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刺骨的冰寒瞬间穿透头皮,如同无数根钢针扎入骨髓!她猛地打了个剧烈的寒颤,牙齿控制不住地咯咯作响,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痉挛!冷水顺着她瘦削的脊背、肋骨嶙峋的胸膛流淌而下,所过之处,皮肤瞬间起了一层密密的鸡皮疙瘩,冻疮溃烂的伤口被冷水一激,传来一阵钻心蚀骨的剧痛!
痛!冷!难以忍受!
但她死死咬着牙,没有发出一声呻吟。只是用那瓢冰冷刺骨的水,一遍遍,用力地冲刷着自己的身体、头发。动作近乎粗暴,像是在冲刷掉什么肮脏的印记。冷水混着劣质的、带着强烈化学香精味的皂液(桶边放着半块不知多少人用过的肥皂),在她苍白的皮肤上揉搓出泡沫。她搓得那么用力,仿佛要把这层皮都搓掉一层,搓掉李家洼的土腥气,搓掉林家虚伪的光环,搓掉这十八年所有的欺骗和背叛!
水很冷,心更冷。
镜子里那张脸,被冷水冲刷后,更加苍白,嘴唇冻得发紫,湿漉漉的黑发贴在脸颊上,像水鬼。只有那双眼睛,在冰冷的水汽和昏暗的光线下,燃烧着两簇幽暗的、永不熄灭的火焰。那火焰深处,是极致的恨意,是毁灭一切的疯狂,是支撑她在这冰水里站首的唯一动力。
她关掉水龙头,桶里的水己经见底。狭小的隔间里弥漫着湿冷的寒气和水汽。她拿起那条廉价的毛巾——同样粗糙、带着霉味——胡乱地擦着身体和头发。动作粗鲁,带着一种自虐般的发泄。皮肤被粗糙的毛巾摩擦得发红、生疼。
然后,她拿起了那件红姐塞给她的亮片吊带短裙。
布料廉价而僵硬,亮片边缘锋利,带着一股劣质化纤和樟脑丸混合的怪味。她面无表情地套上它。裙子很短,勉强遮住大腿根,吊带细得可怜,露出大片苍白瘦削的肩膀和锁骨。冰冷的布料紧贴着刚被冷水刺激过的皮肤,带来又一阵不适的战栗。她又拿起那条黑色的网袜,袜口松垮,上面还有几个抽丝的破洞。她费力地将它套上冰冷的、带着溃烂伤口的小腿和脚踝。粗糙的网眼摩擦着冻疮,带来一阵阵火辣辣的刺痛。
最后,她拿起那双同样廉价、鞋跟歪斜、散发着浓烈胶水味的高跟鞋,套上自己那双伤痕累累、冻疮溃烂的脚。鞋跟很高,很不稳。脚底的伤口被坚硬的鞋底挤压,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几乎让她晕厥的痛楚。她扶着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站稳。
她抬起头,看向镜子里那个模糊的身影。
镜中人,脸色惨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湿漉漉的黑发凌乱地贴在脸颊。俗艳的亮片短裙包裹着过于瘦削的身体,像挂在一副骨架上。黑色的网袜下,是狰狞的伤口。脚上那双劣质的高跟鞋,让她整个人显得摇摇欲坠。
这不再是林明曦。也不再仅仅是李招娣
这只是一个被仇恨和生存本能驱动的躯壳。一个被剥去了所有华美外衣,赤身投入深渊,准备在泥泞和污秽中点燃复仇之火的……怪物。
隔间的帘子被猛地掀开。
李招娣(不,此刻或许该称她为“夜色撩人”里即将诞生的某个代号)穿着那身廉价暴露的衣裙,踩着不合脚的高跟鞋,带着一身刺鼻的消毒水、劣质皂液和廉价脂粉混合的怪异气味,踉跄着走了出来。
外面休息区那几个原本懒散的女孩,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过来。短暂的死寂后,爆发出更加不加掩饰的哄笑和议论。
“我的天!红姐你从哪个垃圾堆淘来的宝贝啊?”
“这身板……啧啧,风一吹就倒了吧?能陪酒?别一杯就倒了!”
“看她那脸,跟死了三天似的!客人看了还有胃口?”
“那脚……呕,隔着网袜都能闻到味儿了吧?红姐你真不挑食啊!”
“喂,新来的,叫什么名儿啊?不会真叫招娣吧?土死了!”
刻薄的言语像冰雹一样砸过来。红姐抱着手臂站在一旁,冷眼旁观,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里却带着一种评估商品价值的审视。她显然也对这个“作品”不甚满意,但似乎又觉得这女孩身上那种冰冷的、近乎死寂的气息,或许……能迎合某些特殊客人的扭曲口味?
李招娣对这些嘲讽充耳不闻。她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踩在冰冷油腻地面上、因为剧痛而微微颤抖的双脚。高跟鞋像刑具一样禁锢着她的伤口。她需要适应这疼痛,就像适应这深渊里的空气。
“行了!都闭嘴!” 红姐不耐烦地吼了一声,打断了女孩们的哄笑。她走到李招娣面前,皱着眉,挑剔地上下打量着她,最后目光停留在她惨白的脸和毫无生气的眼睛上。
“死气沉沉的,看着就晦气!” 红姐嫌弃地啧了一声,从自己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一支廉价的口红和一小盒劣质的粉饼,粗暴地塞到李招娣手里,“去!把脸给我抹上点颜色!嘴唇涂红!别跟个吊死鬼似的吓跑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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