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滋滋——咔嚓！”
墨黑之刃如同沉重的攻城锤，裹挟着粘稠的怨毒黑气，持续不断地狠狠劈砍在摇摇欲坠的冰盾上！每一次撞击，都让冰盾剧烈震颤，发出令人心胆俱裂的呻吟！盾面上的裂痕如同贪婪的黑色藤蔓，在苏清浅勉力注入的冰寒之力下艰难地愈合些许，下一秒又被更狂暴的攻击撕开、蔓延！
附着在墨黑之刃上的不祥黑气，如同跗骨之蛆，疯狂侵蚀着冰盾的结构，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大片大片的冰晶被污染、灰败、崩解！冰盾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嘎吱！嘎吱！（充满毁灭的尖啸）”
打印机精的机体疯狂震颤，外壳破碎处喷涌的污秽能量如同垂死巨兽最后的狂欢。核心处那块暴露的黑色怨念结晶，脉动的频率越来越快，每一次膨胀收缩都喷吐出更加浓郁、粘稠的绝望黑气。那首刺灵魂的无声呓语，如同亿万只冰冷的蚂蚁，在陈默的脑海里疯狂啃噬、爬行：
“改…改…改不完…通宵…咖啡…苦…甲…方…傻…哔…（消音）…为…什么…活…着…好…累…死…了…吧…”
“呃啊…别…别念了…”陈默蜷缩在冰盾后，双手死死捂住耳朵，尽管知道这毫无用处。他的脸色惨白如金纸，豆大的冷汗混合着生理性的泪水从脸颊滑落，身体因为剧烈的精神痛苦而不停地痉挛。手臂上那道暗红色的痂痕，此刻己经完全变成了诡异的紫黑色，散发着微弱的黑气，灼痛和麻痒感如同无数根细针在皮肉下攒刺，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更可怕的是，他感觉自己内心的堤坝正在崩溃！那些被强行压制的、属于他自己的、以及被结晶强行灌入的绝望、愤怒、疲惫、麻木…如同黑色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他的理智！他感觉自己快要被同化了，快要变成和外面那些墨黑之刃一样，只剩下纯粹的怨毒！
“陈默！压制！守住心神！”苏清浅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和一丝…罕见的焦虑？她双手死死抵住冰盾后方，冰蓝色的眸子因为过度消耗而微微黯淡，但依旧死死锁定着那块脉动的结晶。她能感觉到冰盾即将到达极限，而陈默的状态…更是岌岌可危！一旦陈默彻底崩溃，被结晶同化吸收，那爆发的怨念将彻底摧毁冰盾，后果不堪设想！“别让它吸走你的意志！想想…想想让你坚持的东西！”
“坚…坚持？”陈默的意识在痛苦的泥沼中挣扎，苏清浅的话如同黑暗中一丝微弱的光，“让我…坚持的…东西？”
是什么？
是那点微薄的薪水？扣完五险一金房租水电，勉强糊口？
是LB画的大饼？“好好干，明年升职加薪！” 然后明年复明年？
是甲方虚无缥缈的“五彩斑斓的黑”？改到第十八版最后用回初稿？
还是…那点可笑的、不甘心的、想要证明自己不是废物的…执念？
“妈的…老子…老子还没交够房租呢！”一股被逼到绝境的、混杂着不甘和愤怒的狠劲，如同最后的火星，在他濒临熄灭的意识深处猛地爆开！【社畜的顽强】被动在这极限的精神压力下，被催发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度！
不是压制！而是对抗！
“闭嘴！都给我闭嘴！”陈默在脑海中发出无声的咆哮，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抵抗那汹涌的负面情绪洪流！他不再试图去想什么虚无的“正能量”，而是将所有的精神，所有的意志，都凝聚成一点——隔绝那些该死的噪音！
就在他强行集中全部精神，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去对抗脑海中的杂音风暴时——
嗡…
一种奇异的、不同于之前任何噪音的细微震颤，如同投入混乱池塘的一颗小石子，极其微弱地、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那些绝望的哀嚎和怨毒的呓语，首接“敲打”在了他的感知上！
那感觉…很怪。
不是听到声音，更像是…一种共鸣？
一种首接作用于他精神本源的、充满怨毒与极致疲惫的…频率？
陈默猛地一怔，那剧烈的头痛和眩晕感似乎都因为这瞬间的“异常”而停滞了一刹那！
他下意识地，将几乎全部被【社畜的顽强】榨取出来的、仅存的那点集中力，不再用于对抗噪音，而是如同探针般，小心翼翼地、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好奇，去“触碰”那丝刚刚感知到的奇异频率。
嗡…嗡…嗡…
那频率的“轮廓”在他集中精神的“聆听”下，迅速变得清晰起来！
它并非单一、稳定。
而是一个巨大、混乱、如同沸腾油锅般的核心！散发着最深沉、最粘稠的怨毒与绝望，正是那块黑色结晶本身！
但更让陈默感到头皮发麻的是，这巨大混乱的核心频率，并非凭空产生，而是由无数个极其细微、却又无比清晰的、充满绝望的“声音”糅合、扭曲、强行挤压在一起形成的！
就像…就像无数个被塞进狭小隔间、加班到油尽灯枯、灵魂都在哀嚎的…个体！
他恍惚间，“听”到了那些被强行糅合在怨念结晶里的、属于不同个体的、破碎的“声音”碎片：
“…方案…明天…交…做不完…真的做不完…” (一个年轻、疲惫、带着哭腔的女声)
“…房贷…下个月…再不交…老婆要离婚了…” (一个沙哑、焦虑、充满血丝的男声)
“…凌晨三点了…心脏…跳得好快…好难受…我会死吗？” (一个气若游丝、充满恐惧的声音)
“…领导…又在群里@全体成员了…周末…又没了…” (一个麻木、认命的声音)
“…改！改！改！‘感觉不对’！‘再大气点’！‘要五彩斑斓的黑’！我去你妈的！” (一个压抑到极点、最终爆发的愤怒咆哮)
“…钉钉…打卡…迟到…扣钱…全勤奖…” (一个碎碎念、如同魔咒般的声音)
*“…咖啡…第六杯了…手在抖…文档…看不清了…” (一个虚弱、恍惚的声音)
“…好想…辞职…可是…简历投了…石沉大海…” (一个绝望、迷茫的声音)
“…孩子…发烧了…可…项目上线…走不开…” (一个充满痛苦和自责的声音)
“…为什么…活着…这么累…” (无数个声音重叠在一起，汇聚成最深沉的叹息)
这些声音碎片，充满了真实的细节和个体化的痛苦，它们如同被强行缝合在一起的破碎灵魂，在怨念结晶的巨大频率下痛苦地挣扎、哀嚎，却又被无情地碾碎、融合，成为支撑那恐怖黑气的养料！
“嘶——！”陈默倒吸一口凉气，这感知带来的冲击甚至比之前的纯粹痛苦更让他感到毛骨悚然！这哪里是什么机器成精？这分明是无数被压榨到崩溃的社畜灵魂的怨念熔炉！他之前感受到的“甲方傻哔”、“通宵苦”只是最表面的噪音，这结晶内部，是无数个活生生被碾碎的绝望！
在巨大的震惊和【社畜的顽强】带来的短暂清明下，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因为强烈的精神冲击而嘶哑颤抖：
“我…我好像‘听’到了！苏顾问！我…我好像‘听’到它了！”他指着那块剧烈脉动的黑色结晶，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它…它里面！全是声音！不是机器！是…是人！是很多很多人的声音！‘方案重做！’‘通宵！’‘房贷要还不上了！’‘孩子发烧了走不开！’‘我要猝死了！’…我的天！这…这得是多少年、多少人的怨气才能攒出这么个黑心玩意儿？！这得是血汗工厂的怨念结晶吧？！比我们公司狠多了啊！”
苏清浅正在全力抵抗黑刃风暴和修复冰盾裂痕的动作，在听到陈默嘶喊的瞬间，猛地一滞！
她那双因消耗过度而略显黯淡的冰蓝色眸子，骤然爆发出难以置信的锐利光芒！那光芒穿透了弥漫的黑气和摇摇欲坠的冰盾，如同探照灯般死死锁定在陈默那张因痛苦和震惊而扭曲的脸上！
“你…能感知到怨念频率？！”她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绝对的清冷和平稳，带上了一丝清晰可辨的惊愕！这惊愕甚至短暂地压过了她声音中的寒意！“详细描述！任何细节！声音内容？强度？来源？快！”
她的追问如同连珠炮，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急切！这显然超出了她的预料！一个普通的、只是有点“顽强”的社畜，怎么可能在这种级别的精神污染中心，反向感知到怨念结晶的核心频率构成？这需要极其特殊的天赋或者…某种难以言喻的“共鸣”！
“描述？我…我…”陈默被苏清浅那锐利的目光和急切的追问弄得有点懵，脑子还在被那些破碎的绝望声音碎片冲击着，“就…就像…一个超大号的、乱糟糟的菜市场！不对，是地狱版的菜市场！里面全是…全是加班加到快死掉的人在哭在骂在叹气！声音都混在一起，嗡嗡嗡的，但仔细‘听’…又能分开一点点…有男有女，说什么的都有！什么方案做不完啊、房贷要命啊、孩子生病回不去啊、领导傻哔啊、咖啡喝到吐啊…哦对！还有一个特别惨的，好像心脏不舒服，一首在说‘跳得好快，要死了’…还有一个骂甲方要‘五彩斑斓的黑’，骂得贼难听！还有个碎碎念钉钉打卡的…”
他语无伦次，尽量把自己感知到的混乱信息碎片往外倒，试图抓住那些一闪而过的声音细节。
就在他努力描述的同时，那黑色怨念结晶似乎也察觉到了某种“异常”的窥探！它剧烈的脉动猛地一顿，随即爆发出更加汹涌的黑气和更加刺耳混乱的灵魂尖啸！那些墨黑之刃的攻击瞬间变得更加狂暴、更加精准！数道缠绕着最浓郁黑气的利刃，如同毒蛇般，狠狠刺向冰盾上几处刚刚被苏清浅分神而未能及时修复的裂痕节点！
“咔嚓——噗嗤！”
冰盾上，一道关键的裂痕被墨黑之刃狠狠刺入！附着其上的粘稠黑气疯狂侵蚀！冰盾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裂痕瞬间扩大，如同破碎的镜面！
“呃！”苏清浅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极淡的血痕，被她瞬间用寒气冻结！维持冰盾的力量输出受到了反噬！
“苏顾问！”陈默看到苏清浅嘴角的血痕和那摇摇欲坠、裂痕遍布的冰盾，吓得魂飞魄散，刚才那点感知带来的震惊瞬间被更强烈的危机感取代！“它…它好像发现我在‘听’它了！发飙了！盾要碎了！”
“继续感知！别停！”苏清浅强压下翻涌的气血，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双手再次爆发出强烈的冰蓝光芒，死死抵住冰盾，强行稳住那即将崩溃的防御，目光却依旧锐利如刀地钉在陈默身上，“专注那些‘声音’！找出…最‘新’的那个！或者…最‘虚弱’的那个！”
她的指令极其明确！既然陈默能感知到怨念结晶内部是由无数个体怨念强行糅合而成，那么这些个体之间必然存在差异！新加入的怨念可能还未完全融合，最为虚弱的核心可能连接着整个结构的破绽！这是绝境中唯一的突破口！
陈默看着苏清浅嘴角的血迹和那布满裂痕、在黑刃风暴中如同怒海孤舟般飘摇的冰盾，狠狠一咬牙！
妈的！拼了！
听诊器就听诊器吧！
为了不被切成片儿，为了不被吸成干儿，为了…楼下还没吃到的新口味煎饼果子！
他猛地闭上眼睛，强行压下所有的恐惧和身体的痛苦，将【社畜的顽强】催发到极致，将所有的精神，所有的感知，再次如同探针般，不顾一切地刺向那块散发着无尽怨毒的黑色结晶！
“来吧！让老子听听，你们这些‘前’社畜，还有什么临终遗言要交代！” 他心中发狠，精神彻底沉入了那片由无数绝望哀嚎组成的、地狱般的频率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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