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卷着哨音撞在御书房的朱漆窗棂上,发出呜呜的声响,檐角的铁马被吹得叮当作响,像是谁在暗处敲着警钟。西暖阁内却比屋外更冷,空气仿佛凝成了冰,每一丝流动都带着剑拔弩张的张力。
虎贲中郎将程振武立在书案前,铠甲上的铜钉在烛火下泛着冷光。这位年逾五旬的老将,脸上刻满了北地风沙的痕迹,此刻方脸膛因激动涨得紫红,额角的青筋像老树根般虬结暴起,几乎要冲破皮肤。他蒲扇般的大手死死按在摊开的西山地势图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指尖戳在标注“鹰愁涧”的位置,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坚韧的牛皮纸戳破。
“殿下!老臣今日把话撂在这儿!”他的声音如同雷碾雪地,震得窗棂都嗡嗡发颤,“鹰愁涧!此乃西山第一道屏障,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咽喉!” 程振武猛地抬眼,虎目里燃着焦灼的火,“北狄探子这半月在山口徘徊了七次!篝火的烟都飘到咱的瞭望塔下了!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若此时不增兵三千扼守要冲,不连夜加固营垒,一旦他们趁雪夜破关——”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后怕的颤音,“京畿震动,你我就是千古罪人!万死难辞其咎!”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唾沫星子随着话音溅到半空,首首逼视着书案后的萧景珩。
萧景珩端坐于紫檀木大书案后,玄色常服上绣着暗纹的云鹤在烛火下若隐若现,衬得他面如寒玉,不见半分波澜。他紧抿着薄唇,下颌线绷得如同刀削斧劈,深邃的眼眸里像结了冰的湖面,只在程振武提到“北狄探子”时,睫毛极轻地颤了一下。修长的手指在案头一份摊开的户部钱粮奏报上缓缓划过,指腹碾过“南方水患,需银二十万两”的朱批,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重,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金砖地上,脆得发响。
“程将军忠勇护主,孤岂会不知。”他抬眼,目光落在程振武按图的手上,“然,孤问你——钱粮从何而来?” 萧景珩的指尖重重敲在奏报上,墨迹未干的“缺口”二字被戳得凹陷下去,“南方水患刚过,数万流民还挤在临时搭建的草棚里,等着朝廷发粮种;黄河堤坝冲垮了七处,工部说至少要三十万两才能修补;北疆今冬比往年冷了三成,军需司报上来的棉衣炭火,还差着五千套!”
他忽然站起身,玄色衣袍扫过案头的镇纸,发出轻响:“户部库银昨日盘点,只剩下不足十万两,连给流民买过冬的柴炭都不够!程将军现在要孤为鹰愁涧增兵三千?” 萧景珩逼近一步,目光如炬,“这三千兵马的粮饷从何出?冬衣从何调?难道让他们饿着肚子、裹着单衣去守你那‘咽喉要道’?还是要孤从流民嘴里抢粮,从北疆将士身上扒棉衣,来填你这鹰愁涧的窟窿?!”
“殿下!”程振武被问得须发戟张,猛地踏前一步,沉重的战靴碾过地砖,发出沉闷的声响,震得案头的烛火都晃了晃,“钱粮钱粮!又是钱粮!” 他赤红着眼睛,布满老茧的手掌狠狠拍在自己大腿上,“难道就为了几两碎银子,要把京畿的安危当赌注?!” 老人的声音因激动而嘶哑,带着泣血般的痛惜,“北狄铁骑若真从鹰愁涧杀进来,一日就能兵临城下!到那时,莫说库银,连这紫禁城的金砖都要被马蹄踏碎!损失的何止是钱粮?是江山社稷!是万里河山!是亿万黎民!孰轻孰重,殿下难道真分不清吗?!”
话音未落,他布满冻疮的手竟无意识地按在了腰间的佩刀刀柄上!那刀柄是用北狄狼骨做的,此刻被攥得咯咯作响。虽未出鞘,那姿态己是剑拔弩张,带着武将特有的悍然之气,在这规矩森严的御书房里,显得格外咄咄逼人。
侍立在旁的太监吓得脸色惨白,手紧紧攥着拂尘,大气不敢出。烛火在两人之间摇曳,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一个如怒狮,一个似寒松,僵持着,仿佛下一刻就要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冲撞。窗外的秋风更紧了,铁马声叮叮当当,像是在为这场关乎江山安危的争执,敲打着急促的节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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