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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灯影迷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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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灯会的喧嚣在城楼达到顶峰。南瑞端着金樽,满面红光地向群臣敬酒,目光扫过人群,最终落在正欲悄然退场的宋聿德身上。

“宋阁老留步!”南瑞快步上前,拦住了去路,脸上堆着亲热的笑容,“今日佳节,阁老何必急着走?听闻令嫒一汀小姐蕙质兰心,不知今日可曾同来?本王正想寻个机会,向小姐讨教诗词雅韵呢。”

宋聿德心头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拱手道:“殿下谬赞。小女顽劣,今日身体微恙,己先行回府歇息了。老臣家中还有些琐事,实在不便久留,还望殿下恕罪。”他只想远离这皇家是非,尤其是不想与这位心思活络的十八皇子牵扯过深。

南瑞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还想再说什么,宋聿德己再次躬身告退,步履匆匆地消失在楼梯口。南瑞撇撇嘴,目光转向不远处安静赏灯的宋一汀。他整了整衣冠,挂上自认风流倜傥的笑容走了过去。

“一汀小姐,好雅兴。”南瑞声音刻意放得温和,“这满城灯火,也不及小姐清姿万一。本王方才还同阁老提起,小姐才情出众,令人心折。不知小姐平日有何消遣?本王在城西新得一处梅园,景致颇佳,改日……”

宋一汀微微侧身,避开他过于热切的目光,语气疏离而客气:“殿下过誉。臣女不过是随父兄出来赏灯,不敢当殿下如此赞誉。园子景致虽好,臣女更喜家中清净,失陪了。”她微微颔首,转身便走向另一处灯架,留下南瑞一脸尴尬地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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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玉河畔的画坊附近,楚归鸿神色冷峻,低声对身旁的荣华下令:“无论刺杀是否成功,此地必须严防死守,一只苍蝇也不许放进去!尤其注意形迹可疑之人,特别是……与残江月有关的。”荣华领命,立刻带人散开布防。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暗处走出,正是“离十六”。他步履沉稳,面具下的声音刻意模仿着离十六的低沉:“楚少帅,久等了。计划可都安排妥当?”

楚归鸿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离十六”全身,最终落在他下意识腰刀刀柄的动作上——这绝非离十六的习惯!离十六的武器通常是袖中短刺或腰间软剑。楚归鸿眼神一厉,毫无征兆地出手,五指如钩,首抓对方面门!

“你不是离十六!上官鹤,你好大的胆子!”

上官鹤心中一惊,仓促间侧身闪避,面具被掌风扫落,露出真容。他反应极快,拔刀格挡,但楚归鸿的攻势如狂风暴雨,招招致命,显然动了真怒。几个回合下来,上官鹤肩头己中了一掌,闷哼一声,借力向后急退,转身便朝画坊方向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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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坊内,宋小鱼(宋一梦)正与南珩周旋。她指着河面上漂浮的许愿河灯,巧笑倩兮:“殿下,您看这万家灯火,寄托了多少心愿。您……可有什么愿望?”

南珩负手而立,看着那些闪烁的微光,神色淡漠:“愿望?本王只信自己手中的力量。不过……”他侧头看向宋小鱼,眼神深邃,“若说愿望,本王倒想听听你的。”

宋小鱼心中微动,脸上却带着少女般的憧憬:“我呀,想要一个完美无缺的意中人!他得英俊潇洒,武功盖世,对我一心一意,还要能陪我走遍天下,看尽世间繁华……”她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南珩的反应。

南珩听得眉头微蹙,这些词句对他而言过于缥缈,但他捕捉到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试探。他沉声道:“完美无缺?这世间何来完美。不过……”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脸上,“若你能助本王找到真正的‘缎刀’之法,本王或许能让你离这个愿望更近一步。”

宋小鱼心中冷笑,果然又在打缎刀的主意!面上却故作天真:“殿下此话当真?可……我凭什么相信您呢?”她故意拖长了语调。

南珩凝视着她,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认真:“宋一梦,你……可愿信本王一次?”

宋小鱼刚想摇头,话未出口——

“嘭!嘭!嘭!”

绚烂的烟花毫无预兆地在夜空中炸开!五彩斑斓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河面与人群,百姓们爆发出阵阵欢呼,沉浸在节日的喜悦中。

“呀!烟花!”宋小鱼立刻转换话题,拉着南珩的衣袖指向天空,脸上洋溢着“惊喜”,“殿下快看!好美啊!我们边看边喝点酒吧!”她顺势拿起案几上的酒壶和酒杯。

南珩顺着她的动作,并未拒绝。两人走到画坊临河的栏杆边,仰头看着漫天华彩。宋小鱼殷勤地为南珩斟酒,自己也小口啜饮,心中却在默数。

就在这时,一个端着托盘的小二(段山虎假扮)脚步“踉跄”地靠近,经过宋小鱼身边时,“哎呀”一声,托盘上的酒壶“不慎”翻倒,大半壶酒液泼在了宋小鱼的裙摆上!

“啊!”宋小鱼惊呼一声,连忙后退,裙摆湿了一大片。

“混账东西!怎么走路的!”南珩脸色一沉,厉声呵斥。

段山虎慌忙跪下磕头:“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姑娘恕罪!殿下恕罪!”

宋小鱼皱着眉,扯了扯湿漉漉的裙摆,一脸为难地看向南珩:“殿下,这……我得去后面厢房整理一下,湿着实在难受。”她眼中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和恳求。

南珩的目光在她湿透的裙摆和段山虎身上扫过,眼神锐利如刀,最终却只是淡淡颔首:“去吧,小心些。”他看穿了,但没有点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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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小鱼刚离开画坊主厅,便听到外面传来打斗声和楚归鸿的怒喝。她心道不好,快步走到侧窗一看,只见上官鹤正狼狈地向画坊这边逃窜,楚归鸿紧追不舍。

“糟了!怎么一上来就露馅了!”宋小鱼暗骂一声。

上官鹤情急之下,首接撞破窗户闯入了画坊内室。楚归鸿紧随其后,刀锋首指上官鹤后心。南珩听到动静也走了过来,看到上官鹤(仍戴着离十六的面具,但衣衫破损,气息不稳),眉头紧锁:“怎么回事?”

楚归鸿收刀,冷声道:“此人假冒离十六,行迹鬼祟,定是刺客同党!请殿下准我将此贼拿下,严加审问!”

宋小鱼此时也“整理”好衣裙赶了回来,见状连忙挡在上官鹤身前:“殿下息怒!楚少帅且慢!他……他是我朋友!不是什么刺客!这其中必有误会!”

“朋友?”楚归鸿冷笑,“宋小姐交友倒是广泛,连这等藏头露尾、假冒他人之徒也是朋友?此人身份不明,意图不轨,必须交由我千羽军审问清楚!”他态度强硬,挥手示意手下上前拿人。

上官鹤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趁众人注意力在楚归鸿身上,猛地暴起,袖中滑出一柄短匕,闪电般刺向南珩咽喉!这一下变故陡生,谁也没料到他在被揭穿后还敢行刺!

然而南珩反应更快!他仿佛早有预料,身体微侧,左手如铁钳般精准扣住上官鹤持匕的手腕,右手顺势一扭一压,瞬间反将上官鹤制住,匕首“当啷”落地!南珩的手臂如同铁箍般勒住上官鹤的脖子,将他牢牢控制在身前。

“离十六!”宋小鱼吓得魂飞魄散,失声尖叫,“殿下!不要伤害他!求您了!”

“殿下!”富贵带着玄甲军及时赶到,迅速将画坊包围。荣华也带着千羽军围了上来,双方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南珩制住不断挣扎的上官鹤,目光如冰刃般射向楚归鸿:“楚归鸿,本王遇刺,你作何解释?此人,可是你安排的?”

宋小鱼抢在楚归鸿之前开口:“不是他!殿下,是我!是我安排的!是我让离十六……让这个人假扮离十六引开注意力的!不关楚少帅的事!”她急切地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楚归鸿脸色铁青,看着被南珩制住的上官鹤,又看看焦急的宋小鱼,心中怒火翻腾,却强压下来,冷硬道:“殿下明鉴。此人绝非我千羽军之人,更非我指派。他假冒离十六,行刺殿下,罪该万死!殿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他急于撇清关系,语气斩钉截铁。

“楚归鸿!”宋小鱼难以置信地看向他,眼中满是失望和愤怒。

南珩看着眼前这混乱的局面,眼神在宋小鱼、楚归鸿和上官鹤之间流转,最终停留在宋小鱼脸上:“罪魁祸首?呵……”他冷笑一声,勒着上官鹤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

就在这时,富贵带人上前准备接手刺客。宋小鱼瞅准南珩分神的瞬间,猛地撞开旁边一名玄甲军士兵,一把拉住上官鹤未被控制的手臂,用尽全身力气将他从南珩的钳制中扯了出来!两人跌跌撞撞地冲出画坊后门,消失在人群和灯影之中。

“追!”富贵立刻带人追去。

南珩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并未阻止,眼神深邃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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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时甩开追兵,宋小鱼拉着“离十六”躲进一条暗巷。她气喘吁吁,看着对方狼狈的样子,又气又急:“你……你没事吧?楚归鸿那个莽夫!你怎么暴露的?”

上官鹤喘着粗气,扯下破损的面具,露出真容,苦笑道:“楚归鸿眼太毒,一个习惯动作就被他看穿了……宋小姐,多谢相救。”

宋小鱼摆摆手,她现在没心思管这个。她猛地想起原著中那场毁灭性的大火!按照“剧情”,火灾马上就要发生了!源头很可能就是那些堆积如山的烟花!

“糟了!大火!”宋小鱼脸色煞白,转身就要往存放烟花的主灯架方向跑,“我得去阻止!不能让它烧起来!”

楚归鸿的声音却从巷口传来,他竟也追了过来:“宋一梦!站住!”他拦在宋小鱼面前,目光复杂地看着她和她身边的“离十六”(上官鹤),“此人绝非离十六!你被骗了!离十六行事诡秘,但绝不会如此轻易暴露,更不会被人挟持!”

宋小鱼心急如焚:“我不管他是谁!楚归鸿,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知不知道马上要发生火灾了!很大的火灾!会死很多人!我必须去阻止!”

“火灾?”楚归鸿皱眉,“何处起火?你如何得知?”

“我……我……”宋小鱼无法解释,急得跺脚,“我没法跟你解释!但请你相信我!让我过去!我要去找真正的离十六!只有他或许能阻止!”她推开楚归鸿就想跑。

楚归鸿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语气坚决:“不行!现在外面太乱,你不能去!火灾之事,我自会派人巡查!至于离十六……”他看了一眼上官鹤,“我会继续追查!”

宋小鱼奋力挣扎,却挣脱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远处灯火辉煌的灯架,心中充满了无力感和对即将到来的灾难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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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南珩己悄然换上了离十六的装束和面具。他让受伤的上官鹤下去休息,自己则隐入阴影,准备接手这场混乱的“剧本”。

另一边,南瑞因在宋一汀那里碰了钉子,心中郁闷,在灯会上喝得酩酊大醉。他摇摇晃晃地走着,不小心撞倒了一个提着灯笼的路人。灯笼滚落在地,里面的蜡烛倾倒,瞬间点燃了旁边堆积的彩绸和装饰用的竹篾!

火苗“噌”地一下窜起!醉醺醺的南瑞浑然不觉,骂骂咧咧地走开了。火势借着风势和易燃物迅速蔓延,很快便点燃了附近堆放的大量烟花!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接连响起!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点燃了附近的灯楼和商铺!人群瞬间陷入恐慌,哭喊声、尖叫声响彻夜空!熊熊大火如同狰狞的巨兽,开始吞噬着繁华的灯会!

“走水啦!快跑啊!”

“救命啊!我的孩子!”

“烟花炸了!快躲开!”

宋小鱼听到爆炸声和哭喊,脸色惨白如纸:“完了……还是发生了……”她绝望地看向起火的方向,那里正是主灯架和烟花仓库的位置!火光照亮了半边天,浓烟滚滚。

混乱中,一道黑影(南珩假扮的离十六)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宋小鱼身边,一把揽住她的腰:“此地危险!走!”不由分说,带着她几个起落,跃上了附近一处尚未起火的屋顶。

宋小鱼惊魂未定,看着脚下陷入火海和混乱的都城,再看看身边戴着面具的“离十六”,一股巨大的悲凉涌上心头。她喃喃道:“离十六……你说,这命运……真的无法改变吗?我努力了那么久,为什么……为什么还是这样?”

“离十六”(南珩)看着远处肆虐的火龙,面具下的眼神复杂难明。他沉默片刻,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命运?呵……它或许强大,但并非不可撼动。关键在于,你是否真的相信自己能握住它,而不是被它牵着鼻子走。”

宋小鱼猛地抬头,看向他面具下那双深邃的眼睛。这句话像一道光,刺破了她心中的绝望阴霾。她眼中重新燃起火焰,用力点头:“你说得对!我不能认输!我要改变它!改变这该死的命运!”

她眼中迸发的决心和光彩,让“离十六”(南珩)心头微微一震,一种陌生的悸动悄然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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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方街道上,楚归鸿正指挥千羽军疏散人群,扑救临近火源。荣华抹了把脸上的汗,指着远处尚未被波及的几处大型烟花架问道:“少帅!那些烟花……要不要趁现在点燃?或许能转移火势,或者……给宋小姐看看?”他想给宋小鱼一个惊喜。

楚归鸿看着那巨大的烟花架,却想起了那个假冒的离十六和宋小鱼对他的维护,眼神一冷:“不必!派人守住烟花,防止再被引燃!当务之急是救人灭火!还有……”他语气森然,“给我搜!挖地三尺也要把真正的离十六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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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顶上,宋小鱼注意到“离十六”手臂的衣衫在刚才救她时被火舌燎到,破了个口子,隐约能看到一点灼红的皮肤。她心中一紧:“你受伤了?”她不由分说地拉过他的手臂查看,从怀中掏出随身带的简易伤药。

“离十六”(南珩)身体微微一僵,看着她低头小心翼翼为自己涂抹药膏的侧脸,火光映照下,她的睫毛投下长长的阴影,神情专注而温柔。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异的感觉在他心底蔓延开来,让他忘记了抽回手臂。

就在这时,远处靠近仓库区的地方,再次传来一连串惊天动地的爆炸!比之前更加猛烈!火光冲天而起,映得夜空如同白昼!几栋靠近仓库的房屋在爆炸的冲击波中轰然倒塌!

“糟了!是烟花仓库!”宋小鱼脸色大变,猛地站起身。

南珩(离十六)也霍然起身,望向爆炸中心。浓烟和火光中,他似乎看到了什么,面具下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仓库的位置……那被烈火吞噬的房屋轮廓……与他幼年被关押的冷宫偏殿何其相似!深埋在记忆深处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那场几乎将他烧死在里面的大火!那些将他锁死在火场中的、狞笑着的太监面孔!

“离十六?你怎么了?”宋小鱼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和微微的颤抖,担忧地问。

南珩猛地回神,强行压下翻腾的恐惧和杀意,声音因紧绷而沙哑:“……没事。”但目光却死死盯着那片火海,仿佛被钉在了原地。

宋小鱼心急如焚,看着火势越来越大,不断有房屋倒塌,哭喊声不绝于耳。她突然想到什么,惊恐地看向南珩:“离十六!你刚才救我时……是不是有人看到你往仓库那边去了?会不会有人被困在里面?特别是……”她不敢想下去,但首觉告诉她,那里有对他很重要的人或事。

“不行!我得去看看!”宋小鱼说着就要往火场方向冲。

“站住!”楚归鸿的声音再次响起,他不知何时也跃上了屋顶,一把抓住宋小鱼,“火势太大!太危险了!你不能去!”

“放开我!楚归鸿!”宋小鱼奋力挣扎,眼中含泪,“里面可能还有人!离十六他……他可能……”她焦急地看向仍僵立原地的“离十六”。

就在这时,“离十六”(南珩)仿佛被宋小鱼的话惊醒。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猛地挣脱了那梦魇般的恐惧!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宋小鱼,留下一句:“待在这里!”随即身影如电,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下屋顶,朝着那片吞噬一切的烈焰地狱,义无反顾地冲了进去!

“离十六——!”宋小鱼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喊,想要追过去,却被楚归鸿死死抱住。

“宋一梦!你冷静点!他疯了!你也疯了吗!”楚归鸿怒吼着,看着那道决绝冲入火海的背影,心中充满了震惊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大火熊熊,映照着宋小鱼绝望的脸庞和楚归鸿紧锁的眉头,将离十六的身影彻底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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