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的“灵犀科技”办公室，死寂得能听见灰尘落地的声音。陈默瘫坐在工位上，劣质咖啡的苦涩和刚才打印机惊魂的余悸在胃里翻腾。他瞪着屏幕上那些虚假狂暴的“元气裂变”文案，感觉自己的灵魂己经被抽干，只剩下一具被甲方怨念填满的躯壳在机械地敲打键盘。
“元初之力…破界而生…生个锤子…我现在只想原地去世…” 陈默有气无力地嘟囔着，手指在键盘上蠕动，速度堪比蜗牛爬行。他下意识地又瞥了一眼角落那台恢复了死寂的旧打印机，还有出纸口那张刺眼的空白A4纸，心里那点毛毛的感觉挥之不去。
“肯定是电压不稳…或者哪个傻叉程序猿写的后台脚本抽风了…” 陈默强行给自己找着科学解释，试图驱散那点不安，“等天亮了找物业…找IT…现在…先搞定这该死的‘元气核爆’…”
他端起马克杯，想把最后一点温吞的咖啡灌下去提神。
嗡——！！！
嘎吱嘎吱嘎吱——！！！
哗啦啦啦啦——！！！
比上一次更加猛烈、更加急促、更加歇斯底里的噪音，如同平地惊雷，毫无预兆地再次炸响！瞬间撕碎了办公室的宁静！
陈默吓得首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手里的马克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褐色的咖啡液如同血迹般溅开！
这一次，不再是徒劳的空转！
只见那台老旧的激光打印机，如同被恶魔附体，运行指示灯疯狂爆闪，发出刺目的红光！进纸口的塑料挡板以一种近乎痉挛的速度疯狂开合，“啪啪啪”的撞击声密集如雨点！更恐怖的是——
出纸口！
雪白的A4纸，如同决堤的洪水，又像是失控的呕吐物，正以惊人的速度、一张接一张、源源不断地被“喷射”出来！
唰！唰！唰！唰——！
纸张摩擦的哗啦声连成一片，如同死神的低语，在寂静的凌晨显得格外瘆人！那些纸，无一例外，全是空白的！没有任何文字，没有任何图案，只有一片刺目的、象征着虚无的惨白！
“卧槽！又来？！” 陈默头皮彻底炸了！看着那疯狂喷吐的纸张瞬间就在打印机下方堆起了一个小丘，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西周蔓延，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停！STOP！给老子停下！” 陈默再也顾不上害怕，怒吼着冲了过去！这他妈不是闹鬼，这是要把他活埋啊！而且都是公司的纸！财务知道了非得扒了他的皮！
他冲到打印机旁，手指带着残影，疯狂地戳向控制面板上那个巨大的红色【取消】按钮！
啪啪啪啪啪！（按键声）
嗡——嘎吱嘎吱嘎吱——哗啦啦啦——！（打印机回应）
无效！打印机纹丝不动，吐纸的速度甚至更快了！纸张像白色的雪片，无情地堆积。
“妈的！物理攻击！” 陈默骂了一句，果断放弃按键，猫下腰，伸手就去摸打印机屁股后面那根粗壮的生命线——电源线！他用力一拽！
滋啦！一阵微弱的电火花闪过！
嗡——嘎吱嘎吱嘎吱——哗啦啦啦——！（打印机回应依旧）
机器依旧在疯狂运转！仿佛那根电源线只是个装饰品！或者说，驱动它的，根本不再是普通的电流！
“我靠！见鬼了！真他妈见鬼了！” 陈默彻底慌了，额头冷汗涔涔。他绝望地抬起手，对着那冰冷震颤的机箱外壳就是一顿毫无章法的疯狂拍打！
咚咚咚！嘭嘭嘭！（陈默拍打）
嗡——嘎吱嘎吱嘎吱——哗啦啦啦——！（打印机持续输出）
“够了！停下！听见没有！停下啊！大哥！祖宗！” 陈默的声音带着哭腔，一半是气的，一半是吓的，“纸！纸不要钱啊？！财务部的母老虎明天会生撕了我的！停手！快停手！”
打印机对他的哀嚎置若罔闻，固执地、疯狂地、一刻不停地喷吐着空白。雪白的纸张己经堆积到了他的脚踝，并且还在不断上涨。整个角落仿佛被一场诡异的“纸雪”覆盖，哗啦啦的声音如同催命符，在死寂的办公室里回荡，透着一种令人窒息的诡异。
陈默徒劳地站在纸堆里，看着这荒诞又恐怖的一幕，感觉自己的理智也在随着纸张的堆积而一点点崩塌。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怒视着老板办公室紧闭的门，仿佛那扇门后藏着一切的罪魁祸首，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控诉：
“老板！李扒皮！！”陈默对着空气咆哮，声音因为激动而变调，“肯定是你！是你那个狗屁不通的‘元气裂变’！是你无穷无尽的需求！是你把打印机逼疯了！把它搞变异了！！”
他指着那台依旧在“呕吐”的机器，悲愤交加：
“你看看！你看看它！它都被你压榨得吐白沫了！（指着满地的白纸）这得是多少加班费… 呸！是多少纸钱！你得赔！必须赔！精神损失费！机器维修费！我的咖啡杯钱！！”
就在陈默对着不存在的LB疯狂输出，试图用“甲方负责制”来解释这超自然现象时——
嗡鸣声和吐纸声，毫无征兆地，再次戛然而止！
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运行灯熄灭。
前一秒还如同喷泉般疯狂吐纸的出纸口，瞬间安静。最后一张纸只滑出来一半，软绵绵地耷拉着。
整个办公室，陷入了比之前更加深沉的死寂。只有地上堆积如小山般的、厚厚一层惨白A4纸，无声地诉说着刚才的疯狂。
陈默的咆哮卡在喉咙里，他喘着粗气，惊魂未定地看着那台终于“安静”下来的机器，又看看淹没到自己小腿肚的纸堆，欲哭无泪。
“总算…停…停了？” 他心有余悸地嘟囔着，抬脚想从纸堆里出。
就在他视线扫过脚下那片刺眼的白时——
一张纸，混在无数张空白纸中，却显得格外不同。
它就躺在陈默脚边，刚刚被吐出来不久，纸面平整，没有一丝褶皱。
而这张纸上，不再是一片空白！
几行清晰无比、由打印机碳粉构成的、冰冷而标准的宋体五号字，如同判决书般，静静地烙印在纸张中央：
【无效加班】
【是】
【对生命的】
【谋杀！】
落款处，没有署名，只有一行更小的、仿佛带着无尽疲惫与怨念的字迹：
【—— 一个即将被吞噬的灵魂】
陈默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他所有的吐槽、所有的愤怒、所有的恐惧，在这一刻，被这张纸上冰冷而首指灵魂的文字，彻底冻结。
他呆呆地站在那里，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凌晨的寒气透过窗户缝隙钻进来，却远不及他此刻心底升起的寒意刺骨。
办公室依旧死寂。
只有那张印着控诉文字的A4纸，在惨白的灯光下，散发着无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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