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的呕吐终于稍歇，喉咙里却还在发出像破旧风箱般的抽气声，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细碎的、漏气般的嘶声。胃袋还在不甘心地痉挛，每一次收缩都牵扯着五脏六腑，带来一阵比一阵轻、却更磨人的钝痛。她浑身脱力，像一摊被泼在地上的水，在床边，手臂垂在床边，指尖无力地蜷着，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冷汗浸湿的头发一缕缕黏在额角和脸颊上，贴在苍白如纸的皮肤上，像几条丑陋的黑色小蛇，眼泪和汗水混在一起，顺着脸颊滑落，在下巴尖聚成水珠，又滴落在丝质睡袍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她的嘴唇干裂，泛着不健康的青紫色，嘴角还沾着点未擦净的、带着胆汁味的酸水痕迹。
金老板缓缓蹲下身，膝盖弯曲时，昂贵的西装裤发出轻微的布料摩擦声。他伸出手，手腕上那块百达翡丽的铂金表壳在昏暗的光线下闪过一丝冷冽的光。他的手指不算粗，却骨节分明，带着常年握笔和把玩玉石留下的薄茧，捏向冰的下巴时，动作确实算不上粗暴，指腹却像一把精巧的钳子，精准地钳住了她所有的挣扎。冰的脖子被迫向上仰起，脊椎传来一阵僵硬的酸痛，她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那股昂贵的雪茄和古龙水混合的味道，浓烈得让她本就不适的胃又开始隐隐作痛。
冰被迫迎上他的目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此刻像两口结了冰的古井。瞳孔涣散着，像蒙着一层厚厚的雾，连聚焦都显得格外费力，里面盛满了生理性的痛苦、被折腾到极致的虚脱与茫然，更深处，是一种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溺毙的绝望。她像一只被拔光了所有尖刺的刺猬，赤裸裸地暴露在猎人的枪口下，连最基本的瑟缩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猎人的目光像冰冷的子弹，一寸寸扫过她毫无防备的身体。
金老板就那样盯着她的眼睛，目光锐利而冰冷，仿佛在检查一件出了故障的精密仪器，确认这具“容器”是否还具备基本的功能。片刻后，他粗糙的指腹移到她的嘴角，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像在擦拭一件沾了灰的摆设，用力擦过那点未干的污渍。冰的脸颊被擦得生疼，却连皱眉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那粗糙的触感在皮肤上留下短暂的灼热。
随后，他的目光缓缓下移，掠过她线条单薄的脖颈，停留在她依旧平坦的小腹上。那目光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专注，像在研究一份重要的图纸，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审视，仿佛要透过那层薄薄的丝质睡袍，看到里面那个他极度渴望的“结果”。
下一秒，他的手毫无预兆地覆了上去。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狠狠按在她冰凉的皮肤上，那力道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仿佛要将他的意志强行灌输进去。冰的身体瞬间像被冻住一般僵硬，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像被电流击中般猛地一颤！胃里像被投入了一颗石子，瞬间掀起新的惊涛骇浪，酸水争先恐后地涌上喉咙。她死死咬住下唇，用疼痛压制住再次呕吐的冲动，唇瓣立刻被牙齿硌出几道深深的齿痕，渗出血丝，那点腥甜的味道反而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一瞬。
“这里，”金老板的声音低沉而充满绝对的掌控感，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手掌开始用力地、有节奏地在她的小腹上按揉着，手指甚至开始有节奏地、带着某种期待般地轻轻按揉，那力道不大，却像重锤一样敲在冰的心上，“给我争气点！别让我等太久！”
他猛地抬眼看向张院长，语气陡然变得严厉，带着对下属下达死命令般的不容置疑：“张院长，该用的药，最好的针剂，不要吝啬！我要的是结果！一个健康的金家继承人！不是一具只会吐的废物！”
“废物”两个字，像两把淬了冰的匕首，精准而狠戾地捅进冰早己千疮百孔的心脏！巨大的屈辱感如同岩浆般瞬间爆发，顺着血管蔓延至西肢百骸，烧得她浑身发颤，却又冷得彻骨。所有的隐忍、麻木、试图筑起的心理防线，在这两个字面前轰然崩塌。她猛地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像濒死的蝶翼在做最后的挣扎，却怎么也飞不起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争先恐后地从眼角滑落，混合着嘴角的污迹，无声地滴落在手背上、床单上，晕开一小片一小片的湿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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