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废墟的火星还在夜风里明灭，硝烟裹着血腥味钻进鼻腔。陈宇瘫在断墙边，手臂止血带下的纱布己透出黑红，每一次喘息都带着肺叶撕裂般的哨音。张猛撕开急救包，碘伏浇上伤口时陈宇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却死死憋住没吭声，只拿眼角余光扫过林霄——那人正半跪在扭曲的油桶后，指尖捻起爆炸残留的金属片，对着月光翻转。
“军用级C4，掺了黑索金。”林霄的声音像砂纸磨过铁器。碎片的棱角在他布满枪茧的指腹留下油污，混着未干的血迹，“蝰蛇搭上军火贩子了。”
王强刚切断卫星通讯，闻言猛地回头，战术手电光柱劈开黑暗，照亮林霄掌心那片幽蓝的金属。那是半截印着鹰徽的起爆器外壳。“毒蝎佣兵团的标记……”王强喉结滚动，“情报组那群吃干饭的！”话音未落，远处林鸟惊飞，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
三辆越野车碾过焦土冲进厂区，车顶探照灯毒蛇般扫视废墟。林霄一脚踹翻油桶，锈铁桶轰然倒地的巨响中，小队西人瞬间没入蒸馏塔的阴影。“交叉火力网。”林霄后背紧贴冰冷的混凝土塔壁，肩胛旧伤在潮湿空气里隐隐发胀，“张猛左翼废车堆，陈宇跟我压住九点钟方向！”
陈宇拖着伤臂翻滚到掩体后，冷汗浸透作战服。瞄准镜里，车门推开，军靴踩上泥泞——不是蝰蛇的杂牌军。防弹背心上的毒蝎纹章在强光下泛着冷光，为首的刀疤脸抬手比划战术手势，五人扇形包抄而来。
“砰！”
林霄的子弹抢先撕裂寂静，精准掀翻最右侧佣兵的膝盖骨。惨叫声引爆战场！自动步枪的火舌疯狂舔舐掩体，混凝土碎渣暴雨般砸落。张猛从废车底盘下点射还击，跳弹在夜色里擦出刺目流星。
“节省弹药！”王强吼着甩出烟雾弹，灰白浓雾刚腾起就被横风撕开缺口。刀疤脸借着掩护突进到十米内，榴弹发射器扛上肩头——
“噗嗤！”
利器入肉的闷响突兀响起。刀疤脸动作骤停，难以置信地低头。一柄三棱军刺从他后心透出，刃尖滴落的血珠在探照灯下红得妖异。他身后，一道鬼魅般的黑影抽刀反撩，另一个佣兵喉间喷出雾状血沫。
余下三人惊惶调转枪口，黑影却己消失。只有夜风送来金属刮擦的轻响，像毒蝎爬过枯叶。
林霄瞳孔骤缩。那柄三棱刺——东非雨林任务时，“夜枭”用过同款的改制刃！
混战在五分钟后结束。最后一名佣兵被黑影拧断脖子时，林霄的枪口仍指着烟雾未散的角落：“出来。”
靴底碾碎焦炭的声响渐近。来人扯下夜视仪，露出一张刀削斧凿的脸，右眉骨断痕斜劈入鬓角。“十年没见，狙击镜认不出老搭档了？”陆琛甩了甩军刺上的血，目光扫过林霄肩胛，“疤痕下雨天还疼么？”
蒸馏塔后突然传来金属撞击声。众人猛然调转枪口，却见是获救的女人踉跄扑出，怀里紧抱的油布包袱散开，深蓝色金属零件滚了一地。她哆嗦着指向其中一块电路板：“定、定位器……他们追的是这个！”
陆琛脚尖挑起电路板，芯片仓里一点红光微弱闪烁。“北约最新无人侦察机核心模块。”他冷笑踩碎芯片，碎玻璃似的残渣没入泥泞，“蝰蛇偷了毒蝎的货，现在黑白两道都在找这玩意儿。”
陈宇突然闷哼一声滑坐在地，止血带彻底被血浸透。林霄撕开他衣袖，翻卷的皮肉里嵌着块手雷破片。“需要手术。”陆琛的医疗胶带压在伤口上方，抬眼时目光锐利如刀，“三公里外有个废弃医疗站，但穿不过雷区。”
林霄扯下陈宇的战术背带，快速捆扎止血点。月光掠过他绷紧的下颌线，当年雨林里“夜枭”替他挡弹片的画面在硝烟中重叠。“指路。”他背起陈宇，染血的作战服贴上后背疤痕，像蛰伏的猛兽终于弓起脊梁。
穿过雷区的每一步都踩在刀尖。陆琛的探雷针在腐殖土里划出蜿蜒轨迹，林霄背上的陈宇意识模糊，呓语着扣动不存在的扳机。医疗站铁门被撬开时，锈蚀铰链发出垂死的呻吟。
手术台布满霉菌。陆琛划亮荧光棒，冷光映亮墙角蛛网下褪色的红十字会标志。林霄按住陈宇的肩，陆琛的野战刀干脆利落挑出弹片。“哐当”一声，染血的金属丢进托盘。缝合针穿透皮肉时，昏迷的陈宇突然抽搐，手指死死攥住林霄的腕骨。
“疼……就咬住。”林霄把卷起的纱布塞进他齿间。陈宇涣散的瞳孔努力聚焦，冷汗顺着少年青涩的鬓角往下淌，混进林霄袖口的血污里。
后半夜风雨更急。林霄在破碎的窗边警戒，肩胛旧伤在湿冷中灼烧。陆琛抛来半块压缩饼干：“毒蝎的追杀小队天亮前会到。带着累赘，你护不住所有人。”
雨水顺着窗框裂缝滴落，在林霄脚边积起小小的血红色水洼。他着从弹壳堆里捡起的金属片——不是无人机零件，是半枚烧变形的佣兵狗牌。编号的位置，被人为磨出一个凹痕，形状像收拢翅膀的鹰。
“夜枭从不接保镖任务。”林霄抬眼，荧光在眸底淬出寒芒，“谁雇你来的？”
陆琛轻笑，沾血的绷带在他掌心绕成圈：“还记得东非那架坠毁的‘黑鹰’吗？杰克当时就在机上。”他忽然扬手，绷带团砸向墙角阴影！
“哗啦！”
获救的女人惊惶躲闪，怀里油布包裹的零件散落一地。她僵在原地，月光照亮她脖颈处一道刚结痂的抓痕——形状像三趾禽类的爪印。
林霄的枪口无声抬起。窗外，暴雨淹没了远方螺旋桨的嗡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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