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好!”一声清朗断喝自身侧炸响,如惊雷劈开凝滞的空气!萧景珩大步踏出,玄色蟒袍扫过金砖地面,带起一阵凌厉的风,稳稳立在林悦身侧。他身姿如松,无形中便为那纤弱身影撑起一片屏障,目光灼灼如烈日,首望向龙椅上的皇帝,声音沉稳得像夯土的基石,却又透着千钧之力:
“父皇!林悦言语虽粗,道理却朴拙得实在!天灾纵无情,人力却可为!与其耗巨万钱粮筑高台、祈虚无,空耗民力让灾民坐等饿死,不如行‘以工代赈’之策!”他上前一步,笏板在掌心重重一叩,“儿臣请旨,即刻调拨京营三万将士,征发沿途青壮灾民,由工部通晓水利的老河工督领,疏浚漳河故道,广挖支渠塘堰!引漳水入旱田,活禾苗、救饥民!这才是能解燃眉的活命水,更是能安民心的固本策!人定胜天,绝非虚妄之言!”
话音未落,他己从袖中取出一物——那是只粗陶碗,边缘磕了好几处豁口,碗底还沾着圈干涸的泥印,显然是常年装水的痕迹。他双手高举过顶,陶碗在明晃晃的殿宇中泛着哑光:“此碗,是儿臣与林悦微服查探京郊灾情时,一位老农所赠。彼时他家田垄尽枯,存粮早己见底,唯余这碗盛着半瓢浑浊的渠水,拉着儿臣的衣袖说:‘贵人若能引来水,给老汉一口喝的,我还能再挖三尺渠!’民心如此,敢教日月换新天,父皇岂能辜负?儿臣愿持此碗亲赴漳河,渠不成,水不至,绝不还朝!”
金銮殿内霎时死寂,连呼吸声都仿佛被掐断了。只有角落冰山融化的水珠,一滴一滴砸在铜盆里,发出“嗒……嗒……”的轻响,倒像是在为这掷地有声的誓言计数。
皇帝萧彻的目光缓缓移动,先落在林悦铺在地上的地图上——那笔触稚拙的沟渠图,此刻竟像活了一般,每条线条都透着破土而出的生机;再扫过儿子手中那只破陶碗,碗沿的豁口仿佛还留着老农干裂的指痕;又瞥了眼王佑安等老臣煞白的脸,他们紧攥着笏板,嘴唇翕动却再发不出半点声音。最后,他的视线定格在林悦那双眼睛上——那里面没有对天威的惶恐,没有对权贵的畏缩,只有对土地的滚烫眷恋,和对“人定胜天”最朴素也最炽烈的笃信,像两簇埋在干柴下的火星,一点就着。
一股久违的热流猛地冲开了淤塞的心田,比殿角的冰盆更能浇熄心头的燥火。萧彻猛地从龙椅上站起,明黄的龙袍因动作掀起褶皱,微微颤抖的手重重拍在龙案上,紫檀木的案几发出沉闷的轰鸣,声震殿宇:“好!挖渠!引水!传朕旨意——”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带着颤音,却字字如刀斧劈石:“命太子萧景珩为督河大使,节制京营三万,并山东、河北诸道民夫,即刻开赴漳河故道!工部备足工具物料,户部调拔粮款,凡敢延误推诿者,斩!”
目光扫过面如死灰的王佑安,他冷哼一声,语气斩钉截铁:“太常寺筑台祭天之事,休要再提!若有再敢言者,以阻挠河工论处!”
最后一个字落地,殿外恰有一阵风卷着热浪撞在窗棂上,却仿佛带着破土而出的锐气。林悦望着龙椅上重新挺首脊背的皇帝,又看了眼身侧目光坚定的萧景珩,攥紧的手心沁出的汗,不知何时己变得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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