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霓虹在夜幕中流淌,喧嚣被隔绝在“老王烧烤”油腻却温暖的塑料帘子之外。这里是STC外勤小队的老据点,此刻更是弥漫着烤串的焦香、冰啤酒的清爽和一种劫后余生的松弛感。陈默做东,答谢劳苦功高的李浩和王大嘴。
“老王!再来二十串羊肉,十串大腰子!蒜瓣肉也整上!啤酒…先搬一箱!” 王大嘴豪气干云地拍着桌子,油乎乎的手抓起刚烤好的肉串就往嘴里塞,腮帮子鼓得像只仓鼠,含糊不清地嚷嚷:“爽!默哥!我跟你说,这次我那‘痛痛飞走’绝对是神来之笔!立血马天功!那缅因猫小弟,后来看默哥的眼神,啧啧,跟看亲爹似的!以后请叫我‘心灵感化者·王大嘴’!江湖名号就这么定了!”
李浩则矜持得多,但眼神里也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面前摆着一个崭新的、闪烁着酷炫RGB灯效的机械键盘,这是他帮陈默“优化”了某次任务报告后,陈默含泪贷款买来赔给他那被“光之引导”烧毁的旧键盘的。李浩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炫彩的键帽上抚过,仿佛在弹奏无声的乐章,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烤炉的火光:“王大嘴,你的‘感化’属于战术层面。我的‘光之引导’——呸,我是说‘精确能量干扰与信息压制系统’——才是扭转战局的战略核心。没有我精准地压制那波‘喵喵冲击波’,默哥的‘喵德’演讲还没开场就得谢幕。”
“是是是,战略核心!李浩大工程师!” 王大嘴举起啤酒瓶跟李浩碰了一下,泡沫溅出来也浑不在意,“你那键盘再闪下去,老王这灯泡都快下岗了!”
陈默靠在塑料椅背上,脸上带着疲惫却满足的笑容。几瓶啤酒下肚,微醺的感觉让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他看着吵吵闹闹的王大嘴和故作高深的李浩,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他端起倒满啤酒的一次性塑料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声音带着点酒后的沙哑和不易察觉的激动:
“都…都别争了!都是好兄弟!这次…这次能赢,能救下那些猫,能搞定那破草,靠的是什么?” 他打了个酒嗝,眼神迷蒙地扫过两人,最后定格在桌上那盘烤得焦香的小鱼干(老王特色下酒菜)上,灵感突至,声音陡然拔高:“靠的是…呃…‘喵’德!对,喵德照耀西方!但更重要的是…你们!” 他用力一指李浩和王大嘴,“你们俩!就是我的‘小鱼干’!懂吗?给我力量的小鱼干!在最难顶的时候,看到你们在,我这心里…就踏实!就有劲儿!比那破坛子还管用!”
空气瞬间凝固了半秒。
“噗——!” 王大嘴嘴里的啤酒全喷了出来,拍着桌子狂笑,“哎哟卧槽!默哥!哈哈哈哈!‘小鱼干’?还力量源泉?你肉麻得我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老王!快扫扫!掉地上了!”
李浩也忍俊不禁,肩膀一耸一耸的,RGB键盘的光芒疯狂闪烁,像是在无声地爆笑:“陈默同志,你这个比喻…很有创意,非常…嗯,‘喵喵鲜’特色。建议写入本次任务报告的情感总结部分。”
陈默举着杯子,脸腾地一下红到了耳根,酒醒了大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完了,社死了!大型社死现场!
就在这尴尬又欢乐的顶点,一个清冷平静的声音,如同冰泉滴落滚烫的炭火,突兀地从角落里传来:
“…幼稚。”
三人猛地回头。只见靠近门口最不起眼的那张油腻小桌旁,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影。苏清浅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深色休闲装,与周围嘈杂油腻的环境格格不入。她面前放着一杯清水,纤长的手指随意搭在杯沿,仿佛她坐的不是塑料凳,而是王座。灯光昏暗,却更衬得她侧脸线条清绝,眼神淡漠地扫过笑作一团的三人,最终落在僵在原地的陈默身上。
“苏…苏顾问?!” 陈默又惊又喜,酒意似乎又被冲散了一些,连忙放下杯子,声音都结巴了,“你…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信号中断了吗?”
苏清浅端起水杯,浅浅抿了一口,动作优雅得像在品鉴名茶,目光却透过杯沿,精准地落在陈默脸上,语气平淡无波:“任务报告需要现场细节补充。路过。顺便看看…” 她微微停顿,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过桌上那盘小鱼干,唇角勾起一丝几乎看不见的弧度,“…看看‘小鱼干’的力量源泉,是否名副其实。”
这话简首比刚才陈默的社死宣言杀伤力还大!王大嘴瞬间收声,低头猛撸肉串,假装自己不存在。李浩也迅速将炫彩键盘的光芒调到最低档,眼观鼻鼻观心。陈默感觉脸上刚退下去的热度又“轰”地烧了起来,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苏顾问的毒舌,真是…稳准狠!
为了缓解这要命的尴尬,也为了在“女神”面前挽回一点形象(虽然希望渺茫),陈默强行转移话题,借着酒劲开始吹嘘:“咳…那个…苏顾问,这次实战,我感觉我对【子曰】的控制力提升了不少!真的!最后净化那草的时候,你是没看见,那意念力,跟开了闸的洪水似的,全靠我精准引导…”
“取巧而己。” 苏清浅毫不留情地打断,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大排档的喧闹。她放下水杯,目光如实质般刺向陈默,带着审视和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你依赖的是那个意外获得的器物。” 她瞥了一眼陈默脚边那个用旧布小心包裹着的咸菜坛子碎片。“它替你承载了大部分能量冲击,缓冲了反噬。你自身的精神力根基,虚浮不稳,如同沙上筑塔。”
陈默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一股不服气混合着被轻视的委屈涌了上来:“苏顾问,话不能这么说!力量就是力量!管它是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解决问题才是关键!这次要不是我的‘嘴炮’…呃,是【子曰】引导思想,加上坛子当媒介,那些猫能乖乖听话?危机能解决?” 他越说越激动,试图证明自己方式的合理性。
“解决?” 苏清浅的声音陡然冷冽了几分,像淬了冰的刀锋,瞬间让桌上的温度降到了冰点。她身体微微前倾,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眸子此刻锐利得惊人,首首锁定陈默:“若非李浩关键时刻干扰了猫群的能量共鸣,若非王大嘴不顾自身安危冲上去吸引火力、感化关键个体,你那所谓的‘喵德’感召,能在精神冲击下坚持几秒?”
她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子弹,精准地击穿了陈默试图构建的自信堡垒:“你只看到了成功的结果,却忽略了过程中每一个可能致命的环节。依赖外物,心存侥幸,将同伴的搏命视为理所当然的辅助…陈默,你以为你掌控了局面?”
苏清浅的目光扫过沉默的李浩和王大嘴,最后回到脸色发白的陈默身上,字字诛心:“若你遇到的不是一群渴望尊严的猫,而是一个真正冷酷、力量远超于你的敌人。你那依赖破坛子和临时嘴炮的‘力量’,不堪一击。一个照面,坛碎,人亡。你的‘小鱼干’…呵,连给你收尸的机会都没有。”
“轰——!”
最后那句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陈默的心上,也砸碎了桌上最后一丝虚假的轻松。李浩和王大嘴彻底把头埋了下去,专注地盯着眼前冷掉的烤串,仿佛那是世间最值得研究的东西。周围食客的喧闹声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隔膜隔绝在外,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沉默和烤炉炭火偶尔爆裂的噼啪声。
酒精带来的暖意瞬间褪尽,只剩下冰冷的刺痛和难堪。陈默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苏清浅的话虽然冷酷刻薄,却像手术刀般精准地剖开了他内心深处不愿正视的虚弱和侥幸。她说的没错,这次成功充满了运气和同伴的牺牲。他所谓的“力量”,在真正的危机面前,脆弱得可笑。
巨大的委屈和被彻底否定的愤怒,混合着残留的酒意,猛地冲上头顶。陈默“腾”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噪音。他双眼发红,瞪着苏清浅,声音因为激动和酒意而颤抖,带着破罐破摔的嘶哑:
“是!我是弱!我没用!我没有你们古武世家千锤百炼的本事!没有从小泡在药罐子里打熬筋骨!我只有这点半吊子的‘嘴炮’和一个捡来的破坛子!但我尽力了!我用我能想到的、我能用的方式去做了!我豁出命去净化那破草,不是为了听你在这高高在上地教训我根基不稳!我…我至少救下了那些猫!”
吼完最后一句,巨大的无力感和不被理解的委屈彻底淹没了他。他再也无法待在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无法面对苏清浅那洞悉一切又冰冷审视的目光。他猛地弯腰,一把抓起地上包裹着坛子碎片的旧布包,紧紧抱在怀里,仿佛那是他此刻唯一的依靠和慰藉。他甚至没看LH和王大嘴一眼,转身撞开塑料帘子,一头扎进了外面沉沉的夜色里。
油腻的帘子在他身后晃荡,隔绝了店内温暖的灯光和烤串的香气,也隔绝了里面死寂般的沉默。
王大嘴和李浩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和担忧。
苏清浅依旧坐在角落的阴影里,面无表情。她端起那杯清水,凑到唇边,动作依旧优雅,只是端着杯子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些许,指节微微泛白。杯中的水面,映着店内摇晃的灯光,也映着她深不见底的瞳孔,平静之下,似乎有什么更复杂的东西一闪而过。
李浩叹了口气,小声嘀咕:“这庆功宴…吃得跟修罗场似的。” 他拿起一串冷掉的烤蘑菇,食不知味地咬了一口。
王大嘴看着陈默消失的方向,又偷偷瞄了一眼角落里的苏清浅,挠了挠头,最终化郁闷为食量,狠狠咬了一口大腰子,含糊道:“…默哥的‘小鱼干’理论,好像…也不完全是扯淡?至少,他现在抱着坛子跑路的样子,挺需要点力量的…” 只是这话,在沉重的气氛里,显得格外无力。
夜色如墨,陈默抱着冰冷的坛子碎片,漫无目的地走着,怀中的旧布里,那道细微的裂缝似乎隐隐传来一丝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温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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