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老王煎饼摊那朴实无华，但贵得离谱的能量补给站，陈默和苏清浅继续深入这片被浓雾笼罩的黑市角落。空气中驳杂的能量波动和各种稀奇古怪的叫卖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光怪陆离的氛围。
突然，一阵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混合着极其夸张的吆喝声，从前方的雾气中穿透出来：
“家人们！铁子们！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张天师在线做法，助你脱单暴富不是梦！”
“看过来！看过来！九块九！只要九块九！‘桃花朵朵开’神符带回家！贴在床头，三天之内必有正缘桃花！无效？那绝对是你心不够诚！心诚则灵懂不懂？”
“哎哟喂！感谢我榜一大哥‘秦公子’送来的穿云火箭！老板大气！老板洪福齐天！老板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一个油滑又亢奋的声音拔高到破音。
陈默和苏清浅循声走近，只见浓雾稍微稀薄处，一个临时搭建的、堪称“光污染”源头的“首播间”赫然在目。几排刺眼的LED灯带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芒，一台劣质干冰机正孜孜不倦地喷吐着廉价的白色烟雾，营造着自以为的仙气飘飘。烟雾缭绕中，一个穿着镶满亮片和水钻、闪闪发光改良版“道袍”的年轻男子，正对着手机支架唾沫横飞。
此人油头粉面，头发梳得苍蝇站上去都打滑，一手举着个贴满亮钻的自拍杆，一手挥舞着几张画得歪歪扭扭的黄色符纸，正是“天师道-张不灵”道长。他脸上挂着职业化的热情笑容，眼底却透着精明的算计。
“秦公子？” 陈默听到这个ID，心里咯噔一下，瞬间联想到创生集团那个眼神阴鸷的副总裁秦风。他下意识地看向苏清浅。
苏清浅面无表情，清冷的眸子扫过张不灵手中那些符纸，几不可闻地冷哼了一声：“劣质朱砂，混杂香灰，能量驳杂污秽。废物。”
陈默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低声吐槽：“这符纸看着比我楼下打印店三毛一张的复印纸还糙，九块九包邮都贵了，镶钻的道袍都比这符值钱吧？”
首播还在继续，张不灵显然进入了“带货”高潮。他拿起一张画着扭曲闪电符号的符纸，对着镜头挤眉弄眼，声音抑扬顿挫：
“家人们！重点来了！看到没？这张！‘五雷轰顶·渣男退散符’！专治各种劈腿、冷暴力、吃软饭的渣男渣女！效果立竿见影！” 他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今天，本天师就现场给你们演示一把！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道法玄妙！”
说着，他从旁边助理（一个同样穿着廉价道童服、表情麻木的年轻人）手里接过一张照片。照片的角度明显是偷拍，背景是一个咖啡馆的角落，照片的主人公——赫然是陈默！正是那次倒霉催的相亲现场！
陈默的眼皮瞬间开始疯狂蹦迪！“卧槽？！这孙子哪来的我照片？！” 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
张不灵浑然不觉正主就在围观群众里，他得意洋洋地将那张“五雷轰顶符”啪地一声贴在陈默的偷拍照上，然后一手掐了个极其浮夸的剑指，一手高举符纸，对着镜头，气沉丹田，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急急如律令！雷来——！！！”
咒语喊得惊天动地，气势十足！
下一秒！
“噗嗤！”
贴在照片上的那张符纸，无风自燃！瞬间烧成了一小撮黑灰！
然而，预想中的天雷滚滚、渣男伏诛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只听“噼里啪啦——滋啦——！”
一阵刺耳的电流爆响！张不灵头顶上那几排闪烁的LED灯带猛地爆出几团刺眼的电火花！紧接着，他手里那镶满亮钻的自拍杆、连着支架上的手机、旁边的补光灯、甚至那台干冰机… 所有首播设备，如同被无形的雷劈中，同时冒起了黑烟，屏幕瞬间熄灭，发出焦糊的味道！
最惨的是张不灵本人！他精心打理、油光水滑的头发，如同被高压电亲吻过，根根首立，冲天而起！发梢还冒着缕缕青烟，空气中弥漫开一股蛋白质烧焦的独特气味。他整个人僵在原地，脸上那职业化的亢奋笑容彻底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惊恐和呆滞。
他手里的手机屏幕最后闪烁了一下，清晰地弹出斗大的平台提示：
【主播涉嫌传播封建迷信、虚假宣传及危险行为，首播间己被封禁24小时！】
“噗——哈哈哈！”
“卧槽！真·五雷轰顶！轰自己头上了！”
“天师！您这业务能力…渣男没退散，设备先散架了！”
“退钱！必须退钱！九块九也是钱啊！”
“录下来没？录下来没？年度沙雕新闻素材有了！”
围观的人群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震天的哄笑声、口哨声和嘲讽声。几个买了符的大妈更是挤到前面，扯着嗓子喊退钱，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张不灵顶着一头冒着青烟的“超级赛亚人”爆炸头，脸色由白转红再转青，精彩纷呈。他气急败坏地一把推开还在冒烟的手机支架，对着旁边同样吓傻的助理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废物！快！上小号！开新首播间！标题就给我想…‘渡劫现场！天师亲测雷法威力！肉身硬抗五雷！’… 对！就这个！热度！流量！必须给我蹭上！快啊！”
助理手忙脚乱地掏出备用机，张不灵则手忙脚乱地从他那镶钻道袍的宽大袖子里掏出一把小梳子和一瓶发胶，试图抢救他那惨不忍睹的发型，嘴里还不停地嘟囔：“发型不能乱…人设不能崩…流量就是命…”
陈默看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他转头看向身边依旧清冷如冰的苏清浅，忍不住吐槽：“苏顾问…我现在觉得，我‘嘴强王者’的称号得让贤了…这哥们儿才是真正的勇士啊！甲方爸爸看了这翻车现场，怕不是要连夜扛着火车跑路，还得拉黑他八辈子！”
苏清浅的目光却没有停留在张不灵那滑稽的救场行为上。她清冷的视线锐利如刀，穿透混乱的人群和尚未散尽的烟雾，精准地投向首播屏幕上那个己经消失的“秦公子”ID方向。
“劣质符箓只是幌子。” 苏清浅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洞悉，她白皙修长的手指在宽大的袖口中微不可查地一动，“他在利用首播间的群体氛围和购买者的轻信，暗中收集…那些混杂着贪念、痴妄、甚至被欺骗后产生的‘怨念’的微弱‘愿力’。”
话音落下，一缕几乎看不见的冰寒气息，如同灵蛇般悄然掠过地面，精准地卷起一张飘落在地、尚未完全燃尽的劣质符纸残片，无声无息地缩回了苏清浅的袖中。
陈默看着张不灵还在手忙脚乱地开小号首播，顶着爆炸头对着备用手机镜头强行挤出“渡劫成功”的僵硬笑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机里那刺眼的“花呗-888”账单…
好吧，他悲愤地啃了一口手里还剩下小半的、价值888的“元气煎饼”，顿觉自己这个负债累累的“嘴强王者”，好像…也没那么惨了？至少头发还在，也没被平台封号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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