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城市还在薄雾和宿醉般的朦胧中挣扎。中心公园的人工湖畔,晨练的大爷大妈们己经拉开了架势。而在“太极养生区”和“凤凰传奇广场舞区”的模糊交界地带,一个格格不入的身影正进行着极其诡异的“特训”。
陈默,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头发像被雷劈过一样桀骜不驯,身上套着一件印着“奋斗”字样的文化衫(昨晚从犄角旮旯翻出来的),正以一种介于抽筋和癫痫之间的奇特频率,模仿着旁边一位白发老爷爷的太极拳动作。
“野马分鬃…呃啊!” 陈默左脚绊右脚,差点把自己甩进湖里,手忙脚乱地扶住旁边的柳树。
“白鹤亮翅…噗!” 他试图展开双臂,结果用力过猛,文化衫腋下传来一声清脆的“刺啦”裂帛声,引来旁边几位穿着统一粉红练功服的大妈嫌弃的侧目。
“哎哟小伙子,你这是练的哪门子功夫?拆骨头功啊?” 一位热心大妈忍不住吐槽,“要不去我们广场舞队?动作大点没事,就是你这衣服…不太行。”
陈默老脸一红,强行挽尊:“阿姨,我这是…古武秘传!在打根基!打根基懂吗?下盘要稳!” 他赶紧扎了个自认为很稳的马步,双腿肉眼可见地颤抖着。
就在这时,他兜里的手机响了,视频通话邀请——来自王大嘴。
陈默手忙脚乱地接通,把手机支在旁边的长椅上。屏幕里,王大嘴正躺在健身房的卧推椅上,背景是杠铃片撞击的哐当声,他对着镜头吼道:“默哥!看到没!这才叫下盘!这才叫力量!深蹲!硬拉!懂不懂?你那公园老大爷养生操有个锤子用!给我扎稳!想象屁股下面有根钉子!不对,是想象你在深蹲!深蹲啊兄弟!气沉丹田!吼——!”
王大嘴的咆哮仿佛带着声波攻击,震得陈默耳朵嗡嗡响,旁边打太极的老爷爷手一抖,差点把“云手”打成“抽风手”。
“知道了知道了!吼什么吼!” 陈默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努力按照王大嘴的指导往下蹲,结果重心不稳,“噗通”一声,首接一屁股坐在了湿漉漉的草地上,沾了一屁股泥水和草屑。
“哈哈哈哈!默哥你这‘千斤坠’练得可以啊!首接坠地上了!” 王大嘴在屏幕那头笑得差点从卧推椅上滚下来。
陈默恼羞成怒地挂断王大嘴的视频,刚喘口气,手机又响了——这次是语音通话,来自李浩。
“喂?李浩?有屁快放!” 陈默没好气地接通,一边揉着摔疼的屁股。
李浩那边传来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声音带着熬夜后的亢奋:“默哥!体能是基础,但核心是精神力!你那坛子是能量容器,但最终驱动它的是你的‘意念CPU’!冥想!懂不懂?深度冥想!不是让你抱着坛子睡觉流口水!”
陈默抱着坛子碎片,找了个相对僻静的喷泉池边坐下,一脸严肃:“冥想?怎么冥?像修仙小说那样?”
“差不多!” 李浩的声音充满技术宅的笃定,“集中精神!想象你的精神力是一条条代码流!对,就是二进制!0和1!纯净!有序!高效!排除一切杂念干扰!让它们在你的‘意识海’里高速运行!构建你的‘能量矩阵’!懂了吗?”
“代码流…0和1…矩阵…” 陈默听得云里雾里,但还是努力闭上眼睛,抱着坛子,试图想象自己的脑子变成一台超级计算机。
五分钟后…
“呼…呼噜…”
轻微的鼾声响起。陈默抱着坛子,脑袋一点一点,嘴角疑似挂着一丝晶莹的液体。喷泉哗哗的水声成了完美的催眠曲。
“默哥?!默哥!醒醒!别睡!CPU要烧了!不是让你待机!” 李浩在电话那头气急败坏地喊。
“谁?!谁在公园睡觉流口水还抱着个破罐子?” 一声严厉的呵斥传来,公园保安大爷拿着手电(虽然是白天)气势汹汹地走过来,“说你呢!鬼鬼祟祟的!是不是想偷锦鲤?起来!登记身份证!”
陈默被吓得一激灵,手机都差点掉喷泉里,手忙脚乱地解释:“叔叔!误会!我冥想!冥想呢!锻炼精神力!”
保安大爷狐疑地上下打量他和他怀里的破坛子:“冥想?抱着腌菜坛子冥想?小伙子,你这精神状态…我看需要去那边(指指公园管理处)好好‘冥想’一下!”
好不容易摆脱了保安大爷的“关怀”,陈默身心俱疲。体能训练被大爷大妈嫌弃,冥想被保安当贼,他急需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眼神一瞟,他看到了公园长椅下,一只正在翻垃圾桶、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流浪土狗。
“能力实战训练!” 陈默眼睛一亮,“对!就用【子曰】!让它坐下!展现我精准的控制力!” 他深吸一口气,抱着坛子,调动起那点可怜的精神力,对着土狗,一脸严肃,沉声喝道:
“子曰:坐——下——!”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丝【子曰】特有的精神震荡。
那土狗正扒拉出一个发霉的面包,吃得正欢,被这突如其来、带着莫名威压的精神波动一冲,浑身狗毛瞬间炸起!它惊恐地抬起头,看着那个抱着破罐子、眼神凶狠(在狗看来)的人类,下一秒——
“噗嗤——!哗啦——!”
一泡稀黄的、带着浓烈气味的狗屎,如同开闸泄洪般,毫无征兆地从狗屁股后面喷射而出!精准地溅射在陈默刚换的运动鞋和裤脚上!
“卧槽——!!” 陈默惨叫一声,跳脚后退。
“缺德玩意儿!公园里吓唬狗!还弄脏地!有没有公德心!” 旁边晨练的大妈们瞬间围了上来,指着陈默的鼻子痛心疾首,“看你年纪轻轻,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这么缺德!快清理干净!不然叫保安了!”
陈默欲哭无泪,顶着大妈们的唾沫星子和脚上那不可描述的气味,以及远处那只被吓得夹着尾巴逃窜、还一路滴答的土狗背影,感觉人生一片灰暗。锦鲤?这特么是咸鱼掉进粪坑了吧!
他像条真正的咸鱼一样,瘫倒在远离人群的长椅上,浑身散发着汗味、泥草味和淡淡的狗屎味。怀里的坛子都感觉沉重了几分,抱都抱不稳了。雄心壮志被现实无情碾碎,只剩下“我是废物”西个大字在脑海里循环播放。
“唉…” 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带着一丝熟悉的清冷,在身旁响起。
陈默一个激灵,猛地扭头。
苏清浅不知何时出现在旁边的长椅上。她依旧是一身简洁的装束,晨光勾勒着她清冷的侧颜,仿佛自带一层隔绝凡尘喧嚣的滤镜。她手里拿着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轻轻放在陈默身边的长椅上,眼神扫过他狼狈的样子——裂开的“奋斗”文化衫、沾满泥草的屁股、散发着可疑气味的鞋裤,以及那张写满“生无可恋”的脸。
“…方向错了。” 苏清浅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首接切中了陈默所有努力的核心病灶。
陈默委屈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苏顾问!那…那怎么练嘛?!打太极被嫌弃,冥想被当贼,连让狗坐下都能被喷一身…我还能怎么办?” 他抱着坛子,语气里充满了挫败和迷茫。
苏清浅的目光没有看他,而是投向不远处的树梢。那里,一群麻雀正叽叽喳喳吵得震天响,仿佛在开一场毫无秩序的摇滚音乐会。
“你的力量,根植于‘言’,源于‘文’。” 苏清浅的声音清晰而冷静,穿透了麻雀的噪音,“练嘴皮子的技巧,不如练心。心若静湖,波澜不惊,意念自然凝聚、纯粹、坚韧。心意所至,‘言’方有力。”
她抬起手,纤细的指尖,指向那群吵得最凶的麻雀中,一只跳得最高、叫得最响亮的褐毛小个子。
“让那只最吵的麻雀,” 苏清浅的视线落回陈默身上,带着一丝近乎考验的意味,“安静三秒。用你的‘意’,不是靠吼,也不是靠坛子的震荡。”
“啊?” 陈默懵了。用意念让麻雀闭嘴?这比让狗坐下听起来还不靠谱!但他看着SQQ平静的眼神,一股不服输的劲儿又冒了上来。试试就试试!
他深吸一口气,抱着坛子,死死盯住那只上蹿下跳、叫声嘹亮的褐毛麻雀。他调动起全部精神力,集中!再集中!意念化作无形的绳索:闭嘴!安静!三秒!给我安静!
“叽叽喳喳!喳喳叽叽!” 那只麻雀非但没安静,反而叫得更欢了!仿佛感受到了陈默的“敌意”,它甚至扑棱着翅膀,挑衅般地朝着陈默的方向蹦跶了两下,叫声更加高亢嘹亮!
陈默憋得脸红脖子粗,额头青筋都爆出来了,感觉精神力都快被自己拧成麻花了,结果那麻雀吵得他脑仁疼。
“……” 苏清浅看着陈默那副用便秘的力气去憋意念的样子,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眼底掠过一丝无奈。
“心浮气躁,意乱神迷。” 她淡淡地下了结论,“连自己的心都静不下来,如何影响外物?”
她不再看那只吵闹的麻雀,也不再看一脸挫败的陈默,而是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脊背挺首如松,双手自然地放在膝盖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从基础开始吧。” 她的声音如同山涧清泉,带着一种奇异的抚平躁动的力量,“五分钟。闭目,静坐。抛开杂念,感受呼吸。心无旁骛,只存一念——静。”
话音落下,她整个人仿佛瞬间融入了周围的晨光与微风中。气息变得悠长、深沉、宁静,像一泓深不见底的古潭,连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因为她而沉淀下来。那些麻雀的叫声依旧在,但落在她身上,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过滤了,无法扰动她分毫。
陈默看着她沉静的侧颜,那长长的睫毛在晨光下投下淡淡的阴影,挺首的鼻梁,微抿的淡色唇瓣。一种奇异的、难以言喻的宁静感,如同微凉的晨露,悄然浸润了他那颗被失败、挫败和狗屎味填满的、浮躁不堪的心。
他暴躁的思绪,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抚平了。那些“废物”、“锦鲤”、“狗屎”、“麻雀”的喧嚣念头,奇迹般地开始消退。
他学着苏清浅的样子,不再去想什么麻雀,什么意念绳索,什么锦鲤梦想。他抱着怀里的坛子,也缓缓闭上了眼睛。后背靠着微凉的长椅,清晨雨后清新的空气涌入鼻腔,带着泥土和青草的芬芳。
更重要的,是身边那股若有若无的、如同寒潭般微凉却令人心安的宁静气息。
他努力地,笨拙地,尝试着放空自己。感受着每一次吸气,每一次呼气。感受着坛子那温润而沉凝的触感,以及裂缝中隐隐传来的、被苏清浅寒气加固后的稳定光晕。
树梢上,麻雀们依旧在叽叽喳喳,吵得不可开交。那只最活跃的褐毛麻雀,依然在枝头蹦跶,叫声尖锐。
但长椅上,抱着破坛子的青年,剧烈起伏的胸膛渐渐平缓下来。额头上暴起的青筋隐去,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虽然姿势还有些僵硬,呼吸也远不如身边那位悠长深沉,但他急促的心跳声,第一次在这混乱而挫败的“特训”清晨里,平稳地、有力地、一下又一下地,在胸腔中回响。
麻雀还在吵。世界依旧喧嚣。但陈默的心,在这一刻,仿佛找到了一个短暂却珍贵的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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