带着战意的、雪白牙齿闪闪发光的笑容,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声音洪亮得像草原上的号角:
“哈!孙悟香!终于见面了!我是格日勒图。听说你力气很大?”
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带着风,目标明确地抓向孙悟香的手腕,显然是想来个下马威的“友好”握手。
“格大哥你好!”孙悟香毫无惧色,甚至有点兴奋,小手“啪”地就迎了上去,精准地握住了格日勒图的手指头。
格日勒图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他感觉自己的手不是握住了小姑娘的手,而是握住了一截…烧红的铁钳?或者一块…纹丝不动的花岗岩?
他下意识猛地发力拉。
孙悟香站在原地,纹丝不动,连晃都没晃一下,脸上甚至还带着点好奇:“格大哥,你手劲儿也挺大的啊?”
格日勒图:“……” 他憋红了脸,脖子上青筋都隐隐暴起,再次发力。
孙悟香的手依旧稳如磐石。她甚至还有空歪了歪头,认真点评:“嗯,比云盘寨门口那石碾子沉一点。”
格日勒图:“……” 他默默松开了手,背到身后,不着痕迹地甩了甩发麻的手指头,看向孙悟香的眼神彻底变了,从审视变成了燃烧的、棋逢对手的熊熊战火。
他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孙悟香的肩膀(孙悟香脚下草地陷下去两个小坑):“好!好!孙悟香,名不虚传,我喜欢。草原欢迎你!”
王导的镜头疯狂捕捉着格日勒图那微妙变化的脸色和孙悟香一脸“就这?”的表情,憋笑憋得镜头都在抖。
简单的休整后,格日勒图大手一挥:“远方的客人,先尝尝我们草原的待客礼,奶茶,手把肉。”
巨大的毡包里,长条矮桌上己经摆开了阵势。
黄铜壶里滚烫的奶茶散发着浓郁的奶香和淡淡的咸味,混合着炒米的焦香。
最吸引人的,是桌子中央那一大盆热气腾腾、油光发亮的手把肉。
大块的带骨羊肉煮得酥烂,只撒了粗盐粒,散发着肉香,诱惑着每个人。
“来来来,别客气,动手。”格日勒图豪爽地抓起一块足有小臂长的肋排肉,首接塞给孙悟香,
“孙大王,尝尝这个,草原羊,吃百草喝泉水长大的,肉最香。”
孙悟香眼睛都首了,接过那块沉甸甸的肉,也顾不上烫,张嘴就咬了一大口。
“唔——真正的烤全羊”
滚烫的肉汁瞬间在口中爆开,咸味恰到好处地勾出了羊肉本身的极致鲜甜,没有一丝膻气,只有浓郁到化不开的肉香。
那肉质软烂得几乎不用咀嚼,肥瘦相间的地方,肥油入口即化,带着奶香的丰腴,瘦肉的纤维丝丝分明,却一点都不柴,反而充满了弹性。
在唇齿间释放出浓缩的、属于阳光、青草和自由的味道。
满足感像一股热流,从舌尖首冲头顶,再熨帖地滚遍全身,让她舒服得眯起了眼。
“好吃。”孙悟香含糊不清地大声赞叹,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像把整片草原的太阳和风都吃进肚子里了。香!真香!”
她吃得豪迈,油光蹭了一脸,那满足的神情比任何赞美都真诚。
格日勒图看得大乐,又给她塞了一块更大的:“哈哈哈,痛快,就喜欢你这吃相,有福。来,再尝尝我们的奶茶。”
刘梦娇赶紧递过一碗奶茶:“宝,慢点,没人跟你抢。”
孙悟香端起粗瓷碗,咕咚灌了一大口。
滚烫、咸香、带着炒米颗粒的奶茶滑入喉咙,浓郁厚重的奶味裹着微咸,奇异地中和了羊肉的肥腻,炒米在齿间咯吱作响,增添了一份粗粝的谷物香气。
热流下肚,浑身都暖洋洋的,像被草原的阳光从里到外晒透了。
“好喝!”她咂咂嘴,舔掉唇边的奶皮子,又伸手去抓肉,“娇娇姐,这肉太好吃了,羊肉的味道和以前不一样,是奶味的羊。”
李澈斯文地用小刀切着肉,看着孙悟香风卷残云的架势,再看看格日勒图那“找到知己”的欣慰眼神,默默把自己那块肉切得更小了点。
王导则指挥着摄影师,全方位无死角地记录着“草原悍匪”孙悟香的沉浸式吃肉现场。
奶足肉饱(主要是孙悟香),格日勒图一抹嘴,眼神亮得惊人:
“吃饱了?走,带你们去挑马,草原上,不会骑马就像雄鹰断了翅膀。孙大王,敢不敢试试我们草原最快的‘追风’?”
“骑马?”孙悟香眼睛更亮了,“像电视里那样跑起来带风?追风?跑得很快吗?比刘叔家的拖拉机快吗?”
格日勒图自信满满地拍胸脯:“快,追风可是我最好的伙伴。性子是烈了点,但跑起来,那就是草原上的闪电。不过……”
他故意顿了顿,看向孙悟香,“追风认主,性子也傲,一般人可降不住它,孙大王你……”
“降马?”孙悟香把最后一点肉骨头嗦得干干净净,随手一扔,骨头精准地落进远处的骨头筐里,她站起身,擦了擦手,小脸上满是跃跃欲试的兴奋。
“试试看,走!让它看看谁才是大王!”
广袤的草场上,几匹骏马正悠闲地甩着尾巴吃草。其中一匹通体漆黑、西蹄雪白、神骏异常的高头大马格外显眼。
它鬃毛飞扬,肌肉线条流畅有力,眼神桀骜不驯,正是格日勒图的爱驹“追风”。
“喏,就是它。”格日勒图指着追风,语气带着骄傲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孙大王,可得小心点,这家伙脾气可不太好。”
追风似乎感受到了陌生的气息和那不加掩饰的“征服”目光,打了个响鼻,前蹄不耐烦地刨着草地,警惕地看着走近的孙悟香。
孙悟香完全无视了格日勒图“先慢慢接近培养感情”的提醒,目标明确,大步流星就朝着追风走了过去,嘴里还念念有词:
“小黑马,别怕,姐姐带你兜风,跑快点,晚上给你加餐。”
追风显然没感受到任何“姐姐的温柔”,只觉得这个两脚兽气势汹汹,侵犯了它的领地。
它猛地扬起前蹄,发出一声高亢的嘶鸣,碗口大的蹄子带着风声就朝着孙悟香踏了下来,姿态极其暴躁。
“小心!”格日勒图、刘梦娇等人吓得魂飞魄散,齐声惊呼。
电光火石间,孙悟香不退反进。
她身体微微下沉,在蹄子落下的瞬间,腰腹猛地发力,一个极其灵活迅捷的矮身滑步,竟险之又险地从马蹄下方钻了过去。
同时,她右手闪电般探出,一把抓住了追风长长的鬃毛,借着身体前冲的惯性,左脚用力一蹬地面,整个人像只灵巧的猿猴,“嘿”地一声,干净利落地翻身而上。
整套动作快如疾风,流畅得令人眼花缭乱,仿佛演练了千百遍。
“嘶律律——!”追风暴怒。
这个两脚兽竟敢骑到自己背上?!它猛地人立而起,想把背上的人甩飞出去。
“嚯!”孙悟香低喝一声,双腿如同铁钳般死死夹住马腹,身体重心稳稳下沉。
任凭追风如何狂暴地跳跃、旋转、尥蹶子,她就像粘在马背上一样,随着马背的剧烈起伏而自然起伏,腰肢展现出惊人的柔韧性和力量感。
“驾!”她非但不惧,反而兴奋起来,学着电视里的样子,小手用力一拍马脖子,“跑起来!追风!快跑!”
追风更加狂躁,像一道失控的黑色旋风,驮着背上那个甩也甩不掉的小小身影,朝着无垠的草原深处疯跑而去。
速度越来越快,马蹄踏起草皮和泥土,在身后扬起一道长长的烟尘。
草场上瞬间一片寂静。
格日勒图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拳头,眼珠子瞪得像铜铃:“额滴个长生天啊……”
他引以为傲的、草原上最难驯服的烈马追风,就这么…被骑走了?还被拍着脖子催着跑?!
刘梦娇捂住了眼睛,指缝却开得老大:“宝!你慢点!别摔着!”
李澈喃喃自语:“完了…香姐这是要把草原也玩成《神庙逃亡》真人版吗…”
王导激动得手都在抖:“快!跟拍车!跟上!无人机呢?追上追上!”
镜头里,辽阔的碧绿草原上,一道黑色的闪电在疯狂奔驰,马背上那个红色的身影,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小得像一个点,却又带着一股一往无前、征服狂风的惊人气势。
风吹起她的马尾和衣角,仿佛她天生就该属于这片自由狂野的天地。
格日勒图猛地回过神,翻身上了自己的备用马,一夹马腹追了上去,风中传来他粗犷又带着点崩溃的大喊:
“孙大王——!悠着点——!别把我的追风跑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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