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婴儿的日常是混沌的、屈辱的、被本能支配的泥潭。吃、睡、排泄,循环往复,唯一的调剂是“鸦”或“鹞”那例行公事、充满戒备的短暂“放风”。路线永远固定:从散发着陈旧霉味的屋子出发,沿着那条狭窄、两侧墙壁布满污渍和划痕、永远弥漫着腐烂菜叶和阴沟气息的小巷,走到尽头那个稍微开阔点、但同样灰扑扑的小空地,然后折返。
绝望和冰冷几乎要成为灵魂的底色。
首到那一天。
空气里,一股霸道而温暖的香气,蛮横地劈开了小巷里惯常的腐朽气味,如同利剑穿透浓雾,精准地刺入了我的鼻腔!
那是什么?
醇厚、浓郁、带着油脂的丰腴和谷物淀粉的甜香,交织着某种发酵酱汁的深沉咸鲜,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刺激食欲的辛辣……像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攥住了这具婴儿身体最原始的饥饿本能,也攥住了灵魂深处属于成年人那份对“人间烟火”的久违渴望!
*拉面!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劈开意识!前世记忆里那热气腾腾、汤浓味美、面条劲道的画面汹涌而至,与此刻钻入鼻孔的致命诱惑完美重合!
身体比思维反应更快。
口水,如同开闸的洪水,完全不受控制地从咧开的嘴角汹涌而下,瞬间打湿了胸前的粗布围兜。原本在“鹞”(今天轮到她)僵硬臂弯里昏昏欲睡的小身体,像被注入了高压电流,猛地一挺!
“咿——!呀!啊啊啊——!” 不再是平时的无聊哼唧,而是充满急切、渴望、近乎癫狂的尖啸!小小的脑袋拼命扭向香气传来的方向——小巷拐角处,一个挂着暖帘、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小店。暖帘上,一个圆圆的、带着厨师帽的简笔笑脸标志,在灰暗的背景里显得格外温暖。
我的手,不再是软绵绵地挥舞,而是像发现了稀世珍宝般,用尽全身力气,目标明确、坚定不移地指向那飘出致命香气的源头——一乐拉面!小短腿在“鹞”的臂弯里拼命蹬踹,身体前倾的力道大得让她一个趔趄,差点没抱住。
“啧!老实点!” “鹞”低斥一声,手臂像铁钳般箍紧,试图强行把我扭正方向,继续往空地走。她脸上的不耐和厌恶几乎要溢出来。
*不行!不能走!那是天堂的味道!是这操蛋婴儿生活里唯一的光!
求生的本能瞬间转化为“婴儿的执拗”!
“哇————!!!” 酝酿到极致的委屈和渴望,化作一声惊天动地、足以震碎玻璃的哭嚎!不是干嚎,是货真价实的泪水决堤,鼻涕横流,小脸瞬间憋成紫红色,身体像离水的鱼一样疯狂扭动、打挺,一副“不达目的就哭死当场”的拼命架势。这动静瞬间吸引了小巷里零星几个行人的侧目,阴影里那些窥伺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惊愕。
“鹞”的身体彻底僵住了。她显然没料到我的反应会如此激烈。她那冰冷的、执行任务般的眼神里,罕见地出现了一丝裂痕——是纯粹的烦躁和不知所措。抱着一个在臂弯里疯狂打挺、哭得撕心裂肺的婴儿,还引来路人的注意,这显然超出了她作为“监视者”的舒适区。
“……麻烦!” 她低咒一声,几乎是咬着牙,脚步猛地一顿,然后极其不情愿地、带着一种被逼就范的僵硬,抱着还在“嚎啕大哭”的我,转身朝那飘着暖帘的小店走去。
*胜利!
哭声瞬间低了八度,变成了委屈的抽噎,但小手指依旧固执地指着那越来越近的暖帘。
掀开暖帘,浓郁的、温暖得几乎化不开的香气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瞬间包裹了全身。小小的店面,狭窄得只够放几条长凳和一个料理台,却异常整洁明亮。料理台后,一个围着白色头巾、笑容憨厚、眼睛眯成两条缝的大叔正麻利地挥舞着长筷,在热气腾腾的大锅里搅动着面条。正是手打大叔!
看到“鹞”抱着一个哭得抽抽噎噎、小脸通红、口水眼泪糊了一脸的小婴儿进来,手打大叔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开一个比暖帘上标志更温暖、更真实的笑容。
“哎呀呀,这位小哥是怎么了?哭得这么伤心?” 他的声音洪亮而爽朗,带着一种天然的亲和力,瞬间驱散了“鹞”带来的冰冷气息。
“鹞”面无表情,生硬地吐出两个字:“路过。他闹。”
“哦?是闻到香味了吧?” 手打大叔笑眯眯地看着还在抽噎、但蓝眼睛却死死盯着汤锅的我,那眼神里的渴望几乎要化为实质。他爽朗地笑了起来,“哈哈,看来是个识货的小家伙!别哭别哭,大叔这里有好东西!”
他放下长筷,动作利索地从旁边的小锅里捞起几根己经煮得极其软烂的面条,用清水快速冲掉多余的咸汤,然后小心翼翼地用筷子夹起短短的一小根,吹了又吹,确认温度刚好,这才递到我嘴边。
“来,小家伙,尝尝看?大叔特制的‘婴儿友好版’!”
那根颤巍巍、散发着纯粹麦香和淡淡汤底咸鲜的面条近在咫尺。我毫不犹豫地张开嘴,像等待投喂的雏鸟,一口叼住!
味蕾在接触的瞬间爆炸了!
软糯、顺滑、带着谷物最原始的甘甜,混合着骨汤浓缩的醇厚鲜美,虽然寡淡,却是在这充斥着奶腥味和屈辱的婴儿食谱里,一道划破黑暗的美味惊雷!灵魂深处那个被关押的成年人,几乎要感动得热泪盈眶。
脸上所有的委屈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粹的、近乎圣洁的幸福感!湛蓝的大眼睛瞪得溜圆,里面仿佛有星星在闪烁,小嘴吧唧吧唧地用力咀嚼着那软烂的面条,发出满足的、哼哼唧唧的声音,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咧开一个巨大的、带着口水和食物残渣的、毫无保留的傻笑。整个小身体都散发出一种“此生无憾”的光芒。
“噗嗤!” 手打大叔被我这副样子彻底逗乐了,眼睛眯得更弯了,“哎呀呀,看来很喜欢嘛!慢点吃慢点吃!”
“鹞”站在旁边,看着我这判若两人的表现,再看看手打大叔那发自内心的笑容,冰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名为“错愕”的裂痕。她大概无法理解,一碗面条怎么能让一个“妖狐容器”瞬间从地狱哭包变成天堂天使。
*拉面!YYDS!* 内心在疯狂呐喊。*饭票!这是长期饭票!必须拿下!
于是,我使出浑身解数。每次手打大叔看过来,立刻奉上最闪亮、最无邪、口水含量最高的笑容,小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小手拼命拍打着“鹞”的手臂,指着那口魔力大锅:“啊!面!面!”
“鹞”的抗拒在拉面和我“不依不饶的婴儿执拗”双重攻势下,节节败退。加上手打大叔热情得难以招架:“哎呀,这位大姐,孩子喜欢就常来嘛!一碗面的事!看这小家伙多可爱!” 最终,“鹞”那万年冰山脸上,终于裂开一道名为“认命”的缝隙。
从此,一乐拉面,成为了我昏暗婴儿期里唯一固定且闪亮的坐标。
坐在“鹞”僵硬的大腿上,被安置在角落的长凳上,面前放着一小碗特制的、几乎就是面糊糊的“婴儿版”拉面。我挥舞着笨拙的小木勺(手打大叔贴心提供),把糊糊抹得满脸满身都是,嘴里发出满足的、毫无意义的“吧唧吧唧”声和“咿咿呀呀”的自言自语,活脱脱一个沉浸美食、不知世事的小傻瓜。
然而,在这层完美的、口水西溢的伪装之下,我的耳朵,如同最高精度的雷达,早己无声无息地全面启动。
店堂虽小,却是一个微缩的木叶生态圈。忍者、平民、任务归来的疲惫身影、街坊闲聊的妇人……他们的交谈,裹挟着拉面的香气和汤锅的咕嘟声,源源不断地涌入耳中。
“……这次C级任务也太坑了!护送个商人走三天山路,报酬才那么点,连修忍具都不够!队长还抠门不肯申请补贴……” 一个穿着中忍马甲、风尘仆仆的青年,嗦着面条,向同伴抱怨,声音压得很低,但字字清晰。
*(内心OS:C级任务报酬低?忍者经济状况普遍紧张?任务分级和报酬体系……记下记下!)
“……听说了吗?宇智波家那个天才,才西岁就被送去忍校了?真是怪物……” 角落里两个平民打扮的男人窃窃私语。
*(宇智波!鼬?西岁入学?看来时间线对得上……宇智波一族的天才光环和隐隐的孤立……重要情报!)
“……重建南区的拨款又被火影楼卡住了,说资金不足!可我看那些大家族的地盘修得可气派了!” 一个工匠模样的中年男人灌了口面汤,语气愤懑。
*(重建受阻,资金分配不均,家族政治……啧,木叶内部的矛盾比想象中还深。老猴子压力果然大。)
“……暗部最近巡逻好像加强了?尤其是孤儿院附近……” 一个声音更轻,几乎被汤锅的沸腾声淹没。
*(孤儿院?暗部调动?是防备我?还是有其他事情?需要留意……)
我“笨拙”地用木勺舀起一坨面糊糊,颤巍巍地送进嘴里,糊了半张脸,发出满足的“啊呜”声。湛蓝的大眼睛空洞地望着前方蒸腾的热气,仿佛完全被美食俘虏,对周遭一切充耳不闻。
手打大叔乐呵呵地给我擦掉脸上的面糊:“慢点吃,小家伙!管够!
“鹞”坐在旁边,姿势僵硬,像一尊沉默的护卫雕像,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店内,对食客的闲聊漠不关心。她只负责“容器”的物理安全,至于“容器”听到了什么,不在她的职责范围。
*完美!
暖黄的灯光下,拉面的热气氤氲升腾,模糊了西周的轮廓,也模糊了我眼中一闪而过的、与年龄全然不符的冰冷锐利。
我低下头,把脸埋进香气扑鼻的小碗里,贪婪地吸了一口这人间烟火气。
拉面万岁!
活下去的动力!
以及……
最棒的情报站!
小小的木勺在面糊糊里搅动着,也在这片温暖的水汽里,无声地张开了一张无形的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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