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场上，尘土飞扬。
可那股子精气神，没了。
战士们端着枪，跑得有气无力，像一群被霜打蔫了的茄子。
“都他娘的给老子跑起来！”
张大彪拄着根棍子，在旁边扯着嗓子吼，可他自己喊两声，都得扶着膝盖喘半天粗气。
“砰！”
一个年轻的战士跑着跑着，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
周围的战友赶紧围上去，七手八脚地把他扶起来，那战士的嘴唇干得起了皮，脸色蜡黄。
“营长，俺……俺腿软……”
食堂里，气氛更是压抑得像口闷死的棺材。
每人面前一碗清汤寡水的野菜粥，清得能照出人影。
战士们用筷子搅了搅，连喝的欲望都没有。
“这饭，淡得能养鱼了。”
“吃下去跟没吃一样，浑身没劲。”
李云龙黑着一张脸，一脚踹翻了门口的水桶。
“他娘的！”
他指着祠堂里那几个营连长，破口大骂。
“一个个都跟没断奶的娃娃一样！没了盐，就不会打仗了？”
“老子当年过草地，啃树皮嚼草根，不照样过来了！”
骂归骂，他自己心里也急得像着了火。
人是铁，盐是钢。
没了盐，别说打鬼子，就是拉泡屎都得扶着墙。
“团长，要不……咱们想想办法？”一营的副营长小心翼翼地开口。
“办法？老子能有什么办法！”
李云龙在屋里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
“侦察兵回来了，周围十里八乡，穷得叮当响！鬼子把盐当金子一样看着，县城里的盐铺，都有重兵把守！”
他猛地停下脚步，独眼里冒出一股子狠劲。
“逼急了，老子就带人去干他一票！去抢晋绥军的盐站！”
“不行！”
赵刚的声音，冷得像块冰。
“李团长！我决不允许你这么做！向友军开火，那是自相残杀！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友军？”李云龙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他娘的阎老西，卖咱们的时候，可没把咱们当友军！”
“那也不行！这是原则问题！”赵刚寸步不让。
“原则能当饭吃吗？能让弟兄们有力气上战场吗？”
祠堂里，又吵成了一锅粥。
萧辰站在门口，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盐，这东西太关键了。
可它又不像药品和武器那么敏感，不容易引起过度的怀疑。
这是一次风险最低，收益却极高的“雪中送炭”。
是巩固他“福星”地位的绝佳机会。
等祠堂里的争吵告一段落，李云龙正气呼呼地坐着喝水。
萧辰挪了过去，脸上是那副憨厚又带着点机灵的表情。
“团长……”
“有屁就放！”李云龙没好气地说道。
“团长，俺……俺想跟着侦察排出去转转。”
萧辰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
“俺寻思着，俺现在是您的警卫员，这周围的地形，得熟悉熟悉。万一有个啥事，俺也能知道往哪儿跑不是？”
这话说的，既有道理，又带着点小兵的狡黠。
李云龙抬眼皮看了他一下，心里的火气消了点。
“你小子，脑子还挺活泛。”
他大手一挥，满不在乎地说道。
“去！去吧！跟着侦察排，多长长见识！”
他咧嘴一笑，又补了一句。
“你小子运气好，多出去转转，说不定真能给老子再捡回点什么宝贝疙瘩！”
赵刚在一旁看着，没说话，只是推了推眼镜。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萧辰就背着那把没子弹的驳壳枪，跟着侦察排出发了。
晋西北的山，光秃秃的，风一刮，卷起漫天黄沙。
侦察排长是个老兵，叫猴子，人如其名，瘦得像根麻杆，在山里跑起来却比谁都快。
“萧辰，跟紧了！别掉队！”猴子回头喊了一声。
“哎！排长！”萧辰应着，心里却在飞速地盘算。
他需要一个合理的借口，一个能让他短暂脱离队伍，又不引人怀疑的借口。
队伍走到一处山坳，猴子让大家原地休息，喝口水。
萧辰捂着肚子，一脸痛苦地凑到猴子身边。
“排长，俺……俺闹肚子，想去那边方便一下。”
猴子嫌弃地挥挥手。
“去去去！快点回来！别他娘的掉茅坑里！”
萧辰如蒙大赦，一溜烟就跑进了旁边一片稀疏的林子里。
他七拐八绕，确定没人能看到自己后，立刻沉入系统。
【轻工业品区】-【调味品】
【粗制海盐（50公斤装）】
【兑换价格：100功勋点。】
“兑换！”
【兑换成功，当前功勋点：1222点。】
五大包用麻布袋装着的粗盐，瞬间出现在他的系统仓库里。
他环顾西周，目光锁定在不远处一座塌了半边的破山神庙。
就是那儿了！
他扛着五大包盐，冲进山神庙。
神像早就被推倒了，断了半截脑袋，倒在地上。
他把盐包拖到神像后面，用刺刀在地上挖了个坑，把盐包塞进去，又用浮土和碎石块盖上。
做完这些，他还嫌不够。
他又在周围弄了些乱七八糟的脚印，掰断了几根干树枝，还从神台的香灰炉里抓了把灰，撒在上面。
一个简陋又逼真的“走私贩临时藏匿点”，大功告成。
他拍了拍手上的土，跑回了队伍。
“你小子，拉泡屎比女人生孩子还慢！”猴子骂了一句。
萧辰嘿嘿一笑，指着山神庙的方向，一脸的好奇。
“排长，那破庙里，好像有股怪味儿。”
“啥味儿？”
“说不上来，有点像……像腌坏了的咸菜味儿。”萧-辰挠了挠头，“俺刚才过去的时候，还看到那边的土好像被人翻过，挺新鲜的。”
猴子愣了一下。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有怪味？有新土？
他心里顿时警惕起来。
“走！过去看看！”
他点了两个老兵，跟着萧辰，小心翼翼地摸向了山神庙。
一进庙，那股若有若无的咸腥味，就钻进了鼻子里。
猴子抽了抽鼻子，眼睛一亮。
他快步走到神像后面，一眼就看到了那片被动过的浮土。
他用枪托扒拉开碎石，露出了下面麻布袋的一角。
他用刺刀往上一挑。
“嘶啦——”
袋子被划开，白花花的、带着大颗粒的粗盐，流了出来。
猴子的眼睛，瞬间就首了。
他不敢相信地抓起一把盐，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咸的！
是盐！
“娘的！发财了！”
猴子一声怪叫，把另外两个战士都吓了一跳。
当他们看清地洞里的东西时，也都疯了。
“盐！是盐！”
“咱们有盐了！”
三个大男人，像孩子一样，在破庙里又蹦又跳。
当五大包，足足几百斤的粗盐被运回赵家峪时，整个独立团都炸了。
战士们从营房里冲出来，围着那几大包“军火”，眼睛里放着光。
有的人甚至忍不住，伸手抠了一点，放进嘴里，脸上露出久违的、满足的笑容。
李云龙闻讯赶来，看到那五大包盐，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拳头。
他冲过去，一把抱住一个盐袋，像抱着失散多年的亲儿子。
然后，他猛地回头，找到了人群里的萧辰。
“好小子！”
李云龙冲过去，一巴掌拍在萧辰的后背上，拍得他一个踉跄。
“老子就知道！你小子走到哪儿，哪儿就发财！”
他当着全团的面，得意地宣布。
“看见没！这就是咱们独立团的福星！是财神爷！”
战士们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福星！”
“财神爷！”
萧辰在震天的欢呼声里，只是憨厚地笑着。
他知道，从今天起，他这个“福星”的人设，在整个独立团，算是彻底立住了。
晚饭的时候，炊事班炖了一大锅肉汤。
那肉，还是上次缴获的几块鬼子咸肉。
可今天，汤里撒了足足的盐。
那股子久违的咸香味，让每个战士都喝得热泪盈眶。
在一片欢腾中，赵刚端着一碗汤，走到了山神庙。
他亲自去看了那个“藏匿点”。
地上的脚印，很乱，像是好几拨人留下的。
神像后面的地洞，挖得很粗糙，像是匆忙之间刨出来的。
角落里，还有几片被踩碎的瓦罐碎片。
一切的痕迹，都指向一个可能：这里，曾经是一个私盐贩子的临时中转站。
他们可能因为躲避鬼子或者别的什么原因，匆忙地把货藏在这里，还没来得及取走。
这个解释，逻辑上，完全说得通。
可赵刚的心里，却升起了一股更大的困惑。
这个萧辰，运气未免也太好了。
好得，像是有神明在背后帮他。
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福星”这种东西？
他摇了摇头，喝了一口碗里的汤。
真咸。
真香。
他看着远处被晚霞染红的山峦，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一丝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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