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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虎者醒了!”
这个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水潭的石子,迅速在灰岩部落的洞穴和周围的简陋窝棚间荡开涟漪。每一个听到的部落成员,无论男女老少,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巫祝居住的那个最大的洞穴入口,脸上交织着敬畏、好奇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疏离。
林渊躺在干草铺上,身体依旧被剧痛和虚弱束缚着。但比起初醒时的茫然无措,此刻他的感官更加清晰,也更能感受到周遭那些目光的重量。它们不再是纯粹的警惕,而是掺杂了更多复杂的东西——一种源自本能的、对超越常理力量的敬畏。他能从那些偷偷打量他的眼神中看到,尤其是当他们的目光扫过他身边角落里那柄染血的地质锤时,敬畏之色更浓。
“屠虎者(Hu Tu Zhe)…” 他捕捉到了人群中反复出现的一个词,发音古怪而有力,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味道。结合巫祝、石矛等人之前的态度,以及他们望向剑齿虎方向(他猜测虎尸应该被处理了)时的神情,林渊基本可以确定,这就是部落赋予他的称号。
**(关键词捕捉:“屠虎者”发音模式记录…语言包学习进度:0.5%…)**
系统的提示印证了他的猜测,学习进度因为这个词的反复出现而有了一个微小的跃升。这个称号,是他用命换来的第一块敲门砖。
巫祝显然很重视林渊的苏醒。她每天都会亲自过来查看林渊的伤势,用粗糙但温暖的手掌按压他的额头和手腕,感受他的体温和脉搏。同时,她开始有意识地指着洞穴内的各种物品,缓慢而清晰地念出它们的名字。
“火(Huo)。” 她指着洞穴中央那堆昼夜不息、提供光明和温暖的篝火。
“水(Shui)。” 她指向草籽端来的果壳容器。
“石(Shi)。” 她指着洞壁和地面。
“肉(Rou)。” 她指向悬挂的风干兽肉。
“草(Cao)。” 她再次指向那些止血消炎的草药,包括“艾(Ai)”。
林渊则像一个牙牙学语的婴儿,集中全部精神去聆听、去模仿。每一次他努力地、哪怕发音极其蹩脚地重复出某个音节,巫祝浑浊的眼中都会闪过一丝欣慰,周围的旁观者(通常是草籽和几个胆大的孩子)则会发出低低的惊叹,仿佛见证了什么奇迹。
**(语言包学习进度:1.2%… 初级词汇库建立中…)**
系统忠实地记录着点滴进步。虽然依旧无法进行任何有效对话,但林渊至少能听懂一些最基础的词汇了。这让他心中的孤立感稍稍缓解,仿佛浓雾中透出了一丝微光。
“屠虎者”的威信在行动上也开始显现。
石矛来探望的次数增多了。他不再是单纯的喂水,有时会带来一小块烤得外焦里嫩、香气扑鼻的兽肉。肉块不大,但在这食物并不充裕的原始部落,这无疑是极高的礼遇。他放下肉时,会对着林渊微微点头,眼神中的审视淡去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战士对强者的认可。他没有说话,只是指指肉,又指指林渊的嘴。
林渊用尽力气挤出一个感激的笑容,嘶哑地吐出刚学会的词:“谢…谢(Xie Xie)?” 他还不确定部落里有没有表达感谢的词,只能尝试着用中文发音。
石矛愣了一下,显然没听懂,但看着林渊的表情和动作,似乎明白了意思,嘴角也极其罕见地向上扯动了一下,算是一个回应。
一天,巫祝在草籽的搀扶下,拿着一件东西走到了林渊的铺前。那是一根坚韧的皮绳,上面赫然穿着几颗巨大、尖锐、被打磨得光滑的兽齿——其中最大、最显眼的两颗,正是那对标志性的、如同弯刀般的剑齿虎上犬齿!虎牙洁白如玉,尖端闪烁着森然的寒光,透着一股原始的、令人心悸的力量感。皮绳上还点缀着几颗小巧的彩色石子和一根鲜艳的羽毛。
巫祝神色庄重,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进行某种仪式。然后,她将这串由剑齿虎獠牙制成的项链,小心翼翼地戴在了林渊的脖子上!
冰凉的虎牙贴着林渊的胸口,沉甸甸的,带着一种奇异的感觉。他能感受到周围瞬间变得落针可闻,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这串项链和他身上,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敬畏。这是“屠虎者”身份的具象化证明,是部落赋予他的最高荣誉象征!
**(物品识别:「剑齿虎獠牙项链」、「象征力量与功勋」、「佩戴者身份标识」。)**
系统的提示适时出现。
“屠…虎…者(Hu Tu Zhe)。” 巫祝指着项链,又指着林渊,无比清晰地重复了这个称号。
林渊明白了。他抚摸着胸口的虎牙,感受着那坚硬冰冷的触感,对着巫祝郑重地点了点头。
然而,威信带来的并不全是亲近。
当他伤势稍好,被允许在草籽的搀扶下,裹着兽皮,艰难地挪到洞穴入口处透气时,这种隔阂感变得尤为明显。
黄昏时分,部落的成员们结束了一天的劳作,开始围绕着最大的火塘聚集。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香气、草木灰的味道和人们身上的汗味。孩子们在追逐嬉闹,女人们在处理食物、缝制兽皮,男人们则围坐在一起,用石片打磨工具,低声交谈。
当林渊的身影出现在洞口的光线下,原本喧闹的气氛瞬间凝滞了一瞬。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过来,带着敬畏,但也带着一种根深蒂固的疏离。交谈声低了下去,孩子们停止了打闹,躲到大人身后,只露出好奇又怯生生的眼睛。
他被草籽搀扶着,走到离火塘稍远的一块平整石头上坐下。草籽给他端来一碗肉汤,便飞快地跑回了他熟悉的同伴身边。
林渊捧着温热的石碗,感受着篝火的暖意驱散洞穴的阴冷。他看着眼前这幅原始部落的生活图景:跳跃的火焰映照着人们涂抹着油彩的脸庞,粗糙的石器在打磨中发出沙沙声,烤肉在火舌舔舐下滋滋作响,孩子们的笑闹声重新响起,但似乎刻意避开了他所在的角落。
他像是一个闯入古老画卷的异类,被画框小心翼翼地隔开。
他能感受到那些目光,好奇的、敬畏的、探究的,但就是没有亲近的。语言像一道巨大的鸿沟,横亘在他与这个热闹的世界之间。他听不懂那些围绕火塘的低语、那些对狩猎的谈论、那些家长里短的抱怨或欢笑。他无法参与其中,只能做一个沉默的旁观者。
一个蹒跚学步的小娃娃,手里抓着一块啃了一半的野果,摇摇晃晃地走到离林渊不远的地方,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他胸口的虎牙项链,又看看他苍白的脸。孩子的母亲立刻紧张地跑过来,一把抱起孩子,对着林渊露出一个歉疚又惶恐的笑容,迅速退回到人群中,低声对孩子说着什么,大概是在告诫他不要靠近“屠虎者”。
林渊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敬畏是真实的,但距离也是真实的。他击杀剑齿虎的事迹被口口相传,神化成了传奇,但传奇本身是冰冷的,无法拉近人心的距离。他依旧是一个穿着破烂怪衣、说着谁也听不懂的怪话、来历不明的陌生人。那串象征力量的虎牙项链,既是荣耀的徽章,也是将他标记为“异类”的标签。
他默默地喝着温热的肉汤,汤里有些许咸味(可能是从某种植物中提取的,或是动物血液中的盐分),味道原始而粗糙。**(初级识别:「肉汤」、「主要成分:风干鬣蜥肉、块根淀粉、苦叶菜」、「含微量矿物质盐」。)**
篝火噼啪作响,火星升腾,融入越来越深的暮色。部落的生活围绕着火塘继续,喧嚣声、食物的香气、温暖的火焰…这一切都近在咫尺,却又仿佛远在天涯。
林渊坐在石头上,胸口的虎牙冰凉。他望着跳跃的火焰,感受着身体的疼痛和内心的孤寂。“屠虎者”的威信为他赢得了一席生存之地和表面的敬畏,但真正融入这个原始世界,打破那无形的隔阂,前路依旧漫长而艰难。他需要的不只是力量的故事,还需要声音,需要理解,需要时间。
夜色渐深,洞穴外的寒风灌入,他裹紧了身上的兽皮。那象征力量的虎牙紧贴着皮肤,而孤独,如同这无边的夜色,悄然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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