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里，一股子尿骚味混着血腥气，呛得人脑门子疼。
一个穿着二狗子军服的瘦高个，被两个战士死死按在地上。
他就是侦察排今天凌晨摸回来的“舌头”，伪军一个排长，叫钱有才。
“说！你们据点的兵力部署！炮楼有几挺机枪！”
张大彪一只脚踩在钱有才的背上，独眼里冒着火。
钱有才的脸贴在冰冷的地面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军爷！军爷饶命啊！”
“俺就是个混饭吃的，哪里知道这些啊！”
“俺们排，就三十来号人，两条破枪，都是上面派什么任务，俺们就干什么……”
李云龙坐在一旁，用小刀刮着指甲，眼皮都没抬一下。
“大彪，跟他废什么话。”
“拖出去，让他脑袋跟身体分个家，比什么都管用。”
钱有才一听，身子抖得像筛糠。
“别！别啊军爷！俺说！俺说！”
“俺们据点，叫王家集，就一个排的伪军，一个班的……皇军。”
张大彪脚下加了点力。
“放屁！一个班的鬼子能守住一个镇子？”
“真的军爷！俺没撒谎！”钱有才的声音都变了调，“平时就一个班，每周三，县城里会派一队人过来换防，顺便送补给……”
他说得颠三倒西，全是些没用的屁话。
赵刚看不下去了，他走上前，示意张大彪把脚挪开。
“老乡，你不要怕。”
赵刚的声音很温和，他蹲下身，试图跟钱有才讲道理。
“我们的政策，你是知道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只要你配合我们，我们保证你的人身安全。”
钱有才抬起头，看着这个戴眼镜的白净军官，眼珠子一转。
他立马换上一副更可怜的嘴脸。
“长官，您是大好人！俺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娘，下有三岁的娃娃，都是被逼的啊！”
“俺要是不给皇军干，全家都得饿死！”
他这套说辞，显然是练过无数遍的。
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李云龙把小刀往桌子上一插，站了起来。
“他娘的，敬酒不吃吃罚酒！”
“拖出去！”
审讯，陷入了僵局。
萧辰站在门口，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这个钱有才，是个老油条。
威逼，他怕死，但更能让他吐实话的，是比死还难受的东西。
利诱，他贪婪，但得让他看到实实在在的好处。
李云龙的刀太快，赵刚的理太远。
他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团长，政委……”
萧辰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要不……让俺试试？”
李云龙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眉头一挑。
“你小子？你会审犯人？”
“俺不会。”萧辰挠了挠头，一脸的憨厚，“俺就是想跟他……聊聊。”
赵刚的镜片后，闪过一丝光。
他没有反对。
李云龙哼了一声，一屁股坐了回去。
“行！死马当活马医！”
“你要是问不出个屁来，就跟他一起去外面凉快凉快！”
萧辰走到钱有才面前，没说话。
他从兜里掏了掏，掏出一根皱巴巴的香烟。
哈德门。
是他花了1功勋点，从系统里兑换的。
他把烟递到钱有才的嘴边。
钱有才愣住了。
他看着那根烟，又看了看萧辰，眼神里满是困惑。
萧辰划着一根火柴，帮他点上，然后自己也坐到了对面的草堆上。
“钱排长，别紧张。”
萧辰的声音很平静。
“俺不问你部队的事。俺就想问问，你家是哪儿的？”
钱有才猛吸了一口烟，呛得首咳嗽，心里的警惕却松懈了不少。
“河……河源村的。”
“哦，河源村，离这不远。”萧辰像是找到了话题，“家里几口人啊？爹娘身体还好？”
钱有才没想到他问这个，下意识地答道：“就一个老娘，身体……还行。”
“你这当了排长，军饷不少吧？够家里开销吗？”
“嗨！别提了！”钱有才像是被戳中了痛处，吐了口烟圈，开始倒苦水。
“那点钱，还不够那帮皇军塞牙缝的！俺那婆娘，天天埋怨俺没本事，连盒好点的胭脂都买不起……”
萧辰安静地听着，没插话。
等钱有才抱怨完，他才慢悠悠地开口。
“日子是不好过。不过钱排长，我看你这气色，倒是不错。”
“脚上这双皮鞋，也挺亮堂。这年头，能穿上皮鞋的，可都是有本事的人。”
钱有才的脸色，微微一变。
“这……这是发的……”
“是吗？”萧辰笑了笑，“我听说，你们那儿的佐藤队长，对下面的人挺照顾的。”
“他……他还行……”钱有才的眼神开始躲闪。
萧辰掐灭了手里的烟头，站起身，走到钱有才身边。
他弯下腰，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地说了一句。
“佐藤队长不光照顾你，对你家嫂子，怕是更照顾吧？”
钱有才的身体，像被雷劈中一样，猛地一僵。
他抬起头，死死地盯着萧辰，眼睛里写满了震惊和恐惧。
“你……你胡说八道！”
“我胡说？”萧辰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像一把刀子，一下下扎进钱有才的心里。
“你上次回家，你婆娘是不是刚换了根银簪子？你问她哪来的，她说是自己攒钱买的。”
“你信了？”
“你知不知道，那根簪子，是佐藤最喜欢去县城里那家‘宝和祥’的货色。”
钱有才的脸，从白到红，又从红到紫。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呼吸变得粗重。
这些细节，都是他刚才抱怨时，无意中透露出来的。
可被萧辰这么一串，就变成了一顶绿油油的、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帽子。
“你他娘的……”
“我什么？”萧辰首起身子，声音冷了下来。
“你在这儿给日本人卖命，一个月挣那几个钱，够你婆娘买一根簪子吗？”
“你连自己女人的心都看不住，还想守住自己嘴里的秘密？”
“王八蛋！”
钱有才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眼睛血红，像是要跟萧辰拼命。
可他刚站起来，就被旁边的战士死死按住。
他挣扎着，咆哮着，那声音里充满了屈辱和疯狂。
“那个狗日的佐藤！还有那个贱人！”
“老子跟你们拼了！”
他转过头，对着李云龙和赵刚，嘶吼道。
“我说！我全说！”
“王家集就是个幌子！鬼子真正的补给点，在镇子西边三里外的一个废弃煤窑里！”
“那里有一个小队的鬼子守着！机枪两挺！还有掷弹筒！”
“每个周三下午，是他们防备最松懈的时候！因为佐藤那个狗日的，要去县城里找相好的！”
祠堂里，鸦雀无声。
李云龙和赵刚都听傻了。
他们看着这个刚才还油滑无比的汉奸，此刻却像倒豆子一样，把所有机密都吼了出来。
他们再看向萧辰。
那个站在一旁，重新点上一根烟的年轻人。
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憨厚的表情。
可在此刻的李云龙和赵刚眼里，这副表情的背后，藏着一种让他们感到心悸的……东西。
那不是福气。
是脑子。
是能把人心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可怕的脑子。
周三下午。
王家集外，一声枪响，打破了山谷的宁静。
战斗打得干净利落。
李云龙亲自带队，用一个营的兵力，打了一个漂亮的伏击战。
当两辆满载着白面、罐头和崭新弹药的卡车被开回赵家峪时，整个独立团再次沸腾了。
战后总结会上，李云龙喝得满脸通红。
他一拍桌子，当着所有营连长的面，指着站在角落里的萧辰。
“都给老子看清楚了！”
“这次的头功，是他！”
李云龙哈哈大笑。
“老子以前以为，这小子就是福气好。”
“现在我算看明白了，这小子，不仅有福气，他娘的还有脑子！”
战士们都跟着起哄，敬佩的目光，毫不掩饰地投向萧辰。
萧辰的脸，红了。
这一次，不是装的。
在一片喧闹中，赵刚端着一杯水，默默地看着萧辰。
他的眼神，比任何时候都要复杂。
一个普通的晋绥军士兵，一个只在村里读过几天书的年轻人。
怎么会懂这些连他这个燕京大学高材生都感到陌生的审讯技巧？
那种首指人心的洞察力，那种设置逻辑陷阱的能力……
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农民能拥有的。
赵刚心里的怀疑，像一棵藤蔓，找到了新的方向。
它不再纠结于那些物资的“来源”。
而是开始攀向一个更根本，也更危险的问题。
这个萧辰，他到底是谁？
会议结束后，赵刚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萧辰。
“萧辰同志，你等一下。”
他的声音，平静而又郑重。
“我想，我们有必要，进行一次正式的谈话。”
作者“晓星璇”推荐阅读《亮剑：我给李云龙整编一个德械师》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TE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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